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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学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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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穗有些想念深林中的小崽子们。
她跟着三哥下山进宫,三哥忙着回宫处理政事,走的急。
她没来的及跟小崽子们告别。
不知它们想不想她。
秦穗写信问八师兄。
八师兄绕到深林睡了一晚,回信,“不想,没人再跟它们抢食,乐疯了,夜里聚在一起狂欢。”
秦穗抿嘴,心里有些单相思的小郁闷。
东陵小质子对人情绪敏感,察觉到小师傅不太高兴,从食盒中掏出枣糕。
枣糕用油纸包扎着,打开后,还散着热气。
秦穗专心致志地吃着,尽管心里已经被这香甜的滋味折服,脸上仍是一片平静。
她端住了作为师傅应有的稳重。
东陵小质子给秦穗倒了一杯桃汁。
桃子是他前几日去冷宫送饭时从桃树上摘的。
他学宫女榨石榴汁的法子做了这些桃汁来讨好厨房里的人。
厨房里的人可怜他不能说话,接受了这份讨好后,时不时地给他些宫里不常见的新鲜吃食。
这焦黑的秘制枣糕就是御厨祖传的拿手糕点,可惜卖相不好,不能做给主子们吃。
秦穗只能在他这里吃到卖相不好味道极好的枣糕。
吃一口枣糕,喝一口桃汁。
秦穗的眼里冒着幸福的小星星。
她喜甜,甜甜的吃食会让她忘记所有,眼里和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脸上故意端出来的淡漠和严肃,像炉上的白糖一般,软成了棉花糖。
发现了这个变脸小秘密后,东陵小质子就开始随身携带甜食。
质子们年幼时居住在皇林书院南面的一排屋舍中,待成年,可出宫不可出城。
这片屋舍前面是大片的红砖空地,后面是荒草地,视线的尽头便是护卫定时巡逻的高墙。
屋舍冷清寂静。
秦穗喜欢这份清静,便爱来这里休息。
东陵小质子近水楼台,率先走了绝情派拜师礼节。
他磕头拜师,成了秦穗的大徒弟。
在御前总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侍卫长拒绝拜长公主为师。
面子大过天,侍卫长扬言,决不屈居幼童质子之下。
侍卫长无缘长公主的二徒弟名额。
东陵小质子口不能言,学武方面却一点即透,比十一皇子学的更快。
在学武第六天,东陵小质子已能压着十一皇子打。
十一皇子皮糙肉厚,不服输不怕痛,屡败屡战,进步神速。
“再来!”
十一皇子从地上爬起来,谨慎地盯着小哑巴的一举一动,脑海里回忆着小哑巴刚才的动作,以期找到漏洞。
东陵小质子看向小师傅。
秦穗捏着蜜饯的手顿了顿,把嘴里的果核压在舌头下,道:“继续。”
说话的声音因含糊不清而显糯软,全靠严厉的眼神撑住了她为人师表的威严。
观战的九皇子悄默默地走到六皇子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小姑姑的耳朵。
六皇子循着胞弟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小姑姑的耳朵红的像冬日枝头上的梅花。
六皇子和九皇子回宫,文妃问两人白日里的功课。
六皇子背了一篇文章,九皇子背了一首诗。
文妃放下书本,笑道:“平日里要有今日的三分乖觉,我也就省心了。”
九皇子亲昵地扑到文妃的怀里,撒娇道:“儿子有件事想求求母妃。”
文妃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何事?”
九皇子仰头,道:“我们想跟十一弟一样跟着小姑姑学武功。”
文妃挑眉:“你们不怕长公主?”
九皇子连连摇头,“小姑姑超好。”
文妃低头喝茶,不言不语。
六皇子看胞弟势单力薄,帮腔,“小姑姑不会害我们。”
九皇子重重地点头:“小姑姑很厉害,遇见危险,都能护住我们。”
六皇子紧跟九皇子的话,一唱一和,道:“十一弟就是小姑姑从水池里救出来的。”
九皇子尽管年纪小,也见过被关起来的人的下场,补充道:“小姑姑还救了小哑巴。”
六皇子看着母妃的脸色,道:“在小姑姑这里,我们很安全。”
文妃用绣帕擦了擦嘴角,道:“长公主是先皇在朝中亲口册封的寿穂长公主,遗嘱的实施者,身份尊贵,就连太皇太后也要低一头。即使是圣上,也动不得长公主一根头发,更何况,皇后把凤印给了长公主。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聪慧的九皇子积极发言,“小姑姑最大!”
文妃笑着刮了下九皇子的鼻梁,“意味着,你们不能得罪长公主。如若惹怒了长公主,我无法护住你们。”
六皇子点头,没说他们两人会听话不惹长公主生气,反说道:“小姑姑不会被我和九弟惹怒。”
文妃好笑地用书敲了敲他的头,“长公主脾性好,还是不好,你们哪会知晓?”
