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Day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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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山高校最厉害的社团是什么？
随便拦住一位学生，给出的答案十有八九都是男子篮球部。作为一所有着“篮球豪门”之称的高校，洛山篮球部在学校里的地位可谓是风头无两。
然而，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各方面关注度超高的明星社团存在，使得一些原本战绩斐然的社团如一支与日争辉的残烛般失去了颜色。更何况，洛山的男子剑道部在这些社团里面，原本就算不上出彩。
“啊，绯村桑，早上好！”
推开社团的大门，一路上不断有人和你打着招呼。他们穿着清一色的剑道服，白色上衣，长及脚踝的袴，少年们的打扮与篮球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你点点头，一一回应道：“早上好。”
离开篮球部以后，你便来到了这个哪怕校领导也好，学生会的人也好，被所有人无意识忽略的，每次申请社团经费都领不到几粒米的“贫民窟”。
剑道部的资源非常有限，简单明了地概括一下你对这个社团的印象—— 一个字：穷。
是的，就是穷。
从上上上届流传下来的装备依然在投入使用中，场地方面，颜色暗淡的木质地板也不知多久没有打过腊了，公费组织的活动可以说寥寥无几，关东地区以外的地方合宿就更是想都不要想。对于这一切，想方设法把你从篮球部挖过来的家伙解释是——
“没办法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为学校拿名次了嘛。”少年摸了摸鼻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前年在地区赛上是一轮游，去年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结果又早早碰上了海大附属……对方是全国级的选手，我们打得很不容易的！”
你叹了口气：“那教练呢？说是助教，总得让我见一下教练吧？”
想当初他忽悠你的时候说「只需要配合一下教练的工作就好了」「平时的杂货我们都有专门的人干」「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到学分」……后面两条暂且不提，反正你也不是来这里享福的，但，第一条总不会错吧？
谁料问及此处，他的眼神变得飘忽，摸着后脑勺尴尬一笑：“这个嘛……哈哈哈哈……”
你：“………………”
好了，不用多想，这是连教练都跑路了。
于是，在你加入剑道部的第二周，写作“助教”，读作“教练”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一群叛逆期的中二少年面前，就算你有剑道部部长的全力支持，就算你获得过再多奖项，作为一年级的后辈去指导前辈怎么看都是一件非常乱来的事。不过，大概是和赤司相处久了的缘故，一向比较注重前后辈关系的你也开始慢慢往「强者为尊」的观念偏移——不肯听话的人直接叫出来单挑就好了，不服气的话就打到他服气好了。遵循这一规则，你在部员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从「一个连剑道三段都没有的小丫头凭什么指导我们」变成了「一个地稽古下来全是刺击的可怕角色」，直到整个剑道部都没有人再敢跟你公开叫板的时候，你才得以在午休时间重新投入组织的怀抱。
“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吃饭了呢。”
入座后，实渕玲央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从同学那里听说了，剑道部的训练氛围比以前好了不少，有了阿瑶的加入真是效果显著呢。”
你淡淡地回答：“只不过是之前的训练太松懈了而已。”
“是阿瑶太严厉了啦，我已经听到好几个同学抱怨说训练太辛苦，之后就考虑不去了呢。”小太郎看向你，两道浓深的眉毛微微皱起，“要不还是稍微放低一些标准吧？要知道，这里的人和道场里的那些剑痴可不一样，与其说爱好，倒不如说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是在头脑发热之下才报的名，吃不了苦的。”
你连眉头都懒得动一下，理所当然地回答说：“那又怎么样？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早点走掉也好，本来就已经降低一半的标准去要求他们了，想停下来休息的话，至少拿出来的成果要让自己看得过去啊！不管是刚入部的新手也好，颇有资历的成员也好，站到场上的那一刻如果还抱着这种心态的话，败北绝对是毫无悬念！”
实渕玲央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果然只要一提到剑道，阿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呢，自信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会发光，大概这就是‘喜欢’的魅力所在吧。”
你一愣，不知他何出此言：“我也很喜欢大家的。”
“不一样哦。”实渕玲央摇摇头，“虽然听到你这么说很开心，不过阿瑶其实只是喜欢打篮球的人，并不是篮球本身吧。尽管自私地希望你能留下来，但是看见阿瑶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看到偏离航道的轮船终于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一般，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呢。”
相较玲央的委婉，永吉的说法就直接多了：“没错，上次看过绯村的比赛以后我就想说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以一直呆在我们篮球部做经理啊？！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绯村啊，洛山剑道部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你郑重地应下：“是，我会努力的。”
这时，旁边的黛千寻突然跟着说了一句：“今年的玉龙旗好像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呢，加油吧，绯村教练。”
你顿时浑身一僵。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黛前辈。”
“哈啊？”少年有些奇怪地看过来一眼，看到了你红红的双颊和耳朵，诧异地问：“我只不过叫了你一声教练而已，干嘛害羞成这样？”
你的脸更红了。
“没什么，就、就是觉得怪怪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你却几乎将脸埋进胸口，满脑子全是红发少年紧贴在你耳边，眼带笑意地喊你“绯村教练”的情景。
但旖旎的气氛很快被打碎，才安静没一会儿的小太郎忽然大叫一声：“呜哇……这个好好吃！！”
