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颜》桃真真

8、香满画楼3

　　放学后，学校门口。
　　“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去救你的……”
　　江漓嘴角微微上扬，眯起眼睛打断我急迫的辩解。他那个拽了吧唧的表情，一下子破坏了我厚积薄发起来的情绪，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别狡辩了。
　　靠啊。
　　我无力地吞回后面的所有句子。这时候呼机响了，他微微蹙眉，转身和哥们说：“今天我不去排练了，我哥回来了。”
　　胜利说：“我操，又不是周末，你哥回来干嘛。”
　　“我妈今天过生日。”
　　满博说：“得，那今天又咱仨了。我还带了个新词儿，大王你那个鼓点练好了没有？”
　　胜利大声：“我你妈还用练？你小子又找踹是不是？”
　　“咱不是要求挺高吗，技术啊，咱不是得高标准严央求吗……哎呦哎呦……”胜利开始扭打满博。
　　高旗说：“那我们走了啊，明儿见吧。”扬扬手，跨上自行车几个人走了。
　　江漓蹙眉看我：“发什么呆呢，学姐？”
　　我迟缓地回神看他。
　　“我今天要是回家晚了我妈又得跟我没完了。”然后抱歉地看着我：“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今天你去找你的朋友吧。”他也跨上车子，看着我，有点奇怪：“姜西……你怎么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江漓啊……”
　　江漓立刻捧住我的脸很紧张地：“别哭，什么事，说。”
　　我才发觉我声音有点哽咽，用力平复了下情绪：“没事没事，你走吧。”缓缓放开抓住他胳膊的手，心很痛很痛。
　　“我不走，你告诉你怎么了。”江漓就那么捧着我的脸，凑得很近很近，两道墨眉快要蹙在一起了。
　　我使了好大力气才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挣脱了他的双手片上车子就跑掉了。
　　江漓在后面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挥手，大声喊：“我回家了！明儿见！”
　　回家的路上我脸上全是泪水。
　　从我死掉之后，这是江筝第一次离我那么近，那么那么近，而我却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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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跑到海河边上呆了半天，把眼泪都流净了，把心绪都扶平了。
　　其实在听到江漓说江筝回来的时候，我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渴望：我想对江漓说，带我回家吧，我给你妈买礼物，给你妈过生日……瞬间我又觉得自己愚蠢无比。而且即便我这么要求，江漓也一定不会答应……
　　人家一家人团聚，我算什么？即便我真是江漓的女朋友，那个场合，也没有我的位置。
　　我，这朵莫名其妙的小灵魂，算什么？
　　顶着落日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被我妈一顿狂轰滥炸：你这个倒霉孩子！你看都几点了？你下学之后干什么去了？你看看我都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了？你有点脑子没有？……
　　我挨了一通教训，郁闷之极的吃了晚饭，进屋看了看传呼机，果然一大串老妈的号码……间中还穿杂着好几个同样的陌生号码，拨回去，电话那边一片嘈杂人声，我喂了一声，回答我的是江漓的声音。
　　我奇怪：“江漓？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你别管。你现在哪呢？”
　　“在家啊。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你刚回家？你干嘛去了？”
　　“没干什么。我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啊？”
　　“现在都9点多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你到底怎么有的我的号码啊？”
　　“我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叉腰：“我问你到底怎么有的我的号码，你也听不懂是不是？”这小破孩子怎么那么拽啊？
　　“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我问你去哪了？”
　　我就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啊小子？”
　　对面沉默了半天。我忽然觉得可能自己的口气有点过重，于是说：“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我自己逛了会儿就……”
　　“明天再说吧。”电话挂断了。
　　你瞧，他还生气了。
　　我好笑的拿着听筒。我妈过来打探：“谁啊？”
　　我一脸单纯的回答：“同学。”
　　我妈更好奇了：“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我继续单纯着：“男同学。”
