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解蛊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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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肺的沈沁莹，第一次发现，自己在一个人面前居然无颜相对，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段…木头。”想到这个人必须与自己做那不堪之事，她就脸上滚烫、芒刺在背。“对不起，你放过我好么？”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为什么？他们不能继续做好朋友呢？
这一刻，段慕然情不自禁，发出了轻不可闻的叹息。沁莹与山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也第一次发现，人生是多么的无常。可他还是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男子汉大丈夫，决不能难为喜欢的女人。
她扶着桌边立起，身子还是软的。她深埋下头不敢看他，做贼一般从他身边溜走。粘人的段慕然，竟然不再腻歪地纠缠她。
“沈姑娘，你可知道钟情蛊的折磨有多痛么？”山茶在她身后哭喊道，每一个字，都扎进了她心里。
她从楼外楼逃出来，温馨的满月，一点也不能温暖她的心。“段木头，我不想害你！”她哭得委屈，却没有办法对他解释，她就是摆明了不肯救他呀。
楼上，段慕然披着月光，长久伫立在窗前，平静而淡然。
庄严幽静的灵隐寺里，沁莹双手合十，学着中秋时段木头虔诚的模样。
她想了他整整一夜，段木头占据了她全部思绪，就这样霸道地赶走了她心头的二哥。蛊毒发作了么？他很痛么？他是不是恨她？他是不是很难过……她忽然很想感知他此刻的心情。
段木头，我要为你祈祷，大理人虔心敬佛，她要为他在佛前求得安康。
拈起一根香火点上，她在佛像前恭敬地跪下，叩头拜了几拜。
记得段木头说过，大理皇室兴建了一座宏大的崇圣寺，寺中三塔高挺巍峨，塔顶装饰着价值连城金翅鸟.是天龙八部中降妖伏魔的的伽楼罗神，护国佑民、祈福消灾。数代大理帝王不愿受高氏摆布，往往赴此避位为僧……她满脑子里都是他和他的大理。
突然一道鞭影兜头砸来，沁莹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仰头挥臂招架。不料胁下一麻，她抬手的霎那被偷袭了。爱动鞭子的美丽少女璇珠，气鼓鼓地从她身侧绕到面前。
她穴位被点无法动弹，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被璇珠粗鲁地拖到了佛殿外。
璇珠软鞭一甩，狠狠抽在她背上，蛮横地说：“我要把你给段郎作解药！”美梦不成，她只得忍痛用这个屡屡怀她好事的女人救段郎。
沁莹趴在地上，痛得头皮发紧，后背热辣辣地。“你的段郎可不是这样的人。”她一点也不服软，而且还莫名其妙说他好话。
“那我不管，大不了我给他吃春药，由不得他！”娇艳的璇珠，莽撞冒失绝不亚于自己，真令她哭笑不得。“他不能死，我还要与他成亲呢！”她固执地叫道，段郎只属于她一人，谁也夺不走！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沁莹有气无力地问她，脸上还能挂着笑容。
璇珠愣怔一下，对着她诚挚的浅笑，好像泄了气一般，无力地蹲下来，软鞭从手中垂下。
她为他耗尽心机，却从没想通过，即使得到他，她和他之间能怎么办？一遍又一遍，继续重复着“猫捉老鼠”的故事么？她已经很累了。
“高姑娘，你有难得的美貌，也有明快的性子和高贵的家世，世间少有男子能配得上你。”其实，她很欣赏璇珠的敢爱敢恨，如果不是尴尬地夹在她与段木头之间，她十分愿与她结交。
璇珠的眼神仍充满敌意：“少来恭维我，等你为段郎解开蛊毒，我就杀了你！”她可不许她跟自己抢段郎。
沁莹没有害怕，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思去说，浑然忘记了背上的痛。“你没有一点般配不上他，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你，不是吗？”她也在对自己说，没有什么配不上二哥，可她连对二哥表白心扉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段木头与你就是不合适！”她的语气有点尖刻，却正中璇珠心中最不愿触及的一块。
“别说了！”璇珠的软鞭从她鬓角划过，“啪”地落在了地上，泪水蓦地从她漂亮的杏眼中涌了出来。