话罢,文妃回寝室休息,关于两兄弟跟着长公主学武的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六皇子想再求母妃,被高嬷嬷拉住。
高嬷嬷无声地摇了摇头。
六皇子皱眉。
他进学两年,已晓事,自从十一弟的表哥不明不白的死后,宫中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母妃也开始把他和九弟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也不知是不是他看的鬼怪故事太多,他总感到有人在看他,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心里有些怕。
他带着九弟和十一弟碰见小哑巴时,他感到那个偷窥他的鬼行动了,他没想动手,手肘却被一股力推向前,推倒了小哑巴。
小哑巴摔倒,只以为他在故意欺负人,爬起来就举着拳头冲向他。
十一弟挡在他的身前,被冲进了池里。
他琢磨着,那小哑巴就是个被鬼附身的倒霉蛋。
他十一弟胖成了球,水池距离十一弟还有十步的距离,小哑巴能把十一弟冲到池子里?
反正他不信。
母后宫中的李嬷嬷说小姑姑是镇压妖魔鬼怪的镇山石。
这话,他信。
在小姑姑把十一弟从水池里救出来的时候,那个让他惧怕的感觉消失了。
鬼被他小姑姑镇压了。
金雀殿里,六皇子讲他对她的敬仰,顺道说了他被鬼盯上害人的过程。
秦穗听了,摸了摸他的手肘,冷静道:“不是鬼,是人。”
秦穗放开内力,房间中的桌椅无风自动。
有少许内力的知秋跟六皇子解释道:“隔空击物。”
知秋身侧的知春长叹道:“这世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六皇子沉重地点了点头,愁眉苦脸地看向秦穗,“小姑姑,谁要害我?”
“不知。”
秦穗凝眉,先皇交给她的话本中,只预言了皇侄和皇侄孙的直接死因,其他的并未多说。
她原本以为十一的死是巧合,如今看来,这些巧合的后面,有幕后之人。
“歹毒!”秦裕气的在安泰殿走来走去,他前头还没查出来是谁动了龙脉阵,后头又有人敢害他的皇子皇孙。
相较于气急败坏的秦裕,秦穗更为冷静,她在脑海里回忆先皇在教导她的两年里跟她说过的话。
回忆完,秦穗幽幽地瞥了一眼龙椅,起身离开。
她三哥现在急慌了,等静下心来琢磨,便能知晓一二。
回到金雀殿,知冬在小厨房中煮面,知夏和知春在收拾奢华的摆件。
知冬惦记着长公主在梅开宫吃到高汤面时眉眼弯弯的漂亮模样,下定决心要煮出比高汤面更好吃的面,煮不出来就不出厨房。
知夏和知春是在看到长公主隔空击物的本事后,有所觉悟地跑去询问御前总管关于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的喜好,这才恍然大悟到,长公主一直在迁就她们四个贴身丫鬟。
两人打定主意,要把金雀殿改成长公主喜欢的模样。
金雀殿的这四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跟秦穗大师兄的徒孙们有着差不多的年纪。
秦穗把徒孙们当孩子来宠着,对这四个大宫女也当成了孩子来惯着,任由她们在金雀殿里折腾。
金雀殿被她们折腾的乱糟糟的站不住人。
秦穗站在大门前看了一眼,转身,背着手悠悠地走向往南墙屋舍。
背影与九天道长一般的仙风道骨。
十一皇子守株待兔,半路拦住了秦穗,抱着她的腰央求她陪他去梅开宫吃午饭。
秦穗回忆着高汤面的滋味,被十一皇子轻易地牵到了梅开宫。
十一皇子跟着她开始学武后,摸爬滚打,身上的青肿不断。
敦贵妃久病成良医,每晚亲自给十一皇子配药抹药。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熟悉了彼此的存在。
十一皇子偶尔疼狠了,也会在敦贵妃怀里撒娇。
敦贵妃看见被他拉过来的秦穗,冰冷的眉眼重染了温柔。
“画夏做出来个新的吃食,璟儿一直惦记着让你来尝尝。”敦贵妃让画秋在院中镶金石桌上摆上碗筷。
敦贵妃喝药把胃给弄坏了,吃不下东西,也吃不了很多的吃食。
画夏之前一直给她熬粥熬高汤喝,十一皇子来梅开宫吃饭后,画夏才有了显摆她厨艺的机会。
不比在厨艺上不开窍还偏偏喜欢做饭的知冬,画夏祖上三代皆是随军的伙夫,有些祖传的心德,随随便便做出来的饭都十分的美味,虽比不上御厨,但端到石桌上时起码冒着滚烫的热气。
秦穗吃着鲜香的鱼头面,在心里给他们排了个位置。
徒弟甜点第一,画夏煮面第二,御厨蒸菜第三,知冬乱炖第四。
厚此薄彼不好。
她以后挨个吃。
想到信里八师兄抱怨三师兄做饭放黄连的事情,秦穗两只清澈水灵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藏在嘴里的小虎牙一不小心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