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世界的尽头相遇》楠山有木

26、七、从你的世界里看见我的阳光

　　5、
　　车窗外的骄阳灼热，车内空调的温度却低得让人汗毛竖立。
　　唐小蛮拢了拢衣服，然后找到空调的按钮，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几度。调好之后，唐小蛮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何奕沉着脸看着唐小蛮一系列的动作，也不开口，只是注意到唐小蛮又拢了拢几次衣服。何奕伸手把冷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
　　何奕把车从城中心驶离，唐小蛮这时候已经有些困意。何奕稳稳把车靠边停好，然后从车后座把外套拿过来，轻轻盖在唐小蛮身上，接着启动车子继续向城外开去。
　　差不多40分钟左右，何奕把车停在了城外的度假村里。何奕停好车之后，认真打量着睡熟的唐小蛮，她的睫毛好长，皮肤也是白白的，她的眼角处有一颗浅浅的痣痕。她睡觉的时候好安静，呼吸也是轻轻的。何奕暗笑，这些自己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
　　何奕伸手抚了抚唐小蛮额前的头发，唐小蛮觉得好像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头发，痒痒的，缓缓睁开了眼。睁开眼的瞬间，唐小蛮就看见何奕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唐小蛮呆住数秒，蜷缩了下身体，避开何奕的动作。
　　“我们这是在哪？”唐小蛮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问到。
　　“度假村里面。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我们好像也少了很多独处的时间，所以我想，我们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到这里休息一下。”何奕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唐小蛮现在心里哪有心情去度假，唐小蛮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车窗，对何奕说到：“回去吧，专题部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何奕正准备从后备箱里拿换洗的衣服下来，听到唐小蛮的话，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何奕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绕到唐小蛮那一侧的车门处，把车门从外面打开，低头对唐小蛮说：“专题部不只只有你一个人在工作，乔楚那边会盯着的。安心下来吧。”
　　唐小蛮也不下车，咬着唇直视着前方。
　　“唐小蛮，你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们应该要说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何奕就这么堵在门口，也不避让。
　　唐小蛮听了何奕的一番话，淡淡地挂上一个笑，侧目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能告诉我，衣柜最底下的箱子里为什么保留了那么多的手表吗？还有你手上这只，我一直都没有见你摘下来过……还有，昨天晚上……”
　　何奕下意识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作势就要把表摘下来：“如果你是介意这个，我可以从此之后都不戴……”
　　“何奕。算了吧。”唐小蛮内心有些纠结，何奕的这个动作，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何奕的这个动作，不过也是因为自己介意的缓兵之计罢了。
　　唐小蛮低头苦笑：“何奕，没事了。我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没关系的。”
　　何奕摸不清唐小蛮的心绪，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唐小蛮打断。
　　“对了，昨天跟你说的事，就是新专题的最后一站，我想尼泊尔也不错。你觉得呢？”
　　“唐小蛮。”何奕盯着唐小蛮目不转睛，“我说过了，现在不用谈工作。”
