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氢记 地球报告》笔度彼

3、爱氢不容易

　　去实验室的林荫路上，我偶然地遇到了海丝帛。
　　“海同学，你好！我正想找你讨论实验设计呢。”我礼貌地低头问候。
　　“氢子小姐，你好。”说到实验，海丝帛不敢怠慢。“你觉得教授的实验中，怎么给小鼠供氢比较合适？”
　　“我不知道啊。在日本，一些实验室、学校和医院里面都有现成的氢水机。打开水机就能获得已经溶解了氢气的氢水，很方便。”我一边在数据库里搜索，一边回答。
　　“太田教授的论文我也读了。他们实验室使用2%浓度的氢气，呼吸30分钟就产生了治疗效果。这么低的浓度，这么短的时间，却获得了这么好的效果。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海丝帛说：“所以，这次验证太田教授的实验，肯定还是要用氢气，而且要用含有2%氢气的混合空气。”
　　“那我来看看能不能买一点氢气吧。”我提议。我了解到地球女性的特质之一就是喜欢买买买。这次实验，能让这一特质在我身上体现出来了。呵呵，机器强化学习的效果不错啊。
　　到了实验室，我和海丝帛在网络上找到了几家气体供应商的联系方式。他先试着播了一个号码。
　　“有啊，我们是厂家直供的，你们要多少？……不贵的，才100元一瓶。”电话那头，一个有魔都方言口音的爷叔积极地推销瓶装氢气。
　　“我们只要一瓶，”海丝帛说：“空气里面只要混合2%浓度的氢气，就可以了。”
　　“啊？！”魔都爷叔的声音马上变了，“没有这种产品的哦，不要瞎胡搞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试了几家供应商，都是这个态度。
　　“海同学，怎么办呢？没有氢气，整个实验都不能开展了！”没想到给小鼠供氢是这么困难的事情。我们俩一筹莫展。
　　“怎么了？”思昱和米纳进了门，看到我们俩犯愁的样子问。
　　“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买一罐氢气自己在实验室混合了。”海丝帛两手一摊。
　　“啊？这样做可能会把实验室炸飞啊！”我担心还没做实验我就在地球“牺牲”了。
　　了解情况后，思昱想了想，说：“让我来试试。”他找到一家气体公司的地址，骑着自行车直接过去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回来了。“我找他们的销售经理软磨硬泡一下午，他也没答应。还让我不要再耽误他谈生意！”
　　“还是解决不了的话，周末我找……我也找人问一问，看看怎么能搞到混了2%氢气的混合空气。”米纳也在一边热心地想帮上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像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似的，大家的视线，一起落在了坐在旁边检索历史资料的果力身上。
　　“对了！也许，我们该让果力再去试试。”我们四人在“谈生意”的人选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两人在左，另两人在右，把果力包围在正中，整齐划一地把手掌伸到默不出声的果力面前，恭敬而又带着些戏谑地做出“请”的手势。
　　“可以啊。不过，我建议明天孙教授和我一起去一次。谈得差不多的时候，需要教授拍板啊！”果力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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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氢医学之外的空余时间，我都花在自学天文学上面了，经常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翻资料。原来氢原子和氢分子来自于宇宙最初始的混沌，又随着宇宙的成长幻化于万物之中。氢元素直到现在都一直是宇宙万物的最基本组成元素。地球的历史那么长，而人类研究氢气和生命关系的序幕，才刚刚揭开幕布的一角。我的特殊指令啊，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嗨，氢子小姐，去看电影吗？今天晚上有科幻大片哦。”海丝帛站在我身后，兴奋得像个孩子，但又极力压低激动的声音。“外星人攻击地球的故事！”
　　“你不讨厌我啦？”我白了他一眼，直白地问。其实人家心里是很想去看电影的。看看地球人眼中的外星人是什么样子。
　　“现在你是我的实验搭档，又很了解日本氢医学的研究情况……”他大概觉得这样说过于功利，马上改口说：“今天找氢气供应商辛苦了，我请你看电影放松一下，放松一下啊。”
　　才看到一半，我就从影院里跑出来，手上捧着的爆米花盒子落在地上，爆米花颗粒撒了一地，我都好像没有看到，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仿佛装满了一锅煮沸的浆糊！
　　“氢子同学，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发高烧了？”海丝帛跟着我跑出来，见到我蔫蔫的样子，有点手足无措。
　　“没什么，让我安静一会儿，我要好好想想。”我的回答有气无力，呆呆地独自往回走。一开始，海丝帛似乎还在后面跟着我，后来不知道在哪里跟丢了。
　　菜菜子这时候还没有回来。躺在宿舍床上，我懊恼地用枕头蒙住脑袋！“啊——”是我不能自抑的尖叫声。
　　我怎么这么蠢呢！什么H星，在人类眼中，不过就是一艘太空船！
　　没错，我来自于一条太空船！一条被叫做“H星”的太空船！
　　我怎么会在那条太空船上？
　　为什么要派我来地球研究氢气与生物的关系？
　　其他机器人是哪里来的？
　　法规总监是不是操控太空船的船长？
　　太空船上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为什么太空船周围常年都是一片氤氲？
　　……
　　……
　　……
　　这些永远无解的问题，一波又一波地向我袭来，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
　　“氢子，氢子，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了！”菜菜子用日语嘀咕着。“谢谢你，谢谢你，医生。”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旁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说。
　　“医生？我怎么了？”我试着调整视觉系统，看向那白色身影。
　　“氢子同学，刚刚，你发高烧，昏厥了。”白色身影处传来冷峻而又熟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似乎在推敲着什么。
　　思昱？我看清楚了，的确是他。
　　“我在校医院做兼职急救，今天是我值夜班。”他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收拾起听诊器和急诊箱。“现在看来，你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回校医院了。”
　　思昱从头到尾，连一句安慰与关心的话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你要喝水吗？我去倒。”菜菜子一激动，就说日语。
　　“刚刚他……”我还没彻底完成开机启动程序。
　　“我回宿舍就看到房门开着，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滚烫。医生听了你的心跳，就开始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他让我马上打120急救电话，可是我手机没电打不了，医生急得不得了。还好，过了一会儿，你终于醒过来了。”菜菜子疲惫地说。
　　什么？！人工呼吸？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地球“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为了避免烧坏设备，我的系统自动启动了过热保护程序，这让我看起来，就像是昏迷一样。我的任何设备，在过热保护程序运行过程中，都是停止运转的。即使是“初吻”，也没有任何记录和记忆了。
　　思昱，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么冷峻的声音……
　　外星人其实并不是地球人想象得那么好战。至少H星太空船上的“外星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