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骑士的命运 ...
-
——那是一段记忆。
昏暗的地下，不知道是哪里吧……位于正中央的大圣杯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承载着人们欲望与灵魂的容器正在孵化某种存在，“它”确确实实已经开始受肉，“它”逐渐拥有了实体，“它”开始出现了脉搏——那正是浓缩着此世之暗的存在。
而为了“它”的诞生，需要大量的活祭品。
她看见了一个个毫无表情的少女排着队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大圣杯底部，就好像是举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那无垢的精神便是“它”的食物来源，“它”满心欢喜地嚎叫着。
“它”积极地回应着给予自己食粮的“母亲”，并为自己不久之后的诞生而欣喜着。
而正对着大圣杯，美丽的不知名的少女正在转着圈，裙摆如同绚烂绽放的花朵。
在那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少女微笑着。
「来庆祝吧！可爱的beast！再过不久便是你的生日！来吧，快出生吧！」
「只要你吠叫一声，这一切就会迎来终结！」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成为王了……一直作为王直至时间的尽头。」
「并非在那遥远的理想乡（阿瓦隆），而是在那永恒的国度（不列颠）！」
*
平稳的呼吸产生了一丝急促，前几秒还沉沉昏睡的少女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什么啊。）
夏世的手颤抖着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不出自己预料，手上果然黏着脸上渗出的冷汗。
（大圣杯在胎动着……然后？啊，那个女孩子……）
在梦中所看见的一切让她背后直到现在还不住地发寒。
直到支起身，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驻扎地。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夏世闭起了双眼调整了下呼吸，试图抚平刚刚自己所产生的恐惧感。
手似乎抓到了什么。
夏世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件白色的长袍，下半部分还绣有素雅的纹样，嗯……似乎在哪见过？
好像是阿周那穿着的那件吧……唔，难不成是他把自己抱回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先去还给他衣服顺带跟他道谢吧。
夏世将白色长袍攥在手心里，却又瞥见了底下露出的一角黑色。
将白袍移开一看，这次的外套倒是熟悉得多……毫无疑问，这件是那家伙的黑色风衣。
啊，还有件……这个好像是亚瑟王的那件蓝色披风？
心情复杂地盯着这些衣物盯了有好一会，最后夏世只有认命地一个个找回去把东西还回去。
“虽然真的很感激，但是……盖在身上还是挺热的，我是说真的。”
夏世归还衣物的时候还不忘对着三位英灵都说上这么一遍。
先撇开某些对此感到稍稍有些郁闷的英灵是作何感想不说，夏世自从被吓醒了之后睡意完全没有了，想要入睡也已经是难上加难。这样看来，果然还是解析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总觉得只有这样才会试图遗忘埋葬在内心的，不安、恐惧与躁动。
从驻扎地走出，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有些蒙蒙亮，想必不久便会迎来黎明。根据先前阿周那告诉她的观测情况，那只兽似乎也有着类似于人类的作息时间。
（不过也是吧……毕竟那只兽也是“诞生没多久”，要说的话估计还是婴儿吧。）
夏世重新坐回了几个小时前自己坐着的那块巨石上，学着岩窟王的姿势将一腿曲起，将下巴轻轻搁置在膝盖上望向远方。天正在逐渐变亮，结界之外庞然大物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它”依旧在蠕动着，粗壮的触腕开始奋力敲打着结界，只是……这一切的行为使“它”显得格外迷茫——这只兽在寻找着什么？
为了祭奠死去的“母亲”而在寻找着活祭品的无垢灵魂？
还是说，只是遵循着兽的本能，猎杀着这世上一切的生灵……？
而它的背后，太阳终于升起。
梦中的少女口中的，不列颠的王。
果然是他吧，Saber。
那他并未被圣杯召唤却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此刻也已经浮出水面——
少女将吹乱的发丝向耳后捋去，轻启嘴唇。
“Avenger，Lancer，Archer，以及——Saber。”
（来到我身边吧，于这世界所显现的英灵们啊。）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没有回去睡吗，夏世小姐。”她的身边，蓝色的灵子很快构筑出了人形，苍银的骑士迎着晨曦，以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颜和温柔的声音开口道。
“还好你没再叫我桂妮，不然我绝对会想方设法教训你的。”夏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出现在这的缘由，是因为那只兽吗？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而导致的悲剧——”
她柔软的指尖指向了结界之外正在扭动着巨大身体的灾厄之兽。
他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下，却是没有否认的意思：“虽然有些突兀……你是从哪知道的？”
“梦中。”夏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许正是你传达给我的，我收到了哦——你的悔意。”
