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叁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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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将亮晶晶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三日月：“嘻嘻，我就说嘛，这样穿才好看呀~”她捧着脸喜滋滋道，“我做了那么多的白鞘呀，各种花纹式样的都有，爷爷可以挨个儿换着穿呀，嘻嘻，爷爷还是更适合这样的装扮呢！”
“蒙主将厚爱。”三条家的太刀殿笑道。
主将沉浸在那笑容中恍惚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嗖地站起来，屁颠屁颠跑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抱着本书一蹦一跳跑出来：“爷爷爷爷——你要的书~我给你搞到手啦~”
“哈哈哈，多谢了。”
并非古籍，是现代版本的装帧，极厚，黑色的封皮，看着像是严肃的学术类著作。一期一振无意瞥过，封皮上写着的赫然是《二十世纪皇室收藏名录》，还是日文。心下一动，却也说不清为何会怔忪，只觉得是一种安静的迷惘，说不出所以然，道不明所思所感。
此后的时间，就着刀帐与主将讨论内番与远征的轮值人选，接下去一段时间的工作需要做严格的计划表，才能勉强把主将浪费掉的资源给攒回来。据主将所说，夜战图的实装时间会延后，可以期待的是政府的演练活动会定期举行，奖励的物资可供燃眉之急。
夏季的夜晚静美又喧闹。院子里的景灯昏暗，在草丛灌木的掩映下光线微弱，但月光却十分敞亮，洋洋洒洒铺在院落中，和着一潮一潮的蝉鸣与虫嘶，竟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那位穿着黛色衣物的殿下就坐在边上，靠近走廊，一面听着这厢讨论交谈，一面时不时翻过一页腿上的书，脸上带着惯来的温柔的笑意。柔和的灯火之光照耀在他身上，将他的头发丝都照得极为清透，长长的睫毛掩映的眸子澈亮得就像被光穿透的深渊，发出朦胧光色的月在水流中静静游淌，美得叫人无法形容。
一期一振从密密麻麻的记事本中抬起脑袋的时候，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声响了——主将早扭曲着身体趴在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睡着了。
夜已很深了……他在得出如此判断的瞬间，控制不住地转向门口，然后愣住……那个人正注视着自己——不知是从何时起的，可此刻他的视线正好撞进对方的眼里去。
“要喝杯茶吗？”三日月笑着合上书，放在一侧的矮几上。
“……好。”对方气定神闲的优雅姿态，反倒显得他过分局促了。一期一振思维一时有些混乱，他不知所措地停顿了片刻，见那位已经起身去审神者的架子上拿茶叶与器具，看看睡在一边的主将，想了想起身，伸手小心翼翼将主将抱起来，送进了内室。
待他出来的时候，看到矮几上放着裹着纸纸包，木制的托盘上整齐放着陶瓷的茶具，那位殿下端坐在后面，安安静静微笑着等待。一期一振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想到原因。忍不住失笑，认命地从屋子角落搬来小茶炉，在抽屉里找出矮矮的蜡烛点炉子，顺手取了粗陶的水壶出门从水缸里接水，回来放在炉子上烧水。
本丸没有电，也没有什么新时代的器物，算起畑当番的话刀剑生活还是有些原始的农耕样子，主将又是很少去万屋极少回现世的主儿，她都不介意没有现代社会的便利了，刀剑们当然也更适应这样的生活。毕竟这才是熟悉的日子呀。
一期一振正坐下来。等待水沸的时间里，他心里一直有些不安。想要抬眼看看对面的人，又害怕自己的视线会太唐突，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暗潮涌动的平静，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梦境里那些纷扰的樱花，无数次转身却留不住的背影，甚至是平野口中曾与这个人相识的那些他不知道的过往，都一齐梗在脑海中，叫他无法保持镇静，也无法整理出确切的思维。
然后听到对方低低的笑声：“请放松些吧，一期殿，我并没有欺负你呢。”
他的脸忽然就有了热度。手按在腿上，忍不住抬起头，披着半身灯火暖光的人坐在那，颜貌美得像是熠熠生辉……所以为什么能永远这般笑着呢？
“失礼了……”他连忙又垂下眼睛，带出几分赧色。
