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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似乎做了个梦,梦中的世界荒诞地不可思议,男子涂脂抹粉,珠钗长裙,含羞作态。女子确是高头大马,谈笑江湖,指点江山。

      幼小的自己呆呆地看着眼前场景,却不防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一个低声下气的声音响起:“大哥,您看?这女娃长得可好啊,咱村里的男娃子也没个比不上,这价钱?”那花钗满头的男子却不屑一顾:“就这干瘪模样,我养她到能赚钱得费多大劲儿,六两银子,一分不多!”那村妇腆着脸哀求:“你再加点吧,瞧瞧着脸蛋多细嫩啊!都能掐出水来!这可是好货色啊!”
      江平有些恼怒,想张了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抬手挣开那村妇的挟制,身体却动不了丝毫,她恐慌地发现身体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尝试多次,才发现自己像是灵魂附在这小女孩身上,却没有身体的主导权,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挣扎。
      后来只听男子挑了这挑那,如买卖牲口般,只咬紧了价不松口,看来是做惯了这种买卖的。村妇无法只得拿了钱颓丧着脸离去,男子的脸上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满脸喜色地抓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直叹着捡了个大便宜。后来,她跟着楼里的教习公公们学艺,隐隐地也便知道了,在这个世界里身为女子却将雄卧于另一个女子身下,这样的女子便是楼里的倌儿也是极为不耻的。她居乖卖巧,小心延长那一日的到来,幸而年岁尚小,躲过一年便是一年。

      再怎生逃避,那一日还是来了,她慌张地敲晕了寻欢的客人,换了早已准备好的炊火小爷的服饰,只在身上放了些碎银,便强自镇定地出了房门。沿着那探好的路走,看见窄小的后门时,她的心似乎都要飞扬起来:马上,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她等候着,待看守的人打着瞌睡放松警惕,悄悄地溜出小门,可惜,没逃出多远,便被人发现了,那些身强力壮的护院架着她往回走。她想丢了命也不要再回去的,便只拼尽全力胡乱挣扎,一时间那些护院竟也制她不住,便拿了鞭子小心了她的脸蛋狠命地抽打。

      江平冷冷地看着,人各有天命,她也曾想帮她,可这场戏里,她只一个看客,体会着她的悲、她的痛,她深深的绝望却像看一个故事。她合了眼,痛得快要晕过去。
      这时,却听见耳边远远地传来一个女子威严的声音:“都给我停下!这是在做什么?”
      “这位大人是?”
      然后是老鸨的声音:“你们退下,大人~奴家院里的小畜牲不听话,这不正教她规矩呢!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莫怪!不知大人是哪位府上?也好让奴家今后赔礼”
      “放肆!我家主子的身分也是你可以过问的?”
      “若林,看看地上的伤者。”
      她感到自己的头被一支手扳过:“主子,昏过去了,是位女子!”
      “女子……”
      “主子,主上还待召见,主子勿误了行程才好”
      “若林,替那女子赎了身,带回府上”
      她心下一松,似是得救了,而后便沉沉地失去了记忆。

      醒来时,天已黑,她一睁开眼,便看见那张绝世的脸,温润如玉的脸在摇曳灯光中像是笼了一层纱,朦胧中显露一份温情,剑眉入鬓,妖娆的凤眼隐隐带了笑意,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不点而红,薄唇微翘,嘴角自带了三分笑意,丰采高雅自然神明爽俊。她愣愣地瞧着女子,只这一眼,便失了心魂,原来,一眼系姻缘不只是说笑而已,若是这样的女子,即便是雄卧于身下,自己只怕也不会那般不甘不愿。
      江平听得她的心声,心中嗤笑,果真是不同人不同眼,她只看见那女子,微挑的眉略带了一丝轻蔑,傲气的脸上颇为兴味的笑意,以及那眼角眉梢尽显的风流神色,只怕那一份淡淡的温情,也只不过是烛光无心的骗局。这般心思叵测的女子又岂是好相与之人?!

      她暗自猜测女子的身分,只想她是哪家富贵小姐,却不料竟是那般尊贵的人,安王府的岑安王女是天启王朝最骁勇善战的英雌!只是这英雌,此次应召回京,竟随身携回一女宠。一时间,众人纷纷猜疑。时光流逝,不经意间,她也曾见府里的下人遮遮掩掩的指点。她很不安,她不想污了她的名声,不想她因她而落了他人的口实。可安王却不在意,只傲然一笑,不甚轻蔑道:“我府中家事,何须他人责难?!” 尔后,仍旧是对她恩宠不误,并为她改名为锦绣。

      在王府住了大半年,她的心也越来越为安王沉迷。有时,回想往事,也会觉得惘然:精心地计划,小心地防范,咽泪装笑,不就是因为不甘于伏身于女子,以色侍人。可如今,被安王待如男子,她竟觉得欢喜,她不经意间的一句问候,便能让她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越是幸福,背叛便来得越是深刻。那一晚,早听闻安王于兰庭宴请宾客。她不曾注意,她不是男子,自然不能以侍宠的身分陪侍在旁,身为女子,她又能以何种身份出席宴会呢?这样的宴会上原本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如往日般早早地梳洗睡下。不久,一位青衣童子来报,说是主上兰庭有请。她有些迷惑,安王知她不喜见客,所以从未在在客前传召她。这一次,竟是为何?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她仍就细理了衣冠,随小侍进了兰庭。
      厅内欢声笑语,主客间其乐融融,一派和煦,只是明明是欢乐的场景,却让她的心沉入谷底,那些强忍辛酸笑脸迎客的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那一刻那些埋藏于内心深处的记忆,像狂风般侵入脑海。她苍白着脸转向安王,安王慵懒地靠着椅背笑着对她招手道:“锦儿,过来,皇姐非要看看我的宝贝锦儿,锦儿便露一手给她瞧瞧。”而后,便命人取了琴于她。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接过琴的,只觉心中苦闷,不知不觉间竟弹了首悲情,一时间满座俱静,安王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正当她慌张失措间,太女却是抚掌叹道:“好,皇妹,你这乐师果然有趣,可否借皇姐到府上教教我养的那群废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说什么乐师,真是拙口的掩饰。谁不知道,太子荒淫好色,且男女不计,说是授乐,只怕是借口而已,太女府邸要什么样的乐师没有呢?安王的脸色一变,却随即大笑道:“皇姐若是喜欢锦绣,便是送于你又何妨,又何来借之说?”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却像是看不清她面容,这样的安王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她。

      泪还来不及流干,次日清晨,她便被轿子抬入了太女府邸,至她离去,她也未能再见安王一面。她只觉得心里的绝望如潮水般蔓延,却仍旧不肯放弃,不到三日,她便因挣扎间轻伤了太女,而被太女怒气冲冲地摔到安王面前。再一次见到她的王,她竟还是欣喜万分。
      江平看着,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傻姑娘。

      果然,安王见她却是阴沉着脸命人当着太女的面狠狠地打了她一百鞭。沾了辣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身上,疼得厉害,却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疼。她咬紧牙,紧盯着安王,一瞬不瞬,竟是至死也没移开眼。江平却知道,锦绣的心中始终不曾怪过安王,一点也没有,她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爱她,不只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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