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童话》淳于酒

27、游戏

　　陈蜀鹤一怔，有些迷茫地望着徐猎。
　　徐猎被这个眼神击中，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也随着心变得格外温柔：“你不是觉得我的世界精彩么，那我分给你一半，好不好？”
　　陈蜀鹤还是没有说话，眼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很快他垂下头，离徐猎的肩头极近，似乎只要再靠前一点点，便会倾向徐猎的怀里。
　　“吃饭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好！”徐猎朝外面应了一声，轻轻拉了下陈蜀鹤的手，“走吧，先吃饭去……吃不下就少吃点，我们一会儿去外面加餐。”
　　陈蜀鹤抬起头，朝他露出个笑：“嗯，好。”

　　饭桌上，徐猎不时暗暗观察着陈蜀鹤的表情，却发现他表现得很平静，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浅笑，不时跟徐爸徐妈说几句……
　　是标准的面对长辈的乖巧模样。
　　没有别扭，没有尴尬，也没有半分对饭菜的嫌弃。
　　事实上，陈蜀鹤真觉得徐猎说的话过于夸张，徐妈妈的手艺称不上多好，但也在正常范围内，只是味道淡了点，蔬菜有点夹生而已。
　　论难吃，比奶奶在世时做的可差远了。
　　“小鹤，还吃得惯吧？”徐妈妈亲切地问，“徐猎说你口味偏重，我就多放了油盐，还特意加了点辣椒。”
　　“吃得惯，谢谢阿姨。”陈蜀鹤乖乖点头。
　　“不过还是得吃得清淡点，这样对身体好。”见他乖巧，徐妈妈忍不住道，“你们年轻人好多都喜欢吃什么油炸膨化食品，哎哟吃得小脸蜡黄蜡黄的……”
　　“陆女士，你说的都是个例，不然你看陈蜀鹤的气色多好！”
　　见她开始滔滔不绝，徐猎连忙开启杠精模式。
　　“小陈你别见怪，”徐爸爸压低声音对陈蜀鹤解释，“你阿姨主业是营养师，副业是中学教师，职业病。”
　　讽刺她是吧？
　　回头她就考个营养师资格证给他们看看！
　　徐妈妈瞪了丈夫一眼，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望向陈蜀鹤笑道：“先前还没看清楚，确实是好漂亮的一个小伙子。”
　　“什么漂亮，要说帅。”徐爸爸纠正道。
　　“我说的怎么不对？”徐妈妈坚持自己的标准，“像咱儿子一样，颜值不够气质来凑的才叫帅，小鹤这就是漂亮。”
　　“你们都对，他又帅又漂亮，我丑。”徐猎打圆场道。
　　徐爸徐妈同时静了下，很快联合起来对付他——
　　“胡说八道！你是集我们二人之力精心打造的孤品，怎么可能会丑？小鹤你说是吧？”
　　陈蜀鹤正津津有味看他们上演家庭情景喜剧，猝不及防被点名，下意识点头道：“我一直很喜欢徐猎的长相。”
　　饭桌上再次静了一下。
　　这话没什么越界的吧？陈蜀鹤茫然地想，直男也是有自己审美的啊。
　　“就只喜欢长相吗？”徐爸爸幽幽发问。
　　徐妈面色如常地吃着饭，桌下的脚偷偷踢了丈夫一下。
　　徐猎似乎有些意外，抿唇偷笑。
　　陈蜀鹤：“……”
　　是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这一家人的反应有一点点微妙呢？

　　吃过饭后，徐爸徐妈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一起洗完碗后，两人并排靠坐在沙发上，都没有说话。
　　陈蜀鹤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放饭前那段画面。
　　就差那么一点。
　　谁也不知道，再晚那么一两秒，那个拥抱会不会完成。
　　不得不承认，徐猎那句“把我的世界分给你一半”对他有极大的杀伤力。
　　跟以往每一次悸动都不一样，他当时的心情并不慌乱，反而是沉静的、潮湿的、轻悠悠的。
　　一颗雨滴落入湖心；一只幼鹿跳进草丛；一只蝴蝶掠过花瓣……
　　像是有什么东西飘起来，同时又有什么沉下去。他茫然得如同初生的赤子，莫名想要落泪。
　　这一刻，陈蜀鹤忽然觉得某些问题不重要了。

　　“陈蜀鹤，你怎么这么安静？”徐猎突然开口。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吧，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徐猎提议道。
　　“嗯，怎么玩？”
　　“把手伸出来。”
　　徐猎示范地摊开五指，见陈蜀鹤照做后，他继续道：“轮流说一件关于对方的事，另一方回复是或不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放下一根手指。
　　“不能撒谎，不能犹豫，不能说显而易见的事，比如你头发是黑色的这种，否则视为犯规。
　　“当谁的手先变成拳头，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陈蜀鹤听着有点意思，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爽快道：“开始吧，你先来。”
　　“好。”徐猎也不推辞，“你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
　　“是。你身高一米八六。”
　　“是。你喜欢蔬菜胜过肉。”
　　“是。你很少会感到紧张或者焦虑。”
　　“是。你不喜欢人多的社交场合。”
　　“是。你不会故意玩暧昧戏耍别人的感情。”
　　“是。你渴望冒险又需要安定。”
　　“是。你提议玩这个游戏是为确认我的喜好。”
　　“是。你喜欢猫胜过狗。”
　　“……不是。你喜欢我。”
　　“是。”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你一句我一句飞快答完。
　　陈蜀鹤竖着大拇指，看了眼徐猎已成拳的右手：“你输了。”
　　“不，”徐猎摇头笑道，“你犯规了。”
　　陈蜀鹤愣了下道：“我没有撒谎。”
　　以前确实是喜欢猫多于狗，现在最多只能算持平。他只停顿了一秒，也不算犹豫。
　　“不是说这个。”徐猎翘了翘最后放下的手指，“而是你说的事情，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