《巨巫之赦》铜权

20、池塘

　　巫图竖起食指，声音低沉，就像在说一个诡秘的故事：“这是——娏河之水。”

　　听众们被她唬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

　　卜一司眨眨眼睛，突然抓住自己的伞盖，大声尖叫：“天——姥——姥！这个水——请……请让我研究一下，巫姥姥！”

　　小蘑菇的声音太大了，皮蛋晃了晃，差点就醒了。卜二寸眼神凌厉地看过来，两只手紧张地捏在一起。

　　巫图轻轻拍打皮蛋安抚她。皮蛋晃了几下，安心地继续沉睡。

　　卜二寸松了口气。

　　巫图笑着对卜一司说：“当然可以。”

　　小蘑菇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看了看皮蛋，飞到巫图耳边，眯着眼睛小声说：“谢谢巫姥姥！”

　　然后她小眼睛一转，指着陶盘里的植物，问道：“巫姥姥，那个白白的，是什么呀？”

　　“水骨。”巫图一边说，一边在空中写出两个发光的字。

　　“它叫‘水骨’啊，真是贴切的名字，感觉很亲切呢！”山骨跳到桌上，靠近陶盘仔细地看。

　　“因为你叫‘山骨’啊！”毛球也凑过来说。

　　大牙趴在陶盘边沿，说：“你们看，里面有字……我看不懂诶！”

　　“我也不懂，我们可以上网查一查……”毛球说。

　　孩子们都靠过来看，围成了一个圈。

　　刀舟慢了一步，干脆变成扁扁的键盘挤进人堆里。她斜眼一看，就说：“我知道，这是古语！不用查了，寸寸会呀！大媎会古语！”

　　“我来看看。”卜二寸俯身靠近。

　　巫图往后靠在椅背上，把地方让给好奇的孩子们。

　　陶盘里面的字刻得很小。

　　卜二寸定睛一看，把它们念了出来——

　　“水骨，浮生，赋生机；不移则不走，留枝则不灭；小者，似浮萍；大者，可填海；

　　“入药，治骨痛、筋肉劳损、生机衰竭等病症；其味，酸、脆，果腹佳品。”

　　卜一司张大了嘴：“诶——怎么好像……是专门对付那个大黑蛾子的东西！”

　　“可以吃呀！可惜太小了……”

　　“会不会扎嘴？”

　　“要不要挖个池塘养起来？”

　　“机械族什么时候才能有味觉，学了妖术能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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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认真讨论着水骨。

　　风早和巫图说着悄悄话。

　　“巫姥姥的师妇，我该怎么称呼呀？”

　　“她姓‘木’——称‘木姥姥’即可。”

　　“巫姥姥，这是谁的毛？”

　　“呵……”巫图笑了，笑容里带着怀念，“这是一只红色松鼠的毛。这么多，小松鼠一定攒了很多年……”

　　大家在天台玩了很久。

　　躺椅上，小白猫安静地窝着，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四栋的房子变回原来的模样，有尖屋顶、黄瓦片、白色的墙壁和形状奇怪的窗。

　　除了猫战、皮蛋和苗苗，四栋的居民几乎一晚没睡，反而精神奕奕的。

　　巫图在房间做寒假作业。

　　十土和大牙被卜二寸拎进实验室了。

　　毛球去妖怪疗养院了。

　　剩下的人都在院子里，拿着地质勘探器，走走停停。

　　“战战，这里怎么样？”

　　“不行的喵，挖太深会碰到地下室的喵！”

　　“小二，这里……”

　　“碎石太多，挖起来费电。”

　　“碎石怕什么？我霸王龙最会刨坑了，交给我吧！”

　　“你今天不去博物馆？”

　　“昨天辞职了——我要上学了呀！馆长她多给我发了一个月工资呢！”

　　“苗苗，你别吃土，去跟蛋蛋一起玩……”

　　“蛋蛋，还不到挖坑的时候呢！你别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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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正在为池塘选址。

　　池塘里养水骨，池塘边种太阳树。种了太阳树，就有太阳果，土里还能结出太阳石……

　　十土一边在心里算账，一边躺在实验台上咧嘴笑。

　　“别笑，憋着！”卜二寸戴着工作眼镜帮十土安装配对的黑色眼睛。

　　旁边的机舱里，大牙被拆得只剩半个牙刷头。在她周围，细小的机械臂有条不紊地运作，把精密的零件组装成全新的部件——为了买零件，卜一司把自己压箱底的存款拿出来了。

　　二楼最大的房间里，巫图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

　　她翻着电子课本想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

　　“好难啊……数学真是深奥的学问。”

　　巫图捧着脸发呆。过了一会儿，她果断打出一个视频电话。

　　“巫小妹，你找我？”

　　山白的立体光象投射到巫图身边。

　　山鬼大人正蹲在地上捡蘑菇。

　　巫图点头说：“山白，你数学行不行？教教我！”

　　“诶？行——这简单，把题目发过来看看！”

　　山白在手里燃起一团橙红色的火，一边在手心烤蘑菇，一边看着题目说：“嗯……这题我会。你把题干的信息倒着看，然后……”

　　巫图边听边点头，很快就得出正确的答案。

　　山白咬了一口蘑菇，说：“巫小妹，昨天‘她世界’有东西过来了——不是渡者——你要留意一下。”

　　“没事，我认识。”巫图写着作业说，“是来访的天使。我师妇，派它给我送了一些东西。”

　　“原来其它的东西也能穿过褐月？等等——”山白大声问道，“你师妇？那位‘第一’鬼巫？！”

　　巫图点头。

　　“那——咳，那……”