男人总是比女人冷静得多，两个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早就刻意疏远了她。然而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能接受，总在留恋着儿时的山茶蝴蝶。
“我这么喜欢他，他难道全无心肝吗？”她不甘心地哽咽着：“给我一个与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也好啊……”
璇珠哭泣的样子，比她平日的骄横惹人怜爱许多。沁莹默默望着她，心内百感交集，同情、怜惜，抑或是与她一样的悲哀？
“高姑娘，别难过，我会去救他的！”她自然而然地说道。说不清楚是冲动、还是早就想好的决定。
璇珠顿时呛住了，咳嗽几声，才泪汪汪地扭头看她，艳若桃李的粉面上尽是不解，准备好的强迫手段全没有了用武之处。
“只是，你一定不要出面！否则他以为你逼迫我，倔脾气一上来，就说什么也不要我这个解药了！”她轻松地乐起来，好像在谈论着别人什么好笑的事情。
“果真是帮我么？”璇珠收起了泪水，犹豫地自言自语，显得很不放心。
“我会让他答应我，解毒之后必须与你回大理，这是我做解药唯一的条件！”她坚定地回答，热心劲儿涌上心间，她什么后果都顾不上考虑。璇珠也是二姐那般的痴情种子，不如成全她与段慕然，或许他们这对冤家之间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璇珠向后一倒坐到了地上，歪头无言地瞧着她。惆怅，从眼中弥漫到美丽的脸上。她的目的达到了，却更是揪心得厉害。
这两个心事重重的女孩子，一个坐着，一个趴着，长久地在布满青苔的寺墙下发呆……
傍晚薄暮下，南屏钟声准时响起。段慕然驻足在苏堤上，微闭双目，神色宁谧，他喜欢聆听悲悯的佛钟声。
以前听说过钟情蛊的霸道，昨晚却真正领教到了蛊毒的折磨，那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钻心剜骨，他甚至不敢过多回想，回想到的只有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感觉。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钟声为他驱散了肆虐的痛意，给他带来无比的平静。
淡淡香风钻进了他的鼻子里，是山茶么？晨曦般的清新，若即若离的淡雅，他的心立刻变得不平静了。
半是欣慰、半是忐忑地睁开眼，清丽出尘的少女，好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碧荷，在他面前亭亭玉立。
“段木头，我来…看你。”她不自觉地瞥向别处，眼角眉梢稚嫩的风情，格外妩媚动人。一夜之间，她身上多了许多女人的韵味。
她猜到他会来这里听钟声，便硬着头皮与他相会。嘴上说着容易，行动起来却实在艰难。
面前仍是面如春花的英俊少年，可他已不是她一天前认识的那个段木头了，她也将不是从前的自己。“你痛吗？”她担心地问他。
“我没事。”他善意地撒了个谎。“唔，我们…做什么呢？”伶牙俐齿的他，竟紧张得说错了话，两人脸都红了个通透。
“主人，您有救了！”山茶突然不合时宜地插进来，圆圆的眸子满含热泪：“拜托你了，沈姑娘。”她搂住了沁莹，又赶紧连蹦带跳退下。把短暂而珍贵的夜晚，留给了他们两个。
“庆莹，我们以前时常在晚上散步的。”他干巴巴说道，她抿嘴一笑，随他一同在苏堤上踱步，却不约而同离得远了些。那时他们散步，靠近在一起亲密得毫无拘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偶尔偷眼看他一下，他没有正对她，却总是回以体贴的微笑，又惹得她赧然。
与他朝夕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看出他是不错的男子，但比起从小到大仰慕的表哥，和令她柔肠百转的二哥，就这样轻易把自己给他了么？她对他并没有太深的情意。
然而，用了那么多情，她还是从没有得到过恋慕的男子的心……不，她这是要救他，与情有何干？就算因为救他，彻底断了自己的情缘，她也决不忍折磨他至死！
她不知何时停下脚步，凝望着西湖月色出神。
他陪她立了片刻，把手小心地搭在她肩上，感到她脖子立刻提防地微微一缩，又挺起来。曾经那么无所顾忌地与她勾肩搭背，现在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庆莹，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可能不得不与璇珠成亲！”他低声对她坦白。与她融为一体之前，他不想对她隐瞒任何，哪怕因此而失去她。