　　唐小蛮摸摸鼻子，努力让自己笑开来：“好，不讨论了！说吧，今天我们什么行程？”
　　何奕打量唐小蛮，她笑得别扭极了。
　　“这个度假村，温泉不错吧？我之前采访的时候来过，不过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去体验一下，今天可得好好体验一下。”唐小蛮说着这话的同时，手也不自觉地摸向肚子，我亲爱的宝贝，妈妈就算只是一个人，也会加倍地爱你。
　　何奕见唐小蛮不说，也不便再追问下去，转身说：“我去安排，安排好了叫你。你先休息一下。”
　　唐小蛮微笑着点点头。
　　没过多久，何奕就进来告诉唐小蛮已经安排好了，唐小蛮回答知道了，两个人就尴尬地望着对方。持续了一会儿，唐小蛮开口打破沉默：“我没准备衣服，我先过去买一件。”
　　“小蛮。”何奕拉住唐小蛮，“真的没事吗？”
　　“当然啊。快点吧，我真是挺想去这家的温泉体验一下。走呀。”唐小蛮笑开去，看着何奕说到。
　　唐小蛮说着，反手拉住何奕朝温泉走去。
　　换好衣服出来，何奕正在大厅里等唐小蛮，见她出来，迎了上去。
　　唐小蛮早早就看见了何奕的身影，她安慰自己：“反正也是要分开，从现在开始好好准备，至少把自己想做的做好。”
　　“我们要一起吗？”唐小蛮问。
　　“我订了私人池，安静一点，不会有人打扰。”何奕准备伸手去拉唐小蛮，唐小蛮顿了一会儿，把手伸了过去。
　　不得不说，温暖的水温让唐小蛮疲惫的身躯放松下来，她靠在池边，轻轻闭上了眼睛。
　　何奕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小蛮，你最近很奇怪，我想问问，是因为何亦然吗？”
　　唐小蛮慢慢睁开了眼睛，扭头过去看着何奕，咬了咬唇，缓缓地说：“是，也不是。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她，后面不是了。”
　　“小蛮，我跟何亦然我们……”
　　“阿奕，你跟亦然，你们俩还是家人不是吗？就算没有以前那段关系，你们俩也还是家人不是吗？现在来说，我、你、还有你的家人，我们都是家人。所以，我就算怎么介意，这层关系是不会变的。你明白吗？”唐小蛮想得很清楚，“阿奕，我不介意你们俩的关系。”我介意的是你。
　　何奕这下着实是愣住了，唐小蛮说得很真诚，可是她最近反常的反应也很真实。何奕靠近了些，想要伸手把唐小蛮搂过来，唐小蛮不知道为什么就往后缩了一下，何奕这下有些恼了，他在水里一下抓住唐小蛮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唐小蛮瞬间跌入他的胸膛，何奕低声说到：“小蛮，说实话，我现在想要正视我与你的这段契约关系。我的心里有你，你呢？”
　　“阿奕，你会像爱何亦然一样爱我吗？”唐小蛮问。
　　“小蛮，你跟她不一样。我对她的感情和对你的也不一样。我喜欢你，是想要跟你走下去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何奕深情地望着唐小蛮。
　　唐小蛮心里这会儿也不觉得欢喜，倒是反常的平静，喜欢和爱的距离差得太远。唐小蛮也暗自庆幸，何奕突然的表白倒是让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安心了不少，至少在自己做决定之前，这样的话还是很让自己心安的。唐小蛮靠着何奕的胸膛陷入了沉思，她在想，是不是自己想要得太多，其实何奕只要说想要和自己走下去，可能很久之后何奕也会爱上自己，可这样漫长的时间和等待的煎熬自己不确定能不能挺过来。女生确实是很矛盾的产物，唐小蛮想要是自己此时此刻告诉何奕怀孕的事情，何奕绝对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对自己的照顾也会更加细致和贴心，但是唐小蛮又觉得这样好像绑架了他，自己用孩子绑架了他的感情。这样的结果不是唐小蛮想要的。所以，唐小蛮决定先自私地瞒着何奕一段时间，等自己想清楚了再告诉他。
　　“阿奕，我爱你。”唐小蛮抬头看着何奕，眼神清澈、真诚。何奕低头仔细打量着唐小蛮，只见唐小蛮踮脚吻住何奕的嘴唇，轻轻地、淡淡地，然后抽身出来，笑笑说，“我觉得有些闷了，我先出去。”
　　何奕拉住唐小蛮的手，扬起嘴角低语到：“我们一起出去。”
　　度假村的夜晚很宁静，夜里能清楚地听到周围的蛙鸣，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花香，氤氲起一片祥和。
　　唐小蛮裹着衣服站在阳台上，她倚着栏杆看着花园里的路灯，轻轻在心里默念：“宝贝，你在等一会儿，在等一会儿妈妈就告诉爸爸，你来了，你来到我们的家了。”
　　“小蛮。”何奕温柔地从身后搂住唐小蛮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最近胖了，腰上的肉都起来了。”