你被他发出的噪声吸引过去，只见他捧着一个极其眼熟的便当盒正狼吞虎咽地消灭着里面的饭菜，注意到你的视线，更是风卷残云一般将最后一口配菜扫进肚里，然后满意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你对他夸张的表现嗤之以鼻。
切，就一冷冰冰的便当能有多好吃……
不对，那是你的便当盒！
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他怀中的盒子，只可惜为时已晚，里面满满当当的饭菜早已进了叶山小太郎无底洞般的胃里。
脑袋一空，你瞬间黑下脸：“小！太！郎！”
“反正你也吃不完，别这么小气嘛……”小太郎嘴里还含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着，“咦，你刚刚不是已经吃了一份了吗？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大了？”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决定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你吃的那份是部长的。”
“部、部长……”小太郎停下了咀嚼，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你，嘴角还挂着一颗来不及擦掉的米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根武谷永吉更是直接笑出了眼泪，一把将石化了的小太郎卡在臂弯里，爽声道：“挺厉害的嘛小太郎，勇敢的少年哟，快去创造奇迹吧！”
小太郎“哇”的一声差点吓哭：“我哪知道那个是赤司的啊，还以为是绯村叔叔特意给我加的餐呢……”
玲央同情地看着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以后还是小心为妙哦！要知道，惹小征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说得对。”黛千寻不怀好意地补充，“还有以后和绯村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点了，再敢像以前那样欺负人家的话，当心小少爷找你秋后算账。”
“什……”小太郎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颤抖着手指向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绯村瑶，你别太得意！”
“…………”你好像什么都还没说吧。
特意给赤司准备的便当被小太郎扫荡一空，无奈之下，你只得抓着小太郎去小卖部买点吃的给洛山的学生会会长送过去。
午休时间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早已人满为患，只见叶山小太郎轻车熟路地扎进人堆之中，无视周围或嫌弃或惊诧的视线，高声喊道：“那边漂亮的小姐姐！请给我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谢谢啦！”
不要脸的卖萌策略非常奏效，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捧着一大堆面包回来，然后一股脑的全塞进你怀里：“给！我都买好了！”
你皱眉：“部长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小太郎不知为何神秘一笑：“嘻嘻嘻，那可不一定，赤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会需要的。”
“……我能说一句话吗？”
“嗯？”
“你刚刚，笑得真恶心……”
“…………”
*
洛山的学生会位于办公楼的顶层。
找到赤司的时候，他正坐在黑黢黢的办公室里研究其他学校的比赛录像。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投影仪运行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幕布中忽明忽暗的光亮。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少年站起来，顺势接过了你手中的塑料袋，因为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份量，他无奈一笑：“其实不用那么多的，瑶。”
“没关系，吃不完的话我会帮忙解决的。”
你跟在他后面走进来，提起了刚才午休时的话题，“对了，周末玲央姐约了大家出去玩，你要一起来吗？”
“我就不去了。”他低头撕开面包的玻璃纸包装，轻描淡写地说，“有我在的话，大家会放不开的。”
你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发觉自己第一次听出了他话中的隐藏的含义，于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赤司转过头，看见了你低头发送信息时安静的侧脸，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在给玲央姐发消息……”你回答着，面色淡定地按下发送键，“他问我‘小征那边怎么样，有没有空’，我就如实告诉他了。”
赤司愣了一下，似乎正在回忆自己刚才是否回答过相关的问题，“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你老实交代：“我跟他说你会去的，因为当时黛前辈也说了同样的话……看起来勉强同意的样子，但是让我感觉他其实很开心呢。”
身边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一愣，问道：“抱歉，我刚刚擅自做了决定，让你生气了吗？”
“没有。”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赤司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沉默过后，他说：“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罢了。”
“……是因为我吗？”
你猜测着，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因为我在部长面前总是一惊一乍的样子，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吧？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家一直都在努力靠近你。”
“嗯，我知道。”赤司目光里带着柔软的怀念，他的手指抚过你的头发，忽然问：“那你呢，不怕我了吗？”
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所问何意，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你毫不退缩地对上了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然后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
黑暗中传来他一声轻笑：“你现在确实是不怕了。”
“那就一起去吧。”纵容中带点亲昵的，赤司伸手弹了一下你的额头，终于松口：“周末的时候，我过去接你。”
