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童话》淳于酒

28、迷惘

　　陈蜀鹤缓慢地眨了下眼，又眨了下。
　　确定面前发生的是真实的，纠结许久的问题在此时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他再次陷入茫然：“可是，为什么呢？”
　　徐猎明白他问的什么，答道：“没有为什么。”
　　“可总要有点原因吧，我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入眼的。”陈蜀鹤顿了顿，“除了脸。”
　　徐猎笑道：“不要说得我很傲慢一样。”
　　“也对。”陈蜀鹤猛地瞪向他，语气莫名硬了一点，“我都忘了，你喜欢人类嘛，自然也可以包括我。”
　　“可你是全人类里最可爱的一个。”
　　“……”
　　陈蜀鹤微微红了脸，声音低了些：“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猎果断道：“不知道。”
　　不知道？
　　陈蜀鹤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个人的“喜欢”到底有几分诚意啊？
　　“别瞪我，真不知道。”徐猎无辜地笑了笑。
　　他本身就不是会深思这些的人。
　　喜欢的情绪就像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等被人发现时，已然是“花重锦官城”了。
　　徐猎又想了想，努力给陈蜀鹤一个确切答案：“如果说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就是看流星雨那天晚上……”
　　听到这里，陈蜀鹤心道果然如此。
　　一起经历过美好的瞬间，从此想起那段回忆时，似乎所有美好的心情都和那个人有关。
　　这个他懂。
　　徐猎却没说完，继续道：“送你回去后，你给我香包的那一刻。”
　　那不过是无比寻常的一刻。
　　当时没有风，没有花开，星辰也因路灯黯淡了光彩。
　　陈蜀鹤匆匆奔上楼去，又匆匆下来，脸上还有个蚊子叮出来包。
　　所有因素都与浪漫无关。
　　可徐猎却在这无比寻常的一刻里，听到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
　　他跟陈蜀鹤说了晚安，自己却亢奋得彻夜未眠。
　　玫瑰和薄荷的气味交织成一张梦幻的网，醺然中，他想起陈蜀鹤的脸庞，忽而觉得无比庆幸与喜悦——
　　世界上有此人存在，真好。

　　陈蜀鹤紧了紧手心，触感濡湿。
　　他竭力使自己保持理智，开口时却有些涩然：“徐猎，我……”
　　“我”什么呢？
　　寻根究底问出了答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主动揭开，再当面拒绝这个让他想起来都想微笑的人？
　　不，显然不是。
　　可若说让他立刻给予回应，又似乎不太做得到。
　　这一刻，陈蜀鹤多少有点后悔，怎么现在就问出来了呢？先把自己的心意想明白了再问也不迟啊。
　　“我还不能确定，我对你……”
　　他斟字酌句，说得极慢。

　　“噗！”徐猎的笑声骤然打断了他的自白，“陈蜀鹤，你傻不傻呀？好端端地给自己找麻烦。”
　　他不想给对方任何的心理压力，无奈对方自己太沉不住气。
　　虽然原本自己也在后悔，但听徐猎这么说，陈蜀鹤还是不满地瞪过来：“怎么了，我乐意！”
　　“好好好。”徐猎笑了会儿，放柔了声音道，“不要这么紧张，也不必为此困扰，我也没逼你答复对不对？”
　　是是是，你是没逼我。
　　我要不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说，都是本不弄清楚就不舒服斯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蜀鹤暗自腹诽。
　　“如果没想清楚，那就听从你内心的直觉，我们以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相处就好。”
　　这番话让陈蜀鹤的心略弛然。
　　放松下来后，看着徐猎这副和风细雨的形容，他有些不是滋味：“你倒是挺佛系。”
　　徐猎倒了两杯花茶，一杯递给陈蜀鹤，悠然地品着自己手上那杯：“天道有常，人定或可胜天；人心无常，强求难有善果。”
　　陈蜀鹤手抖了抖：“……大师，我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本正经地装了个逼，徐猎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像条捡球回来的傻狗。
　　陈蜀鹤也不由得露出点笑意。
　　止住笑后，徐猎神色略显得意道：“当然，我会那么说，是因为我胸有成竹。”
　　嘁，自恋鬼。
　　陈蜀鹤有些无语，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