“那样的梦会给你造成困扰的吧。”他苦笑了声，“我并不希望你因为它而痛苦。虽然我提的要求有点小任性，不过能请你回去之后忘了它吗？”
“因为这是我（骑士王）注定的命运……由我开始的这一切也应该由我来终结它。”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来到这里的缘由么？”
太阳神之子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此刻解除灵子化的他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巨石旁。
并非质问，而是对于他（Saber）决意的一种肯定和尊重。
“由自己所开始的罪孽最终由自己亲手终结，我就姑且充当这旁观者吧。偶尔看场闹剧也不错，我会用我这双眼睛好好注视着这一切——讨伐罪恶的戏码。”
将复仇与愤怒挂在嘴边的复仇化身基督山伯爵虽说嘴边挂着近乎讽刺的笑意，但眼中所闪烁着的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火焰。
沉默不言的天赐的英雄朝着骑士王的方向略微颔首。
虽一手搭在弓弦之上，看似有着相当的战意，但是他默许了，默许了骑士王面对自己的命运。
这也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感谢你们的理解，我会全力挥动着我手中的星之圣剑。”他单膝跪了下来，将右手搭至左胸口，苍银的盔甲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请与我并肩作战。”
而这份答案便是——
面前与记忆之中的少女形态相差甚远的幼子——朝他伸出了手。
而就在指尖相互触碰的那一刹那，结界开始出现了裂痕——由一开始的小裂缝逐渐扩展，最后，分崩离析。就像是玻璃碎了一般的刺耳声音。
震惊一瞬间由脚尖攀爬而上直冲头皮。
“怎么可能……啊……”
嘴唇颤抖着，夏世几乎是立刻就驱动身体，拔腿朝着身后的驻扎地跑去。
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夏世将自己的声音努力放大——
“白兰你快醒醒！那只兽完全在我们预估的最后期限之前……把结界打破了！”
并非低估那只灾厄之兽的力量，只是——
大家都没有想到战斗的信号就这样突然间打响了。
一丝预兆都没有。
*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魔术回路正常地运作着，头脑也许是因为当前的状况让自己比平时还要更加清醒。
她将使魔放了出去，并且共享了使魔的视觉，这样至少还能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她身为人类，不借助使魔的话绝对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啊……
前方就完全交给了善于近战的英灵们，以及有着7的三次方这个BUG的白兰，毕竟现在的白兰实力压根就已经不像是人应该拥有的了。
透过使魔的视角，她清晰地看见了白兰背后长出的那对纯白的翅膀。
哦对，他不是普通人，她怎么就容易忘了这回事呢，毕竟他本来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青年。
前线的主要目的是牵制兽的前进，为此一上来就必须是全火力输出。听骑士王说，那只兽的一条触腕就堪比一位英灵所释放的宝具的威力。
而她和阿周那则被留在了后方从远处进行支援，身为Archer的阿周那在远处才能发挥他的力量。至于她……她本来也想上前线的，毕竟她自认为自己敏捷度很高，而且和从者的距离拉近的话会更好。结果被骑士王一脸严肃地拒绝了。
「为什么呀？我有自保的能力哦？而且应该也有战斗力……」
「不行就是不行。」
鉴于对方在这事上一反常态的固执，夏世最后也只有让步。
想到这里的夏世不由得叹了口气，专心地开始进行想象。目前她使用的比较熟练的魔术应该就是投影魔术和强化魔术了，那么先……
阿周那正站在自己的身侧，这位一袭白衣的Archer慢慢地拉满了自己的甘狄拔。从余光来看，他的箭矢所对准的地方似乎……
“那个啊，阿周那，能这么称呼你吗？”
“称呼怎样都无所谓，你说便是了。”
“请别伤害友军……你如果想和你亲哥迦尔纳打架的话，等消灭了那个庞然大物再说。”
“……”
“到时候我会在旁边围观，你家御主绝对也没意见，因为有乐子了。”夏世语气真诚地说道，“因为你拥有着千里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所以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你的哥哥他正不负英雄之名在战斗。”
她看到阿周那的手稍稍有些颤抖。
“你们两人的恩怨我无权力插手，但是我想你如果射出这支对准迦尔纳的箭矢的话，你会和当时一样后悔的吧。”见他似乎稍稍有些动摇，夏世便乘胜追击。
“擅自触碰别人的内心不觉得很失礼吗。”阿周那突然低笑，那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看见了对方朝自己投来的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以及唇边的那抹该不知如何形容的笑容，不过随后他很快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过这次破例，我不会追究的。”
“希望不会再有下次。”说着，他的箭矢方向微调，随后——箭矢射了出去。
“——也忘记我刚刚的笑容吧，不然我会忍不住将你射杀。”
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随后清了清嗓，开口道——
「在炎神（阿耆尼）的烈焰中化作尘土吧！嗯……再进一步吧。」
「破坏神（湿婆）啊，用您的力量降下天罚吧！」
「——炎神的咆哮（Agni Gandiva）！」
他清亮的声音掷地有声，伴随着真名的解放，阿周那手中的弓箭被火焰所缠绕。
又如先前那般，他优雅从容地搭弓、射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骑士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