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闪婚后》三衙内

40、害臊

　　晁昭昭如行尸走肉一般过完了这一天，身边人来来去去，说什么做什么她统统看不见听不见，她还沉浸在姜品西的剖白带来的震惊中。

　　在她与他十多年两小无猜的岁月里，姜品西一直是个不甚正经，些许桀骜的形象存在。

　　干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得心应手的德行，然而大部分时候行事称之为随心所欲可能更为恰当。

　　他不是单纯的叛逆或者不驯，而是有一套自己的认知规则。当他认定某件事的时候，无论多少人反对，十头牛都无法让他回头。

　　而他又是十分理智的，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走的一百步，收益低或者可行性不足都会让他“见好就收”，及时悬崖勒马。

　　正是这样一个人，有一天告诉她，她令他痛苦，令他左右为难，分别数年仍然没能逃出阴影。

　　对于这样一番话，晁昭昭是不相信的。

　　她想可能姜品西又想达到什么目的，或者通过迷惑她来实现某个目标，否则，她找不出他编造这种谎言的原因。

　　是了，他又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也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君子，他是个混蛋，是个不择手段的商人，他向来脑子转的快，给人挖了坑还让别人替他数钱，且自己毫无愧疚感，她又在对他期待什么呢？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如他所说对他有那样大的负面影响力，那么他早该像清理垃圾一样将她从记忆中抹去了，还能留她在这里蹦跶？

　　趋利避害的敏感性大概是他打娘胎里自带的优良品质。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晁昭昭成功说服了自己，自认为理清了整件事发生的来龙去脉，行事逻辑。

　　姜品西是不知道她内心所想，若是知道，大概气得想吐血。

　　他晚上到家时晁昭昭已经睡了，熟睡的时候嘴唇微微张着缝隙，鼻翼随着呼吸规律地翕动，不带妆的模样和十七八岁时的样子大差不离。她的表情不带一丝防备，不像醒着的时候时而像刺猬一样扬着眉扎他，抑或是装出乖巧的模样去作弄他，只是睡梦中一只手还不放心地护着肚子。

　　姜品西会心一笑，他屏住呼息，缓缓伸手盖在她的额前，轻轻地捋了捋她的头发。他动作不敢太大，唯恐把她吵醒了。

　　倒不是心疼她或是怎样，单纯地还没想好如何去应对她可能的诘问。

　　他这个姿势保持了十余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手掌随着她呼吸的节奏轻微起伏，正是这无聊，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心中因她而生的郁气却无意间消散了。

　　他原本还在因她的没心没肺生闷气。另一位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只差翻着肚皮打鼾了，与之一对比，他的单相思显得何等的自作深情。他下午开会时的频频走神，晚上应酬时的如坐针毡，都成了笑话。

　　姜品西忽地扯起嘴角笑了下，睡了也好，否则被她亲眼目睹，或者在她逼问下前言不搭后语，岂不是更丢人。

　　次日晁昭昭醒来，床的另一侧已经冰冰凉了，不知道姜品西是昨晚没回来还是第二天早早出门。

　　她并不将他前一天的剖白放在心上，像往常一样，吃完阿姨做的早餐后就去上班。

　　原本还想着两个人住在一起后早上顺道，但这些天观察过来，似乎并不顺道。晁昭昭不知道他是故意避开还是真的就忙到脚不沾地，她也无心去探究，经历了昨天，她更是失去了偶尔逗弄他的兴致。

　　她觉得这样最好，不用朝夕相对，给她留出梳理心事的时间，等她把那些历史遗留下来的污垢打理干净，才可以重新出发，去爱人，去被爱。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过去出不来，这让她自己显得十分懦弱，每个人都有了新生活，只有她还沉溺于过去。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她这次破釜沉舟的代价有些大，为了鼓起勇气，放手一搏面对过往，她用一个孩子作了赌注。

　　晁昭昭不承认她在这件事中有私心，她不承认自己曾经也怀有侥幸心理，期盼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当别人爱情里的配角，一次就够了。

　　尽管她脑海里不止一次闪过“就这样吧，难得糊涂”的念头。

　　但谁没有愚蠢的时候呢，对吧？

　　俱乐部也没怎么见到他人，只是听说近日训练场被围了起来，一线队在进行封闭的战术训练，禁止任何外来者的窥探，就连每周例行的训练日直播都暂时取消了。

　　对于他人消失却没个交代这件事，晁昭昭初始心里仍然会有些小芥蒂，不过通过观察家里他私人用品使用的痕迹，发现他并非日日夜不归宿，而是早出晚归后便把这事扔到一边不管了。

　　他偶尔会给她发些信息，有时候是饭点的简单一句“吃了没？”，有时候是一篇孕期注意事项的文章转发，还有天早晨起床，她在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看见一本《十月怀胎知识百科全书》，封面花花绿绿，实在不像他的品味。不过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晁昭昭不着急去上班，于是就靠在床边翻了几页，讲的都是些小常识，大多晁昭昭早就在别处看过了。

　　她随意翻了几页没瞧出什么新奇的便放了回去，走到穿衣镜前观察自己。

　　怀孕后她体温偏高，刚开始她还顾忌姜品西，晚上睡觉也是穿得严严实实，可最近两人都没打照面的机会，再加上气温回暖，她实在热的难受，睡觉便换成了清凉的短装。

　　镜子里，女人身上细细的两个带子挂着的吊带裙不及膝，细胳膊细腿，刚刚醒，眼睛有些肿，半眯着看着镜子外的她。

　　晁昭昭看来看去总觉得缺了点感觉，她手屈向后背收紧腰后的布料，吊带裙绷紧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她侧过身子，镜子里勾勒出她腰间弧形的曲线。

　　晁昭昭抚平裙子的褶皱，她觉得肚子好像比半月前要大一些了，至少她不能再穿特别紧身的衣物了。

　　“后悔了吗？”

　　晁昭昭不留神，被不知道何时站在一旁的姜品西出声吓一大跳，她没好气地说：“你今天怎么还在？”

　　姜品西因她话里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耐烦皱了皱眉头，“刚好没那么忙。”可以陪你朝九晚五。

　　后半句话他原本想说的，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别的，主要是觉得有点酸，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话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哦。”

　　晁昭昭没在意他的欲言又止，手臂抱在胸前低头转来转去。她睡觉没穿内衣，睡裙质地轻薄，贴在身上，隐约还能看出形状，晁昭昭不自在。

　　“你在找什么？”在她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姜品西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异常，开口问道。

　　晁昭昭却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装傻看她难堪。

　　他往常不是最有眼力见儿的吗？她为什么这样转圈看不出来？不仅不自觉滚出去就算了居然还明知故问，晁昭昭气呼呼地瞪着他。

　　天知道姜品西刚刚也只顾着害臊，他觉得自己居然想说那句话，好不正经，有点骚气。也没工夫关注她抱着胳膊是想遮蔽上三点还是下三点。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姜品西实在是个务实的人，他觉得两个人关系都到位过了，能看能摸能吃，这些他都能坦坦荡荡地耍流氓，但唯独不能说。

　　所以他一点不觉得此刻看一看晁昭昭有什么好害臊的。

　　就像晁昭昭也永远不会懂，他那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包括之前似是而非，说得不情不愿的几句剖白，有什么可害臊的，值得他拐弯抹角地东躲西藏这么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