“我懂得，假如你不答应我跟璇珠回家，我还不要做解药呢！”她天真烂漫的语气下，强压着沉重。
“可是，你信不信？我不会碰她，我要想办法娶你，让你做我唯一的妻子！”他忽然堵住了她耳朵，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
沁莹苦笑着摇摇头，感慨地说：“我觉得，男人心里想的和做的是不一样的，你不必予我承诺！”她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与真情，承诺愈多，失望只会愈多。
“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看得真？”他用力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嘴巴微微噘着，亮闪闪的眸子里竟蕴着嗔怒，有点怪她不懂他的情：“你救我之后何去何从呢？”
“我？”她困惑地蹙起眉想了一下，转而又开心地说：“我有爹娘和姐姐们呀，他们会一直爱我的！”离家出走这么久，还是家人，才能给她带来最大的勇气。
他盯着她，明明灵动的眉眼，却仍是一幅懵懂茫然。他已经开窍了，可她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庆莹，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给我个机会……”他把她搂进了怀里，脸贴在她浓密的发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他渴望有一天，她能把他和她的父母、姐姐合在一起说。
她垂着双手，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只是不安地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
月光如水，流泻到他们身上，流进了他们悸动的心里……
后来，他不声不响放开她，与她拉开几步的距离，带她来到他住的地方，也是一个寂静的独院。
月过中天，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再拖下去，还能怎么样？她不能不救他。
沁莹突然走上前拽住他的手，踮着脚尖，仰起了脸。她嫩红的唇有点发抖，却是全然豁出去的神情，她要他亲自己。
段慕然心头一动，反而更紧地握着她的手。他注视她的目光，满溢着热切，而她仍羞怯地不愿直视他，视线低垂，不肯闭上眼。
他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她的鬓角。当初，在他们素不相识的时候，他肆无忌惮地亲她嘴巴。现在，他吻她的动作，生涩而小心，试探着她的反应，仿佛在呵护着易碎的珍宝。
细碎的吻，从齐整的鬓角，到光洁的额头；从纤细的眼眉，又到泛红的脸颊，他似要吻遍她脸上每一个角落。她身子通透却又没有力气，慢慢地眨着眼，斜觑的视线所及，是地上淡淡的月辉。
他的唇，渐渐发烫；他的喘息，渐渐急促；他的力气，渐渐不受控制，她禁不住向后仰倒。
她叹息一声，张开胳膊环住了他的腰，把他与自己贴得更紧密。他顺势抱起她，让她舒服地横躺在自己怀里，定了下神，笃定地迈步走进屋中。
月光一点一点离她而去，被他掩在了门外。她不好意思再反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中，不知怎么就和他跌在了床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罩住了她。黑暗里，她不再害羞，紧盯着他的光芒跃动的眸子，一点一点逼近了自己。
他终于点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地拂过几次，转而变得密集有力，最后，他笨拙地撬开了她的嘴巴，与她唇舌纠缠在一起，为她带来一阵奇异的感觉。
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顺从地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心头一片空白。他体内蛊毒正在悄悄肆虐着，好想快一点摆脱蛊毒的侵扰，可他不想让她受到一丝痛苦……
他和她都渐次摆脱了自己的意识，依着本能迷惘地厮缠着，缠绕得越来越紧……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解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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