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壹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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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走到三条家院落，正是清晨最热闹的时候。
枝头的鸟叫和入绵长的蝉鸣中，连同风吹拂枝叶沙沙婆娑的声音，细碎而缱绻。朝阳灿烂的光色在绿叶上跳动，蒸腾着生机勃勃的夏日。周末时光，大家都放松得多，今日要出阵和远征的刀们还在赖床，预备迟些出门，中庭已经熙熙攘攘——短刀们向来起得很早。
一期出了主将的院落，先绕到厨房与今日轮值的堀川与歌仙打了个招呼，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去投喂弟弟，从乱眼尖看到他夹在胳膊里的小本本，好奇问“一期哥你要去哪里”开始，后面的事就挡不住了，听闻他已经见过主将现在是去看新来的太刀先生后，简直群情激昂得要跟着，于是他只好拖着一串短刀小尾巴去东边的院落。
本来作为近侍得跟着主将，但那位浪了一晚上这时间才堪堪被劝入睡。想到方才清光将近侍牌子递给他的时候，深深的黑眼圈根本无法遮掩，明明白白彰显出昨晚的苦逼生活。
“主将那个蠢货……”向来执着漂亮的打刀声音疲惫，两眼没光，气力全无，“折腾到天亮非先把三日月先生的刀装先加持好，现在屋里活蹦乱跳着要把人找过来看效果……一期先生你去劝吧。”
主将对于一期一振总有种莫名的鹌鹑心理，也不是惧怕亦或是疏远，只是在他面前会显得更严肃更端正，像小孩子面对着家长努力按捺住性子不敢闹幺蛾子的那种尊重。因而他只说了一句“这样有些失礼”，主将静下来想想也是，就憋着口气哭唧唧跑去补眠了。
一期回顾一遍今日要做的工作，大部分工作清光在昨日已经交代完，无需费神，便揣着主将亲自出的所谓的心理座谈会的手册去寻本丸新来的太刀殿下了。
“大家早安！”才走到院子外，听到今剑脆生生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啊，一期先生！你也早啊~”
回头看去，蹦蹦跳跳的小天狗端着木制的托盘仰起头冲大家打招呼。
“早啊今剑！”短刀们此起彼伏开心的应和声，“是给大人们送早食呀？”
“是呀是呀，”今剑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很多蕨饼跟葛樱哦！是夏季的美食呀！”
庭院中新开的樱花引起短刀们一片惊叹。简直是恍若幻梦般的场景。围着花树团团转了好久，虽然不明白这棵从未开过花的山樱为什么会在夏季开花，可花瓣的触觉特别真实啊。
莫名熟悉的恬淡味道，虽然樱花说不出有什么香气，但足够清新。一期一振将视线从弟弟们活泼的身影上移开，抬起眼，看到走廊上微笑的两个人。
“昨晚睡得怎么样？”石切丸打完哈欠，慢吞吞擦了擦眼角，顿觉神清气爽。
“托福。”对于这位专门起了个大早跑过来探望自己的大太刀，三日月非常承情，“睡得还不赖。”人类的身体虽然没有付丧神时自在，但也有人类的好处，一夜无梦。
“哎呀，今日早食是和果子啊。”
今剑冲到他面前，眼睛发亮：“三日月也喜欢和果子吗？”
“哈哈哈，有茶与和果子，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呀。”三日月笑道，“欢迎欢迎，那么多客人呢，那我去泡个茶吧——正好莺丸昨日有送来很好的茶叶。”
“……打扰了，三日月殿。”正对上那双沉淀着月纹的深蓝眼睛，饶是一期一振都忍不住心一跳，停顿了一下才微微欠身。
三日月慢慢笑了笑。
“我来帮你！”今剑将托盘塞到石切丸手里就蹦到了三日月身后。
“我也要——”乱也跳了出去。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怯生生看了眼兄长。一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退也去吧。”小老虎像遇了赦令般，争先恐后地跑进屋。
“真受欢迎啊三日月。”石切丸哈哈笑道。
确实是……很温柔啊。一期控制不住想道。短刀们规避危险寻找安全地带的本事就跟小动物般敏锐，总是本能地靠近美好的事物，心情与喜恶是看透他们心思最明显的指向标，但以一期对于弟弟们的了解，这还是第一次他们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一把陌生的刀呢。
*
“三日月先生，你曾见过骨喰哥哥嘛？”
“欸欸，是啊是啊，鲶尾哥哥说很羡慕骨喰哥哥能与你交谈呢！”
“那是怎样一段故事呀？”
“好奇呀好奇呀，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短刀们将他团团围起来，七嘴八舌说话的样子，恍会叫三日月有自己还在厚樫山的错觉，身边全是仰起小脸流露着期待表情的流萤。
