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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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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洲难掩心中的气愤,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摧残花花草草,将那棵槐树当成某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通,若是树有灵,只怕会在他的念叨下羞愤自杀。
邹洲骂完,反将累得自己口干舌燥,他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休息,眼睛却不断撇着那间屋子,心中喃喃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呸,这个恶女人有什么好想的……可是她才刚刚醒过来,也许不太适应呢……怎么可能不适应,她那模样像惊慌失措的样子吗?要不去看看她好了……”
心中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但仍然按捺不了自己的腿,邹洲又朝那儿走去了,他之前发下那样的狠话,但门却没有锁,因为那女人看上去就很虚弱的样子,想出去,只怕不可能吧。
邹洲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看,惊道:“你怎么起来了?”
那女人竟然撑着床柱,站起来了,不是之前还软趴趴坐不起的吗?
如果是一般人,被他这样大惊小怪的咋呼下恐怕要摔跤,蓝青衣只是瞥了他一眼,慢慢将身子扶正,刚想迈腿,却发现自己腿脚无力,这一迈,只怕下一秒就得摔倒,她犹豫地看向旁边的桌子,琢磨能不能在放手的一瞬间及时扶住,还没等琢磨完,就见一道身影急吼吼地冲了过来,“小心!”
她哪有力气去推开他,蓝青衣一怔,身上便多了一双手,男人还在她耳边啰嗦:“你逞什么能?好端端非要起来……”
“聒噪。”
蓝青衣说了两个字,就要推开他,邹洲又是不忿,手紧紧抱着她,就是不松手,蓝青衣何尝受过这种待遇,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个村夫,也敢……她眉峰低压,刺声道:“不知羞耻。”
这四个字成功让邹洲松了手,但也只是一瞬,蓝青衣甚至来不及庆幸,又被抓住了,只听那男人道:“我就是不知羞耻了,怎么地?”
我——蓝青衣面色铁青,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多少比这个男人凶狠得多的敌人她都可以通过武力击败他们,但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要她飞沫杀人?
邹洲不管对方的脸有多臭,半拖半抱地将她带上了床,道:“你身体还没好,好好给我待在床上,要做什么叫我就可以了,听到没有?”
蓝青衣经过试探,也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太好,既然有人上赶着给她使唤,那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但要她对这个人感激,那就不是她蓝青衣了,是以,邹洲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一句话,又不禁加重了口气,道:“听到了没有?”
蓝青衣冷冷地看着他,邹洲也毫不退让地看着她,大有你不开口就瞪死你的架势。
终于,一声几可忽视的“嗯”从某人鼻子中哼出,虽然不太满意,但邹洲还是有些得意,他突然又开心起来,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人好不容易醒过来,两人就剑拔弩张的,现在这女人在他的掌控下,温温顺顺的,多么令人欣喜。
完全不知道温顺为何物的蓝青衣依旧板着一张脸,一双死鱼眼看着他。
“你长得真好,”邹洲已经将她当作自己的所有物,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想伸出爪子摸摸抱抱,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邹洲不愿又激怒她,将现在还算和平的气氛破坏,何况,一个男儿,总不能这么主动,嗯……那两个字怎么说来着?矜持。
要矜持,邹洲暗想,按捺住发痒的掌心,道:“那个,你叫什么?”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救了她,总有权利知道她的名字吧。
“蓝青衣。”
出乎意料,这人倒是很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拒绝。
这个倒没什么好掩饰,蓝青衣不爱遮遮掩掩,她向来有一便一,有二便二,像名字这个东西,一万个人问她,她都不会改变答案,但能这么当面问她的人不多,是以很多人听过这个名字,却很少跟人对得上。
不过在这穷乡僻壤,她就是再大名气也没什么卵用。
邹洲眼前一亮,“真是个好名字。”
蓝青衣心想,这个名字是她师傅随便乱取的,她当年穿个青衣,就叫这个名了,也不知道哪里好了。
邹洲又道:“那我就叫你青衣了,你可以喊我小洲,当然,也可以叫我洲儿……”
恶……蓝青衣道:“你叫粥粥是吧?”
邹洲愕然,“是邹洲,姓邹名洲,水上的陆地。”
敢情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
蓝青衣暗自皱眉,叫什么不好,偏要叫这两个字,她身上混有西域人的血统,幼时也是长在塞外,被师傅收养后虽然被教导过,但口音也并没有完全纠正,像这种读音相近的字,一说就容易错,她怎么可能愿在别人面前露丑?
蓝青衣淡定道:“叫你洲就好了。”
“哦哦,也好也好,”邹洲心里偷笑,念这个字显得他们很亲近,果然她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
两人在这微妙的误会下,气氛竟也缓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的紧绷了。
蓝青衣半躺在床上,问道:“我之前的衣物呢?”她的剑还有一些琐物不知道有没有随着她一起掉下来,要是被水冲走了就可惜了。
“我这就拿给你,”说完,邹洲一个箭步往外冲,在迈出门的那一刻,又折回来,将门关上了。
蓝青衣:“……”至于嘛,不就是一时半刻的工夫。
邹洲拿出自己收好的衣服,道:“可惜了,这些痕迹已经洗不干净了。”他抚摸着上面变淡的血迹,有些好奇道:“这些血是怎么来的?”
蓝青衣倒是一惊,既然知道是血,还将她救了回来,万一自己是命犯,他也敢救?这太平年间,没有战乱,也没有盗匪横行,随便冒出个身带血迹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做没看见吧,更甚的,会将她带去官府,也许碰巧是个要犯,还能领一笔赏钱。
邹洲看出她的疑问,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时看你长得好看,就顾不上这些了。”
他竟然这么不要脸!!
蓝青衣教里教外彪悍惯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好像一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连那九死一生的对敌都没有让她这么束手无策,蓝青衣静静地看着邹洲,也不见后者有一丝回避,终于放弃用眼神瞪死他的打算,指了指上面的一根束带,道:“这个给我。”
邹洲拿起这根带子,说:“这个东西你一直握住手里,竟然没有被水冲走,是你的腰带吗?”不会是什么人送的吧,邹洲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这区区一根毫无特色的布条,也紧紧握着不放,肯定有问题,他也曾拿起来看看上面有没有绣着图案姓名,但都毫无发现,便不当一回事,现在见蓝青衣这么在意这东西,心里又不由警惕起来。
蓝青衣当然不会跟他解释这是什么,练白雪是师傅为她特意铸造的软剑,不畏火烧铁凿,是很难得的剑材,武人什么都可以没有,这随身的佩剑却不可失去,幸好当时落下悬崖的时候并没有遗失,也算幸运。
她将练白雪放在身边,然后不在意地道:“那些东西都烧了吧。”
“烧了?”邹洲喊道:“这些明明都没坏,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穿在里面啊。”
蓝青衣看了看他展开的衣衫,确实淡红也只剩一点,若不认真看也许会忽略过去,至于破损,也被修补得还行,看得出这个男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手工还能看,但她还是道:“烧了。”
这般冷情的模样似乎还是高高在上的左护法,邹洲心里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便顺从地拿到火炉旁边,嘴里嘟囔道:“这个女人脾气真大,真是奇怪,怎么我就不敢说一句不呢?真是邪了门了,以后在家里还有我说话的位置嘛……”
邹洲摇摇头,嘴角弯起,“算了,她脾气大点就大点,大不了我多包容一点。”父亲曾经说过,包容大女子的男人才是好男人,虽然母亲大嗓门又暴躁又粗鲁……但两人感情确实很好,不然母亲因病过世,父亲也不会那么快就陪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