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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得知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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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伤势极重,若是封楚慢了一步只怕就剩了两具尸首。封楚直忙到黎明,方始走出客房,却见江南六怪、全镇三道,郭靖,红衣少女都在客房门外,神情焦急疲惫,两眼俱是红丝,显然也一夜未睡。
见封楚出来,那丘姓道人首先问道:“怎样?”
封楚笑了笑,道:“死不了了。”众人都一喜,那红衣少女却哭出声来,奔进内室。
封楚知她心情激动,也不劝,双目四顾,道:“另一个少年呢——就是金冠的那个,你们不一起?”
那丘姓道人脸现怒色,道:“这小畜生!”袖一甩,坐到一旁生闷气。封楚见众人神色有异,想了想,道:“还未请教众位道长大名。”
王处一一奇,心道我全真七子天下闻名,这少年怎地不知?好在江南七怪已见识了他的无知,越女剑韩小莹道:“这三位便是全真派的真人们。”将三髻道人丹阳子马钰与脾气火爆的长春子丘处机引见给封楚。
果然是不曾听过的名字。
封楚坐在藤椅上,只觉阵阵疲累直袭心骨,半晌才道:“忙了一晚,却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却不知道这事情始末,在下可听么?”
马钰环视众人一眼,丘处机道:“师哥,封公子是杨兄弟的大恩人,你就说罢。”马钰捻须颔首,这才说出郭杨两家渊源、十八年赌约、江南六怪远赴大漠、包惜弱改嫁王府、比武招亲,与彭连虎等人相约嘉兴烟雨楼比武等等一段故事来,只是却不知那武功奇高的白衣男子是什么来头。
郭靖却也是此时方知自己身世,不禁放声大哭,想起父亲惨死,大仇未复,又想起七位师父恩重如山,当真是粉身难报。
封楚性本不羁,一闻之下也不禁对六怪肃然起敬,拂袖而立,向六怪一揖。六怪纷纷还礼,朱聪笑道:“封公子高义,在下等也是佩服的。”相对一笑,各自归坐。
丘处机恨声道:“想不到杨康那小子认贼作父,如此可恶!”封楚听马钰说过杨康追随完颜洪烈之事,却并不附和,心道完颜洪烈对包惜弱一往情深,说不定对杨康视如己出也是有的,亲恩虽重,养恩亦然,一夕之间身世巨变,个中滋味,怕也只有杨康自己最清楚。
想到完颜洪烈,不由想到一事,道:“完颜洪烈是个人物,这中都是他的地盘,诸位不怕他召集各处高手卷土重来么?”丘处机跳起身来,道:“正是!咱们快走!”
马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封公子,如今杨铁心夫妇方便移动么?”
封楚道:“无妨。”
马钰点头道:“那便好。”向屋内红衣少女问道,“穆姑娘,你有什么打算?”那红衣少女穆念慈呆了一会儿,转出房来,垂首道:“我总是跟着爹爹妈妈。”王处一道:“你虽得了九指神丐洪老爷子的传授,终究势单力孤。不如这样,你和杨兄弟夫妇就跟着我们,到终南山下居住,金国王爷势力再大,终究伸不到终南山,你看可好?”穆念慈点头应了。
丘处机向郭靖与穆念慈望了一眼,道:“柯大哥,你们教的徒弟侠义为怀,果然好得很。”郭靖尚不知丘处机此言用意,穆念慈一张俏脸已涨得通红,转身便走。
封楚想起郭杨两家指腹为婚之事,微微一笑。他见过昨夜的白衣少女与郭靖举止,心知他二人交情绝非泛泛,只怕丘处机要乱点鸳鸯谱,这事情便有意思得紧。
韩小莹见郭靖懵懵懂懂,悄声道:“靖儿,你娶不娶这位穆姑娘?”
果然郭靖拭了拭泪,摇头道:“我不娶穆姑娘。”
封楚憋住了,没笑。
丘处机一愕,问道:“甚么?”
郭靖脸色坚毅,重复了一句:“我不娶她!”丘处机沉了脸,站起身来,问道:“为甚么?”