　　“干嘛，长胖了是配不上你了？”唐小蛮回头看着何奕，“何少爷，对配偶的要求很高啊。”
　　何奕亲了唐小蛮的额头，然后笑意盈盈地说：“还是得对自己有所要求。不过，你确实可以再胖一点。”
　　唐小蛮低头浅笑，转过身来抱住何奕，依恋地依偎在他怀里，莫名其妙地说了句：“阿奕，我们结束契约，我们俩要个孩子吧。”
　　何奕有些愣住，迟疑了一下，低头看着唐小蛮，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现在专题部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觉得这个可以从长计议。我们起码得好好准备一下不是吗？”
　　唐小蛮听到这个话眉头皱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回答：“你说得对。”之后，唐小蛮不再说话。
　　唐小蛮这个晚上睡得很好，她背对着何奕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第二天一早，唐小蛮很早就醒了，她睁开眼看看身边睡熟的何奕，拿出手机给乔楚打了个电话，询问昨天开会的结果。乔楚告诉她其他的地点都没有问题，但是最后一站大家还是没有决定下来，唐小蛮说最后一站先定吧，至于是不是冰岛都无所谓了。正说到这儿，何奕醒了，何奕在被子里摩挲着唐小蛮的手，轻声说：“定在尼泊尔吧，最后一站。”
　　唐小蛮看了何奕一眼，定格了三秒左右，回复乔楚：“最后一站定在尼泊尔吧。”
　　“小蛮？你没事吧。”乔楚在电话那头问。
　　“没事啊，你就定了吧，然后把最后一站的方案先做出来。我回来之后我们再讨论吧。”唐小蛮挂了电话，问何奕，“你为什么那么坚持定在尼泊尔啊？”
　　“这个地方我觉得不错，比起冰岛来说，可行性比较高。”何奕自顾自地回答。
　　唐小蛮不知道为什么眼圈就红了，她低低地声音问：“阿奕我问你，和你在世界的尽头相遇这个主题明明在公司成立不久就提出来要做，为什么一直耽搁到现在？尼泊尔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让你这么坚持？这个地方，是因为何亦然吗？”
　　“你为什么又提她！”何奕有些情绪不好，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出还要怎么回答，何奕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句话让唐小蛮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不已的决定。
　　“阿奕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放下何亦然，如果你介意，那你昨天跟我说喜欢我，想要和我走下去的喜欢是什么意思？讲实话，到现在为止，你的情绪还是很受何亦然的影响，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何亦然，而是你。”唐小蛮把手从何奕手里抽出来，掀开被子走下床来，“何奕，你好好考虑，我们离婚吧。我不是说气话，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谈论这个问题。在我们俩的关系里，光是我一个人爱你是不够的。分开吧，先分开会比较好。”
　　“唐小蛮，你这个意图预谋了多久？”何奕坐起身来，盯着唐小蛮的背影，“你一直都在介意这个事情，你这个人很可笑。”
　　唐小蛮回过身来看着何奕：“是，我很可笑，我问你，你爱我吗？比爱何亦然更爱吗？”
　　“你……”
　　“就像你说的，或许你对我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所以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我们先分开，离婚的事情你考虑考虑再回复我，算是我拜托你，给我留一点平等的尊严。”唐小蛮的声音平静，眼神波澜不惊。
　　何奕掀开被子起来，凝视着唐小蛮：“我不会同意离婚，你说想要分开，那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从现在开始，你住家里，我去住公寓里。但是离婚，想都别想。”
　　“有意思吗？阿奕，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唐小蛮苦笑。
　　“唐小蛮，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离婚。”
　　唐小蛮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