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贾府嫁女薛府进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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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宝钗将看完的帐本。叫莺儿传了小厮进来，带话给当铺总揽张德辉，有事相商，请得空就进来一趟。
薛奶奶刚好进后院来，听完吩咐待小厮退下，转过院门：“可是帐有差误？怎的叫张德辉进来说话？”宝钗见母亲过来，上前替了同喜，扶了母亲进屋里坐下：“我原想着，同样是嫁女，嫁进宫里、嫁入王府、民间婚嫁，各有不同。”
边说边奉了茶递与母亲。
“我的儿，你才十三岁，你能懂什么婚嫁的事。”薛奶奶对于女儿的看法，大有不同意见。
“母亲，是这样的。”宝钗也红了脸，但还是细细讲解道:“这嫁进皇宫做娘娘是不必置办嫁妆的，娘娘的一切皆由皇上赐下。一丝一物不可由宫外带入，亦因皆由皇上赐下，宫里的一丝一物也不可搬与娘家。”
“做了娘娘了，反而贴补不了娘家了？”薛奶奶捧了茶，揭开盖盅的手停住了。
“嗯，当是如此。皇家也经不起娘娘们往家里搬银子啊。”薛宝钗耐心地继续讲解：“可这嫁进王府又别样不同，一来需要置办大量的陪嫁，二来，使用的家什物件，多半是宫中御用等级。母亲，你想啊，贾府要嫁女，必然要置嫁妆，咱家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若能捎带着把贾府的嫁妆办了，多少也是个营生。”
薛奶奶听了这句，怔怔了一刻：“我的儿，帐上就凄惶到这样了么？咱家祖上，跟荣公宁公一样，都是辅佐开国有功之臣，只是咱们薛家出钱出力，未得军功不行封诰而已，也得了封赏‘紫薇舍人’，这是皇上身边贴心人方可为之的秘书赞善之职。这功勋皇家也是有赏的，几世下来，恩宠不断。如今，咱们家要去争这王妃办嫁妆的营生了么？”
宝钗含笑慰解：“母亲，如今哥哥去部里销结旧帐，还清了帐务，京里的管事做事也用心。是不是做这类生意，我们再听听张总揽的吧，毕竟哥哥也还年轻。”
第二日，张德辉进了梨香院，就站在窗外，听薛奶奶询问诸事。
“这京中的生意，咱们没有不可以做的，自从老爷不在之后，这宫里的生意还做着，宫外的生意却是断了不少。贾府要嫁王妃，我已于昨天去过永定侯贾府了，贾府老太太定了一些珠宝摆件，算来也有小一万。”张德辉垂着手，细细回报。
“这贾府如今嫁个王妃的陪嫁也凑不出多少了么？”薛奶奶颇为惊异。宝钗在身后轻轻说道：“那边贾府开销不算大，但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底。”
张德辉点头道：“姑娘说得对，确实如此。”
“这皇家娶媳，没有贴补么？”薛奶奶疑惑道。
“原是有一些的，这些也都是皇商领了内帑来备办。咱家也领了一些，两宗加起来，昨晚结算了帐额，约莫可以挣个五千两。”
“为何如此？因为吴王果真不得宠么？”
“这吴王虽是皇次子，但是，皇后当家，皇太子占了上风，吴王能得的也不过是个份例罢了，并无额外的添加。惠妃长年以病弱示人，忽巴喇的也不能弄出大笔银子来做矫。吴王一直是个平庸的皇子，也不太得皇上的欢心，这皇次子的婚事，也就只能这么着了。”张德辉事无巨细都细细地讲了。
既然想做的事情，张德辉已经在头里做了，母女二人也没多少可问的了。张德辉又奉上宝钗的绣品铺子的文契等等，宝钗签字画押，就算成了店铺的东主。张德辉收了回契附本，告辞退了出去。
那边荣府周瑞家的过来，跟薛奶奶道：“吴王定了正月二十就成亲，这日子可有点紧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让贾府的姑娘去探看三姑姑，娘家女亲之间走动走动，将来也可有个来往照应。我们太太请宝姑娘明天一起过去呢。”
薛奶奶喜不自胜，应了声。
第二日宝钗收拾打扮齐整，扶了莺儿去了老太太屋里，见姐妹们都在，独不见黛玉。说是头晕病犯了，在屋里歪着呢。宝钗见老太太还没出来，就偷空子去她屋里探看，见她两颊上带着绯红。遂坐在床边，摸摸她额头却又不烫，再握了臂膀，只盈一握，瘦不可支。见她闭着眼，不想说话，就又起身，退出屋来。
见紫鹃送了出来，问她：“我这阵子身子不好，没过来，你家姑娘怎的就又病了？”
紫鹃拉着宝钗走了两步，轻声道：“昨天想起太太了，哭了半晚上，今天就犯了头晕病了。”宝钗想了想，许是为了贾三姑娘也是无母之人，所以，想起自己的事？这却不是好猜度的，只得说了声：“你好好照应你家姑娘，若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叫她只管说。”
这边听得人声起来，知道是老太太起了，赶忙过来这边，老太太道：“今日就在我这边吃了早饭吧，吃罢饭了，就跟着你们太太，去前边侯府见见三姑姑吧。我这老天拔地的，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去闹她了。”
众姑娘吃了早饭，跟着王夫人，分坐三辆大车，又加两辆小车，坐了三春并宝钗的丫头，带了一众婆子小厮，去了永定侯府。