韩小莹将郭靖护在身后,忙代他解释道:“我们得知杨大爷的后嗣是男儿,指腹为婚之约是不必守了,因此靖儿在蒙古已定了亲。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封了他为金刀驸马——何况今日之前,靖儿也不知道有指腹为婚的约定。”
封楚一怔:不是那白衣少女么?
不料郭靖道:“我也不娶华筝公主。”韩小莹奇道:“为甚么?”郭靖道:“我不喜欢她做妻子。”韩小莹道:“你不是一直跟她挺好的么?”郭靖道:“我只当她是妹子,是好朋友,可不要她做妻子。”
封楚暗中点头,心道这就对了。接口道:“你不娶穆姑娘,也不娶华筝公主,是不是?”他一双眼清澈至极,仿佛在那般明亮的眼光下一切都无可遁藏。郭靖红着脸,点了点头。
众人都感奇怪,除了封楚,谁也不知他心中转着甚么念头。韩小莹是女子,毕竟心思细密,轻声问道:“你可是另有意中人啦?”
郭靖的脸红得冒烟,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登时响起好几声喝问:“是谁?”郭靖动了动口,却说什么也不说。
封楚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白皙的手指已然在桌沿敲起来。
还是韩小莹撞破了关节,道:“是那个穿白衫子的小姑娘,是不是?”郭靖红着脸点了点头。
众人都一头雾水。封楚一笑,道:“你眼光很好。”郭靖望了封楚一眼,满眼的赞同。
韩小莹却道:“我听得梅超风叫她小师妹,又叫她爹爹作师父……”话未说完,丘处机与柯镇恶同时站起,齐声惊道:“难道是黄药师的女儿?”
封楚医治杨铁心与包惜弱之时虽全神贯注,但他武功特异,耳力之强远过于常人,却也隐隐听得丘处机等人隔在门外的语音,依稀便似有人说起过黄药师之名。眼见众人神情惊怒,便问道:“黄药师是什么人?”
王处一道:“黄药师便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绝之一的东邪。”
他满以为这一说封楚便会知晓,谁料封楚本就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依旧满头混沌,道:“五绝又是什么?”
众人无语。
朱聪心知这一时半会只怕和封楚说不明白,便对郭靖道:“黄药师号称东邪,又教出了黑风双煞这样的弟子,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知道么?”郭靖摇摇头,低声道:“蓉儿这样好,我想……我想她爹爹也不会是恶人。”韩宝驹骂道:“放屁!黄药师恶尽恶绝,怎会不是恶人?你快发一个誓,以后永远不再和这小妖女见面。”
郭靖又摇摇头,眼圈儿却红了。
韩宝驹又要喝骂,蓦听封楚道:“听你们语气,并未曾见过黄药师,这‘魔头’的评语,下得未免过早。”顿了顿,又笑道:“小儿女情深爱笃本是自家事,这又何必?”
他年岁虽轻,但称帝数载,屡逢奇遇,所历之事较之常人多出数倍也不止,虽只淡淡的几句,却字字且肯。韩宝驹横眉倒竖,正要开口,封楚却一笑,向窗口道:“小姑娘,我说的是也不是?”
众人都一怔,谁也不曾发觉窗外有人。不由齐齐看向窗外。果然窗外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你早知道我在外面啦!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真狡猾!——靖哥哥,快出来!”郭靖脸现喜色,叫了声蓉儿,翻窗而出,江南七怪和丘处机都跟了出去。
封楚一笑,心想这小姑娘果然可爱,慢慢起身,晃到窗前,却见小姑娘正把丘处机和韩宝驹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背靠窗框,大声笑道:“姑娘可是姓黄?”
小姑娘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娇声道:“我偏偏不告诉你!”回手拉住郭靖腰间衣服,就势一荡,两人同时跃上一匹血红的骏马。那马似也有灵性,箭也似飞驰而去,瞬间无影无踪。江南七怪心欲追赶,哪里追得上?
封楚哈哈大笑,灰影一闪,人已穿窗而出,落在客栈院内的一棵柳树稍上。柳梢本柔,随风拂动,他的身形便也随风晃动,裾袂长发飘荡而起,竟似丝毫不受力一般,向众人一揖,道:“诸位,后会有期!”转身便行,去势之疾,竟比之红马未遑多让,身姿清雅,直如谪仙。众人见他这份轻功,惊讶之余,又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