　　我妈狐疑地看着我：“干什么啊？这么晚了还给人家打电话？”
　　我更加单纯地：“要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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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天直到将要中午了，我都没见他人影，心里总觉得不安，好似我昨天得罪了他。于是专业课还没下就跑去他们班门口，等到下课铃响，我就往里面窥探，一头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是王胜利，他躲闪不及正要骂街，一看是我，吞了口口水：“内嘛，你找老三是吧。”扭头大喊：“老江！你马子找你！”然后火速奔跑而去。
　　……马子……NND……
　　好半天，这位大人才踱出来，懒散地杵在那儿，眼皮也不抬一下：“什么事。”
　　好冰冷……冰雪女王……
　　我赔笑着说：“别生气了。”
　　他看也不看我，眼睛撇到一边。
　　我走近了些，继续赔笑：“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刚吼完我，我正郁闷着呢。”
　　他还是不看我，眼睛瞟向地板。
　　我又走近了些：“挂了电话我妈还问呢，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干嘛这么晚还给人家打电话。”
　　他微微抬起点眼皮来：“你怎么说的？”
　　我甜蜜地微笑着：“我说有男生追我了，而且死缠烂打的。”
　　江漓看着正在甜蜜微笑的我，脸颊慢慢变红。
　　我哈哈大笑起来。他恼怒地点我额头：“你作弄我？放学以后别走。”
　　我笑着，觉得这样的江漓挺可爱的。
　　同学都陆陆续续走没了，他说，一块儿吃饭吧。我说要回画室收拾点东西，色盘还没刷呢。他陪着我一起去画室。路上他问我：“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我随便说：“找同学去了。”
　　“何小染？”
　　我点头。
　　他站住脚：“我不喜欢你撒谎。”
　　我有点点吃惊，随后笑笑：“算啦，我没去找谁吧。自己乱逛了会儿就回家了。”
　　他轻轻咬了下嘴唇：“你昨天到底怎么了？忽然间就一副要哭的样子。走了也不回家，呼你也不回，我一晚上也没安神，还挨了我妈一顿训。然后你一打电话，我妈又来劲了，说我早恋。”
　　我扑哧笑出声来：“那你怎么解释的？”
　　“我说是要账的。”
　　我再次狂笑起来。
　　回画室的时候正好碰上路寒，我心里一阵敲小鼓，怕他们倆再掐起来，结果俩人很和平地擦肩而过了。我狐疑加好奇地凑过去问：“你跟路寒怎么打起来的？”
　　“打球么，发生冲突挺经常的。没为什么。”他拿起我的色盘开始慢悠悠地刷。
　　我仍不死心：“和那个女女有点关系吧？”
　　“什么叫女女？……你说思思？”他含着一丝坏笑看我，“别介意她了，我跟她没什么的。”
　　我晕：“不是，那个女生是路寒的女朋友。我估计他因为这事肯定挺讨厌你的。”
　　他耸肩，做出个“干我什么事”的表情来。又问我：“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天到底怎么了。”
　　我感叹，这孩子的线真不是一般的长啊。这么老半天，这么多岔儿他敢情还没忘记。
　　想到江筝，心里难免一阵灼痛。我只好叹笑下：“没什么，忽然觉得……你有个哥哥……挺好的。”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不想说算了。”
　　我脑海里漂浮着很多张江筝的脸，微笑的，焦虑的，温柔地注视着我的，忧愁的……那些表情交错在一起，左右着我的思绪，令我无法平静。那个并不怎么遥远的结婚典礼，回忆起来竟恍如隔世一般。我甚至忘记了我的婚纱是什么样子的。而江筝那抹充满歉疚的眼神，却好似定格在我眼里。没有爱情，没有留恋，只是歉疚。
　　“姜西！”
　　一声低沉而又急促的呼唤，让我惊吓中回神。江漓的脸重新回到我视线中。
　　我不由得苦笑。
　　这孩子，总在叫我的名字，企图把我从深渊中争抢回来。
　　我看着他，有些恍惚地想，他，这稚嫩的小子，真的能救赎我这朵没谱的小灵魂么？
　　“你有心事。”江漓的嗓音沉沉的，轻声漫语时尤其动听，“不愿意告诉我的心事。”他那么直直地看着我，蹙着眉，琥珀色眼睛清澈如洗。看着这双眼睛，被低沉的嗓音催眠，没定力的人很容易把秘密和盘托出。
　　我只好说：“不是什么心事，其实是些烦心事。要是真告诉你，你会说我是神经病的。”
　　“我不会的。”他很认真。
　　我微笑，故作神秘状：“学弟，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看着我，很无奈，还有点挫败。于是耸肩，继续刷我的色盘，独自幽幽地说：“总有一天，你的心里会有我的位置。只不过，你比我想的保守多了。”他微微扬着嘴角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原本以为能在教室当场接吻的学姐会很容易喜欢上别人呢。没想到，还是个超级慢热型。”
　　我随便搭腔：“但是身体热得快。”
　　在江漓诧异莫名的目光中，我后悔得想撞墙。
　　我忘记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对面那个极力扮COOL的家伙，也不过是个16岁的小毛孩子……
　　望天……16岁……真是花季又雨季啊……

作者有话说

　　又被追杀了……偶以为米人看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