*
那一天很快就来临了。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周末，但京都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之一，大大小小的商圈中心还是挤满了人。
午饭过后，你们一行人站在人流如织的电影院里，望着头顶上方的LED屏幕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歧。
“当然是看《君恋百》。”灰发少年看着屏幕中不断出现的爆炸场面，不太感冒地皱了皱眉：“这种浓浓M厂风的好莱坞商业片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中间换五部片都可以无缝连接看到结尾，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同意！坚决不同意！”小太郎紧紧抱着某主演的等身立牌不撒手，誓死捍卫爆米花电影爱好者的尊严：“来电影院本来就是要看特效电影吧？而且那种腻歪死人的爱情片明显就是给大龄幻想症阿姨和情侣们看的，黛前辈到底去凑什么热闹……呜呜呜！！”
实渕玲央在一片愤怒的视线中捂住他的嘴，“嘘——小太郎你小声一点！想被路人的唾沫淹死么？”
“公平起见，大家来表态吧。”你看着赤司，赤司淡定地看着手中的宣传单，“支持小太郎的请举手。”
3:2，最后小太郎以一票之差险胜。
他哭唧唧地看着你：“阿瑶你变了，说好做一辈子的爆米花拍档，没想到你居然投给了黛前辈。”
你冷眼以对：“小太郎，戏有点过了。”
确实你以前每次来电影院都是给小太郎作伴，但是苍天作证，你一方面是为了迁就他的想法，一方面是自己没有特别想看的片子，至于他说的爆米花拍档……你可不记得自己有加入过这种奇怪的组织。
“真是太可怜了！阿瑶这么多年来只能看同一种类型的片子么……”玲央姐既同情又怜惜地看着你，几乎要拿出小手帕来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决定了，我也要投黛前辈一票，知道这样的事以后绝不能再纵容小太郎的行为！”
根武谷永吉茫然地跟着举手：“那我也投给黛前辈好了。”
“什么？？哪有你们这样的！”小太郎眼睁睁地看着局势被瞬间逆转，在压倒性的优胜面前，垂头丧气地被永吉拎进了电影院。
令人意外的是，原先满脸写着抗拒并且对屏幕中出现的爱情故事相当不屑一顾的叶山小太郎竟是你们当中泪点最低的那一个。电影散场之后，你甚至都能通过他脸上的纸屑想象出他刚才抹着眼泪噫呜呜噫的样子，从兜里又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够吗？”
他恼羞成怒：“我不要！拿走！”
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眼看天色还早，你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大家一致同意带小太郎去附近的神社求个平安——他最近是真的倒霉。
由于“最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就这么暴露在同伴面前真是把老脸都丢光”的心情，叶山小太郎拒绝与你们同行。
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在前面，他迈开长腿，山脚下那么长一段楼梯转眼就被他抛在身后，朱红色的鸟居如同人间与神域的分界线，笔直地矗立在台阶最顶端。
站在绘马挂旁的时候，永吉拿胳膊悄悄捅了一下小太郎，问道：“哎，我好像想不到写什么，你呢？”
小太郎被他吓得差点跳起来，定了定神，没什么底气地回答：“当然是希望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不会吧？那你刚才偷偷摸摸的做什么？”永吉满眼狐疑地看着他，很快就提出了搞事的建议：“反正挂上去也是给别人看，不如大家都来说说看各自写在绘马上的愿望吧。”
“什……这种事怎么可能同意！”
玲央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因为很有趣。”
本来也是专程来给小太郎求平安的，因此大家写下的愿望大同小异，唯独作为绝对中心人物的小太郎反而遮遮掩掩的，一副见光死的模样实在让人怀疑。
“轮到你了小太郎，说谎的话可不会饶过你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
在玲央姐笑眯眯的威胁下，小太郎嗫嚅着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希、希望在高中毕业之前……”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声音迅速弱了下去，发出了几个含含糊糊的音节企图蒙混过关。
永吉单手附在耳边，坏心眼的追问：“什么？没听清。”
“可恶！”小太郎气恼地瞪了身边这群爱看热闹的队友一眼，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了，眼一闭心一横，气冲丹田地喊道：
“希望在高中毕业之前，找到女朋友！！！”
此话一出，四周俱寂。
片刻的延迟后，程度各异的笑声响了起来。
最夸张的当属始作俑者永吉，他一把搂住小太郎的脖子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嘛，你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啊！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可爱的女孩子给你认识？”
小太郎作惊恐状：“不了不了……”
你紧紧抿着嘴唇好让自己保持严肃，嘲笑道：“他脚没好全，怕是追不上人家吧。”
小太郎不服气地瞪着你：“喂，小看谁呢，我可是‘雷兽’啊！一旦认真起来恐怕连你都会吓到。”
你乜他一眼，刚想打击一下他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旁边的赤司忽然就转移了话题：“好了，小太郎。下个月就要比赛了，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伤。”
一说到比赛，少年脸上的神情立刻正经起来，“我知道啦……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太大问题，所以放心吧。”
赤司点点头，望着天边橘色的彩云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由他起了头，众人就像得到某种信号一般，纷纷举起手中的绘马挂了上去。
红色的绳，黑色的字，眼前那面高高的绘马挂上，一排排木制的牌子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待众人走远，你才将自己那面绘马挂了上去，之后犹豫几秒，拿起一块崭新的绘马认认真真地写下心愿，虔诚又恭敬地将它挂在旁边。
“瑶？”
前面的红发少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你。
你快步上前握住了那双朝你伸出的手。
“嗯，我在。”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Day 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