不知如何是好，然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本黑色的书籍。总觉得怎么都没法忽视，也就问出口了：“三日月殿……也会对皇室藏品感兴趣吗？”
三日月轻笑出声，像是已看出他的好奇般回答了：“与其说是想看看那时候的藏品，不如说只是对那个时代感兴趣而已。”
“这样呀……”一期一振停顿了一下，像是鼓足勇气一般说道，“如果三日月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询问我……”作为皇室御物，在十九世纪下半页被德川家献给皇家，此后一直留在宫内厅，算是与皇室极为接近的存在了。只是那个时代已是刀剑彻底没落的时代，所有的名刀名剑也只剩下了收藏品玩的价值，若是提到那些战争一类的事物，他也……
“那一期殿能说说你自己吗？”
一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忽然听错了。他呆呆望着对面的人，那有着深蓝瞳色的太刀眼神十分认真，笑起来的样子很诚挚，并无一丝玩笑：“我啊，睡了很长的时间……”
岁月的流逝他能清晰感受到，会欣喜于陌生又新奇的时代，可比起孤单寂寥的现世，那梦中永远温柔美好的世界才叫他留恋不已，三日月笑道：“醒来后，一切都变了……啊，大概是因为老是习惯停留在过去，也总有一种被抛在后面的感觉。有时候，也不禁会想……”
“会想，一期殿所走过的道路是什么模样的，一期殿曾看到过怎样的风景，一期殿的生活里有什么……想要更多地了解你一些呀。”
一期一振的心在砰砰跳动。那心脏欢腾得像是想跳出胸膛，鼓胀的感觉又有些酸麻。为什么这个人忽然关注他了呢？因为之前的告白吗？是纯粹的好奇，还是因为自己还是困扰到了他所以才想要了解？
可这是三日月殿呀。这是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三日月宗近啊。那个拥有绝对的神性犹如镜花水月般的三日月呀。他的心也会跳动吗？他空寂与静默的世界里也会流转着情感吗？
忍不住妄想，又不敢相信。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只能这样望着对方，不知不觉眼中就盈聚起了泪水。
“那么在三日月殿的记忆里，我——我又是怎样的？”
茫茫然开口，未留给对方回答的时间，一期一振就猛地俯下了身。动作的幅度极大，就像是要甩脱什么一样：“很高兴……三日月殿这么说，我很高兴。就算知道三日月殿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是会忍不住妄想，是你想要回应我——只要这样想一想，就会很高兴。”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压抑住这感情，即使说不出所以然，即使觉得太过于失礼。
“我恋慕着你，三日月殿，”他跪在那里说道，“恋慕着你，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视线挪离你左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你的身影从思想中抹除……”
“如果会让你困扰的话……如果……”
“我……”他停顿了很长的时间，最后也只能低低道，“……对不起。”
就算会叫人困扰，就算对方或许会因此厌恶自己，也还是无法控制这情感的蔓延。
要多么努力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工作，要多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视线不抬起来，与这个人存在于同一个屋檐下的每时每刻，他都开心的不得了。
水已经沸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热腾腾的水汽在壶口袅袅弥散。草虫与树蝉都已经入眠，只有塘中的青蛙在有一声没一声低鸣。
——“过去的你，像现在一样帅气。”
三日月的声音柔软而温和，与寻常一样带着笑意：“执着，坚定，美丽，自信——过去的你，就像太阳一样。明耀得不可一世，整个桃山时代，都没有谁能比拟你的光辉。”
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得一时都没有了端坐的样子，手撑在地上曲起了腿，歪头道：“真的还要听我继续夸你吗？”
“毕竟，我的记忆里，可全是你光辉灿烂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叁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