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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忽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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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雕像”已经摆放了5,6个时辰。
即使穴道被点,肌肉痛感神经都还健在。
站到麻木……腿软的发抖。
四个人脸色或青灰或惨白,任务失败任人鱼肉的下场和被主子丢弃的残酷事实夹杂在一起压的他们透不过气。
卓东来无视四个人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心思。
他并没有趁四人最迷茫的时候询问他想知道的。
官窑,御用,酒器,赏赐,太子。
缓慢,平静的把十个字说完。
他便像已经完成了一切该完成的事情一般,闲适的靠在了椅背上。
斟茶,
慢品。
闭目,
养神。
四人组之一看到他该死的事不关己样,终于——怒意完全爆发。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卓东来…………呃,也绝不会死的。
他早已习惯这种目光,甚至有时会乐在其中。
因为,只有掌控者才能享受别人的这种眼神。
懒洋洋的睁开眼,眯了眯,恩赐似的把视线投向用杀父仇人般眼神瞪着他的某刺客。
眉毛微挑,好像在问:瞪我干吗?
瞪我干吗?
瞪你干吗!
刺客快被气死了。
不止他一个生气,屋里能喘气的,除了卓东来,无一不是百种滋味萦绕心头。
如果不是被上头指派来暗杀这个紫衣服的……和白衣服的,他们也不会傻呆呆的被定在这里坎坎坷坷不死不活。
他不杀我们,却让我们比死更难受。
如果不是这个紫衣服的言语挑破,他们本可以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弃子】这一真相。
我们不恨主子,但恨极了你。
四黑衣人把全部仇恨怒火皆投向了卓东来。
亲手点住他们穴道使得四人“雕像化”的李寻欢被忽略了。
一早起来进屋想杀他们的金柳龄被忽略了。
甚至把他们视为棋局中无关紧要弃子的“主子”都被忽略了。
相对离他们最没有距离的,他们能力范围内最接近的,他们最为痛恨的,打破他们生存希望,生存意义的,全都是一个人!
这个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起初的恼火变为现在的机会。
现在看来,这未尝不是好事。
“忽略”“蔑视”使得四人有了机会。
【死士】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他不怕死或随时能死。
而是源于他们由这种不怕死的心态,而衍生出的恐怖本事。
一个不管是官府还是武林甚至老百姓都清楚的道理——不要和不怕死的人产生对立。
否则,下场只有三个——
对方死的很惨。
自己死的很惨。
对方和自己都死的很惨。
总之都很惨。
观察着卓东来漫不经心的身影,四人互相望了望。
小心的发力,谨慎的冲开被封闭的穴道。
方法很笨,但绝对有效。
甚至外表可以完全不动声色。
四刺客观察到紫衣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左手手臂绝对受了不轻的伤。
紫衣人避免着左臂过多的运动,但在微小的行为中掩饰不了略显僵硬的动作。
身为死士自然有迫不得已时才会采用的招数。
至少可以与“目标”玉石俱焚的招数。
他们早有准备,他们已有觉悟。
屋内一片平和,四人心里暗潮汹涌。
过了一阵,四人眼神对望——穴道已全部解开。
突然,卓东来抬头。
四人心里一颤,减缓运功恢复麻痹的手脚,姿势仍然不动如山。
他们眼看着卓东来放下茶杯,起身。
眼看着他迈步朝自己走来。
一步,两步。
热血冲上头顶,心都凉了。
第三步,卓东来却拐了个弯,朝门口走去。
到了这时,四个人这时才听见——屋外的脚步声。
沉稳,厚重。
人一个人朝这间屋子走来。
但还很遥远。
四人凛然——紫衣人的耳力竟会达到如此地步!
刺客们按捺下一击绝杀的念头,静待时机出现。
敞开屋门,见到对面远远走来的来访者面目,饶是冷静如卓东来也不由一愣。
来者居然是墨鸣!
赵五在昨日中午得到【墨老将军旧病复发】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回去照料。
所以李卓二人才不得不自行查访寻觅真相。
但如今,墨鸣却只身一人来到齐缪故居。
脚步沉稳,毫无所谓【犯病】迹象。
是赵五在说谎?还是墨鸣在演戏?
卓东来略一思索,内心疑问仿佛被解决了一些,更多的疑问又浮现了出来。
他面上是一如初见这叱诧风云的老将军般敬佩尊敬的谦恭笑意,上前迎了几步。
“墨老将军。”
墨鸣虽已年过半百但武将气势丝毫不减,大步踏入屋中,见到四座奇怪雕像脸上有些疑惑,却并没有问什么。
坐在椅子上,墨鸣对卓东来说道:“老夫昨日傍晚听小五回报,说卓先生已经把所有事情缘由弄清楚了,所以今日一早便赶来……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口中传出,老将军不得不暂时结束未说完的话。
卓东来看着墨鸣咳嗽,并没有上前的打算。
咳了半响,平复。
墨鸣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卓东来点点头表示理解:“是赵五先生通知的老将军?”
墨鸣点头:“正是……哎?李先生呢?”
卓东来低眉沉吟半响,再抬起头时,眼中神色已是一切了然。
“老将军想要知道的答案,桌某确实已经全部知晓了。”
墨鸣猛的起身,眼中说不清的一片冰冷。
还有危险。
四个黑衣人也静了下来,一同把目光投向卓东来。
墨将军盯着卓东来,似乎不会错过他说的半个字。
“卓先生请讲,老夫……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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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静静等待金柳龄心情平复。
完全安静。
安静的使金柳龄可以尽情发泄20多年的怀念,委屈,难过。
同时改变一些原有的想法。
李寻欢拿出帕子递给金柳龄,金柳龄没有接过来。
他拿衣袖抹了把眼泪,转过身背对着他。
“李探花,你和卓先生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有询问为什么,李寻欢微微一笑:“金前辈,我二人已经承诺墨老将军,要查明20年前的真相。”
金柳龄回头:“20年了!不该死的死了,不该走的走了,不该活着的仍然活着,何必如此执着什么所谓真相?”
“也许是因为,它能使活着的人安心。”
依旧如春水般的目光,清淡的音调。
金柳龄在这种语气下愈发暴躁:“安心?真相?哈!笑话,那种真相能使什么人安心?我若是墨鸣,知道那种真相,我倒宁愿一死了之!”
冲口而出的一句话,使两人全楞住了。
李寻欢心下一凛——难道真的如他所猜?!
“金前辈……”
话未说完,金柳龄见李寻欢开口便惊恐的高声打断:“别再问了!”
他艰难的喘气,道:“……别再问了,与其关心墨将军,你现在还不如……赶快回齐府。”
金柳龄咧开嘴笑了,他看着李寻欢:“你我在此耽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回去……也许,他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他】是谁?
不待金柳龄进一步说出来,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金柳龄愣了愣,突然跪在地上:“是墨鸣害死的……全是他害死的!”
空旷的街道,传来老者压抑的呜咽声,异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