　　山白扔掉一个烤焦的蘑菇，脸颊微红。

　　巫图说：“放心，有你一份。过几天，等我做完数学作业再给你送过去。”

　　山白咧嘴大笑：“哈哈，‘鬼算之巫’，真是名不虚传，都能算到你交了我这个好朋友！”

　　“不是，这一份是我转送给你的。师妇她平日……不喜欢卜算，也不会闲着没事——算算我交了几个朋友。”巫图放下电子笔，转身面对山白说，“你知道卜一司被吸血鬼咬过吗？”

　　山白席地而坐，摇了摇头。

　　“从她当时的症状来看，吸血鬼的嗜血症，会传染给被咬过的人，而且可能有潜伏期。”巫图说，“我问过联合政府，这几年，无人死于贫血或失血过多，也没有出现卜一司以外的嗜血病例——她们很谨慎。”

　　山白想了想，说：“有一种可能，就是吸血鬼可以自由控制‘是否感染猎物’。而另一种可能——

　　“如果把嗜血症当作一种病毒的发病特征，那卜一司对这个病毒应当是极为敏感的。”

　　巫图点头，然后给她传了一份资料。

　　山白问：“这是……”

　　“不明生物，疑似吸血鬼的伙伴。这些都是卜一司的研究资料。”

　　“她说自己是天才科学家，原来真是科学家啊！”山白看了资料，捏着下巴说，“八成就是它了。确实不好对付啊……对了，我抓到一个扮成人类的雌性吸血鬼，交给妖盟的小妹——”

　　“米校长？”

　　“——对，桃桃，我交给她了。”

　　巫图皱眉：“如果嗜血症被传染给更多的人，那就麻烦了。不知对妖族有没有影响……”

　　“这有什么，你不是最擅长这种事吗？”

　　“什么？”

　　“治病，钓鱼，还有狩猎啊！”

　　巫图微微一笑，靠着书桌歪头说：“是嘛。我的事……你不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吗？——你们关系真好！”

　　“谁？”山白被她说蒙了，呆呆地问。

　　“你和坤灵。”

　　“啊……哈……哈……也没有吧！”山白挠挠脸，非常心虚地说，“可能我管的事多，沟通起来更方便……啊，不打扰你做作业了，你下次来记得多采点蘑菇回去，就这样，再见！”

　　山白的光象消失了。

　　巫图闷声笑了一阵，心情愉快地写起作业。

　　池塘挖了两天就竣工了。为了给池塘腾出地方，连院子里的小路都改了道。

　　其中，山骨出了最大的力。

　　她变成原形一半的大小，挥着锋利的前爪——用上妖力——在院子东北角挖出大坑。

　　挖得高兴的时候，她还会吼两声，惹来小区其它居民的围观。

　　挖出的土送到了回收站。

　　池塘内壁经过加固，嵌入了防水材料，底部铺了厚厚一层黑色的土壤——风早说，这是她空间里的土，很肥沃。

　　池塘水是清澈的幽蓝色，是陶盘里倒出来的“娏河之水”。小小的陶盘，里面的水怎么倒都倒不完。

　　水骨从陶盘里被移植到池塘中央。

　　它一半沉进水中，一半露出水面，一夜不见，就已经长大了数百倍，枝条多到数不清。

　　池塘里的水，在水骨的枝条之间流动起来，发出汩汩的水流声，十分悦耳。

　　“真的是酸的呀！”

　　“吃，苗苗吃！”

　　“太大块了，苗苗，我帮你掰一掰……”

　　“什么时候种树？”

　　“至少要等到下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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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池塘周围蹲着几个人。除了卜二寸和大牙，四栋的住户全在院子里。

　　有的人在水里，有的人蹲在岸边。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截水骨枝，啃得津津有味。

　　十土的眼睛修好了，全身的毛像打过蜡一样闪闪发亮。

　　她咬着水骨枝说：“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感觉像充满电一样，浑身都有力气！”

　　山骨爬到了水骨上。二者相似的骨白色，一不留神就会让人看错眼。她嘴里边嚼边说：“怎么样，妖术很好用吧？吃东西一点都不漏……”

　　能吃东西真是太好了！机械族的孩子们赞同地点头，终于有一点当“半妖”的感觉了。

　　皮蛋在池塘里顺着不规则的水流滚啊滚，时不时撞在水骨上，就像在用它挠痒痒似的。

　　卜一司和苗苗吃饱了，一起躺在水里，用手划水。

　　她们身边有一叶小小的船。它是由透明的绿色桃叶变成的。

　　风早躺在巫图怀里。她们在小船里，惬意地吃着水骨枝。

　　猫战从围墙里探头，悄悄地看。

　　她咂咂嘴，摸摸嘴角的毛，总觉得快要流口水了——

　　“太奇怪了喵，我又想吃了喵，可是我没有机械核心啊，喵……”小白猫遗憾地叹气。

　　猫战是从四栋诞生的“智能核心”。

　　智能核心是现代社会未解之谜。

　　她们，是超越当今科技的精密机械，从机械中诞生，有实体，有智慧，却没有机械核心。她们既不是普通的机器人，也不是机械族，更不是妖。

　　科学家们好奇不已，却不敢下手研究。

　　因为目前为止，世界上只出现过两个智能核心。

　　一个在钻石要塞，是从要塞中诞生的智能核心——广为人知。

　　一个在威威荣小区四栋，是四栋的智能核心——暂时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户”……

　　“黑户”猫战甩甩脑袋，跑到屋顶晒太阳去了。

　　池塘里，蓝色的小蘑菇说：“巫姥姥，你等一下要去娏山？”

　　“嗯。”

　　“那你‘顺路’去北虎国看看一个死火山，好不好？我把地图发给你。”

　　巫图坐起来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