马车到了府门前停了，下人们取了门槛，马车复又驶动，进了二门，方才住了。
下了车来，宝钗用目细看，规制不如荣府宽大。沿着夹道一路进去，到了正房。各各分宾主坐了，两厢请安问好，奉上茶来。
王夫人笑道：“婶婶，我带着孩子们来叨扰了。”贾太太嗔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自己骨肉至亲，说什么客套话。”
一时请了三姑娘出来，见了众人，王夫人与玫姐儿厮见过。
贾太太看着三春微微笑了，又看向坐在窗边的宝钗：“咱们家的孩子都是俊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是见过的，这位没见过的，是薛家大姑娘吧？”说着招手儿让宝钗上去，拉着手细细看了：“长得真好，比我们家的孩子长得还要俊。”又让下人送了四份表礼，四人各各谢了。
王夫人笑道：“婶婶太谦了，我这外甥女儿真比不上府上的姑娘。现放着玫姐儿的福气就是她们都赶不上的，全赖婶婶教养得出色啊，皇上赐婚的体面，不是家家都有的。”
贾太太听了话，脸上笑容堆成个花儿来：“咱们说些个家常琐事，她们小姑娘们不爱听。你们跟着你三姑姑去玩吧。”又对王夫人说道：“这孩子自从接了旨，就在绣嫁衣，累得眼睛都抠了，能歇会子，跟姑娘们说说话，也好。”
四人刚站起身行了礼，正要进后院去，听了这话，倒不知是进是退了，正在赶绣嫁衣的人，叨扰她是否合宜？
见玫姐儿微微含笑，探春一拉迎春的手：“姐姐，跟我来。”
三春其实跟玫姐儿没有多少交往，天天圈在自家院子里，王夫人走动亲友，也不太带着探春去。邢夫人更是不会带迎春出门了。惜春毕竟还小。比较起来，还是宝钗出外走动得多些，可也不是在京城里面。
丫头扶了五人进去，这边王夫人就恭喜道：“玫姐儿这事真是喜从天降，恭喜恭喜。”
贾太太却是似笑非笑：“有这么个女婿也不知是福不是福，听说惠妃娘娘身子弱，这吴王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现如今开府建衙，玫姐儿跟她夫婿一样，都是十五岁，这诺大的王府也不知能打理得过来不。”
“这王府外有长史，内有奶嬷嬷，玫姐儿过去，也不是太过烦难吧。再给陪几房老成得力的陪房，也还使得。”王夫人尽心尽力地出着主意。
“陪房还好些，只这陪嫁就愁了我了，多了你也知道，这府里出多进少。少了也难看，老太太倒是给了五千两的添箱，嫁寻常人家尽是使得了，嫁入王府，这又够哪一抿子使的呢？还不够买两个庄子的。王妃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呢。”
王夫人听着她这似诉似炫的说话，一时倒不好接口，心知下面两个都是贾太太亲生的，都陪送完了，下面的亲女怎生出嫁？只能摆出一副正在想法子的沉吟样子来。
“元春今年也快出宫了吧？要不，报了吴王这边的大婚名头，今年就出了宫来？跟着在吴王府里过上三年，终比在宫里苦熬来得好。”贾太太突然来了这一出，令王夫人有点措手不及。
女史按例二十五岁可以出宫，若是皇上幸了，封了位分了就不出宫了。若是皇上皇后使得称心留下了，也是有的。若是要出宫，也就是几年间的事了，这么着，虽然可以早点见着家人，可是，毕竟不如在宫中体面，王夫人心里一盘算，就拿定了主意：“这一时半会儿也联络不上她，还是等她自己拿主意吧。”
贾太太听了话，笑笑，不再言语。原来，这王夫人说是有多疼爱嫡亲长女，也只是嘴上说说，难得有机会可以接女儿出宫，也没应承。
话说四个姑娘进了后院，玫姐儿早遣了丫头在芳菲亭里摆下果点了。
众人彼此问安后，各人将添妆奉上，多是自己亲手绣的锦帕、荷包。恭喜三姑喜结良缘。玫姐儿羞红了脸，见薛姑娘容貌美丽，长得妩媚风流，暗叹自信长得娇美，与薛姑娘之绝色，确是难比。
秋风从荷花池边徐徐吹过，微带一丝凉气，玫姐儿叫丫头取了大衣裳来。各人的丫头也都把披风送上。
“今日阳光好，我连日绣花，头总抠着，有些晕了，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玫姐儿提议散散。
宝钗听着心中一动。
几个人日日闷拘在宅子里，巴不得有园子可以散散。听得惜春笑道：“走走，逛园子去”。
几茎秋菊开始怒放，虽则小巧玲珑，却似亭亭娇女。洁白如玉，菊香挟着泥土的芳香气息，随风微微飘荡。树上秋叶也随风飘落几片，站在荷花池边，倒有了些许秋意。
一路走，一路笑，少女笑声娇妍。
探春笑嘻嘻地道：“都说吴王长得极是英俊不凡，不知三姑夫到底长得怎样呢。”
玫姐儿是个害羞的，听了这话，只是把头低着，不肯接话。迎春素来与玫姐儿是一个性子的，拦着探春道：“三妹妹不要再说了，三姑脾气好，不要总欺负她。”
宝钗也笑道：“以后再来看三姑，就得进王府，见了面，还要给三姑行大礼的了。难得现在还能说笑一会子。”
玫姐儿强撑着道：“都是自家人，难道我不进王府，你们几个见了我就不行大礼了？现就比你们大一辈呢。”
探春笑着说：“三姑不是嫁进宫里，不然，大姐姐也在宫里，彼此好多个照应。”
“我恍惚听见说，皇后娘娘也是要拨个女史进府教导的，如果是咱家元春就好了。”贾玫似想起什么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贾府嫁女薛府进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