“啊，曾有幸与骨喰一起共事过很漫长的时光。”三日月捧着茶微笑道，眼神悠远而平静，“一起随主出阵，一起被供奉……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骨喰，还是薙刀啊。有多遥远呢，足利家的岁月？可怕的是那些记忆不是被无穷无尽的时间磨灭，而是被大火硬生生焚尽。藤四郎家的刀似乎总难逃过火之劫难，可怕的无法躲避的酷刑，纵是新生也只留下一片空白。
因为也在足利家待过，但不曾有见面的机缘。乱的眼中闪着光，女孩一般娇俏的脸蛋上全是好奇：“那时的骨喰哥哥，是怎么样的呢？”
“强大、并且可靠的同伴。”三日月笑道，“哈哈哈，时间过去太久了呢。”
“歌仙先生说三日月先生看上去风雅得就像平安时代的贵公子一样，”前田探过脑袋，“三日月先生真的看过平安京的风景吗？”
“哈哈，因为诞生得很早，所以见得也多了，可以称得上是老爷爷了呢。”
“那三日月先生一定见过很多名刀吧！”秋田兴奋道。
“比方说？”三日月笑眯眯问。
“天下五剑！”厚大声说。
“还有莺丸先生与鹤丸先生！与三日月先生是很好的朋友吧！”乱插嘴道。
“这个呀……确实有所因缘呢。”
乱忽然扭头问坐在边上的与莺丸与鹤丸一样同为皇室御物一期一振，兴奋道：“一期哥，你也曾见过三日月先生吗？”
微笑捧茶听这边交谈却忽然被问到的太刀吓一跳，条件反射看了眼三日月，还真被问倒了：“啊这个……”他停顿了一下，垂眸对着乱宽容地笑笑，眼中有稍许歉意，“抱歉呢，我……没有记忆了呀。”
乱眨了眨眼睛，大家都眨了眨眼睛。见弟弟们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一期直起身，笑着挨个儿摸了摸脑袋：“已经过去了太久，就不需要想那么多了呀，毕竟现在的生活，已经比想象中美好太多了。”
相对于记忆空白以致整个人都有些茫然的骨喰，有相同经历的鲶尾要来得开朗自信得多。而一期一振与这两者都不同，他予人的感官总是太过温柔强大，仿佛穹宇一般博大仿佛城池一般可靠，所以总是很难叫人想起，他也曾经历过被烧身再刃的痛苦。
“哈哈哈，真是些可爱的孩子啊。”三日月看着短刀们赞赏道。
五虎退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那……三日月先生……还记得的……吧……”
三日月沉默了一下，温柔道：“记得的。”注视着一期一振，“过去也曾与你共事过。”
他笑了笑：“只可惜，太短暂了些。”
*
三日月在观摩那份心理手册的时候，短刀们都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连坐在一边只是微笑并不开口的石切丸，都对这把太刀或许会有的反应好奇不已。
一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字迹……虽然不太好看，但确实是主将亲手编写的呢。”
每当有暗堕的本丸出现，政府都会集体通报以作警戒。据常年混迹内部论坛的主将所说，中间区甚至有时之政府特察队出手围剿黑暗本丸的事。他们没见过，只是因为这个序列的本丸都处在边缘地带，也相当于弃子了，政府的目光根本不会投注过来，而且该序列暗堕现象那么频繁，就算堕落了政府的损失也不大，连摧毁都懒。
主将只能自救。在本丸大致稳定下来之后，结合各个黑暗本丸与暗堕刀剑的事迹，整理出典型案例引以为鉴，每个新来的刀剑都要仔细观摩并强制性写感悟。
“咦，还有观看感悟？”
在场除一期一振外的所有刀都沉痛地点头——包括石切丸：“对，一千字！”
“哈哈哈，看上去很有趣啊。”三日月摸了摸悄悄蹭到他腿边的小老虎脑袋。
“一点都不有趣！”乱揪着小老虎尾巴把它往外扯了扯，自己偷偷挪了挪腿更靠近些，“主将批改不到六十分还要重写呀！”
“还有调查表！”平野提醒道。
翻到本本的后面，掉下一张纸。乱一把抓住递回给他。
三日月笑着道谢，放下册子双手摊开纸低头看。
“心理调查表……喜欢的事，讨厌的事，最大的执念……”慢慢看下去，“想一起出阵的刀……最不喜欢的历史节点……你觉得如果自己会暗堕，最大的理由是……”
“真是直接呀。”三日月的眼睛里沉淀着深深的笑意。
“请三日月殿务必答完。”一期一振有些歉意，“如果可以的话，在明晚之前？”
“好啊。”三日月干脆道。
“谢谢。”一期明显松了口气，“以及，午时左右，请三日月殿去一趟锻刀室。主将连夜加持好了三日月殿的刀装，需要试穿下是否合身。”
三日月笑着，慢慢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壹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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