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颜》桃真真

10、灵异事件1

　　可怕的沉默之后，林老师闷闷地嗯了一声：“你，就这样坐好行了。”
　　我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还没缓过神儿来，整个人僵直地一动不动。
　　林老师稍微挪了挪椅子，挑了支5号笔开始起型。
　　熟悉的松节油味儿，熟悉的静谧，熟悉的笔刷划过画布的声音。我呆呆地坐着，看着他的眼睛时而微微抬起，看着我的脸，更多的时候低垂着望向画布。画架挡住他的脸孔，我很少当模特，很少从这个位置看别人画画时的神态。但是我知道，他很专注，似乎突然获得了灵感般，一鼓作气地勾勒着什么。
　　不论他在画什么，总之，那肯定不是我。他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我。
　　画室里几乎没有声音，这让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也许他以为我神经错乱了。反正这个专业里神经兮兮的学生从来都比其他学校多。他到底打什么主意，难道真是为了做什么见鬼的创作。从外表上来看，我和其他高二学生没有任何不同，为什么特意找我来当模特，问了那种问题之后，又全无下文。
　　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对我开始形成一种折磨，我讨厌猜不透的人对我产生影响。我知道目前理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装成一个高二学生的样子。既然他不想继续窥探，我又何必自找麻烦。
　　但我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人。我受不了这种“他什么都知道而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的感觉。我低下头，咬了咬牙。
　　我听见画笔的声音停住了。
　　从新抬起头来时，我全身放松了下，看着他说：“我知道解释的话，你会觉得我更像神经病，但是我一定得说。否则在你面前，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
　　林老师没出声儿。
　　我继续说：“每个人都有死神，可是我的死神出了错，他搞砸了。我本来已经死了，因为她搞砸了所有我又活回来，但是她又搞砸了，所以我回到了10年前。”我清了清嗓子，坚定地看着他：“所以，我没疯。”
　　他依旧沉默着。
　　我们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在这段沉默中，我忽然意识到，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更加像个疯子。
　　于是我的脸开始发烫，再一次变得手足无措，焦虑不堪的同时，我意识到目前为止真是最糟糕的情况。虽然我说的是事实，听起来却是百分之百疯子才会讲的胡说八道。而且，越解释就越糟。现在，他是否正在考虑要不要立刻给校长打电话，带我去看校医……
　　我无助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笔账我算到死神上就可以了。我下次非得揪住她头发狠狠地，狠狠地抽她一顿不可。非抽她不可。
　　我绝望地等待一个结果。他把我当神经病，带我去看校医；或者继续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当自己真的遇到个疯子……这2个结果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反正，他铁定会把我当神经病，经过我的解释之后，这一点似乎更加确凿无疑了。

　　他从新拿起了笔，在调色盘里蹭来蹭去，低着头闷声道：“嗯。只要不是这里的东西就好。”
　　继续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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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而懵了，随口问：“……什么这里的东西？”
　　他依旧半天才有反应：“这俩楼都有年头了。你……”他蹙起眉头来，手里也停顿了，旋而又豁然明白了似的，“对，你不住宿，不清楚。”
　　我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
　　“你没听住宿的同学说过闹鬼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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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一说我渐渐想起来，小染确实总和我说宿舍楼和画室楼会闹鬼。而且这些都是一届一届流传下来的。我从来都没相信过，死过之前，我可是非常坚定的无神论者。宿舍楼和画室楼确实年代有点久远了，缺点之一就是太阴暗。在不久的将来，这两栋楼都被推倒重盖了。听说从地下挖出很多尸体，大概是□□时自杀的学生。
　　我更加好奇地问：“……那些闹鬼的事都是真的？”
　　林老师头也不抬的：“大部分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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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搭我的茬儿。
　　我觉得匪夷所思：“你那么肯定？你怎么知道啊？”
　　他又一次停下来，盯着画布神情抑郁。半天才吭声。
　　“有种人，天生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慢慢站起来，把画布扭向我这一方：“比如说，跟你说话的那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我很难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林老师的画布上，画着一个穿着婚纱的新娘，满身血迹，流着眼泪，身后是一团花花绿绿的云雾。

　　————————啊我啥时候才能进步到不需要使用分割线呢————————————

　　那张画潦草鲜艳，我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死时的剧痛，和死前的悲痛一瞬间涌了上来。

　　我哭了。

　　他在面前蹲下，手指拨开我额前凌乱的发丝说：“你当新娘时真漂亮。”
　　我哭得更厉害了。

　　咣当一声，门开了。
　　泪眼朦胧中，江漓白着一张脸走进来，一把拽住林老师的衣服：“你干什么你。”
　　林老师没反抗也没动，任由他拽着衣服，还在抽烟。
　　我急忙拉住他：“你疯了啊江漓！放手放手。”
　　江漓看看我，又盯了林老师一阵子，慢慢放开手，转而抓住我的手说，说个“走”，就拉着我急着离开。
　　我焦急地望向林老师，他默默无语地站在那里，对我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我被拉出了门去。

　　江漓似乎很生气，我被他拉扯着往外走就一直在想怎么跟他解释……啊解释解释！我一天到晚都在解释！马的我非揪住她狠狠抽一顿！

　　忽然，他急刹车停住，问我：“他怎么你了?”
　　我“额？”了一下，他伸手摸我的脸，我的泪痕还没干。
　　“说啊，到底刚才怎么了？”他还挺着急的。
　　可是你也得容我编编啊= =忽然这么问我怎么编的圆啊。
　　“你先冷静一下。”我只好先稳住他。
　　“冷静不了！”
　　额……
　　我拉住他的手，很诚恳地说：“其实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你到是说啊！”
　　额……- -
　　“其实没什么……啊，我就是好久没闻松节油的味儿了，一时之间眼睛受不了，于是就流眼泪了。”能蒙过去不？
　　“那他干嘛色迷迷的蹲在你面前说什么你当新娘时挺漂亮的？！”
　　……晕，感情他听见一句啊- -这可要命了。
　　“……说啊！”他急迫地盯着我。
　　……我靠啊，不带这么逼人说瞎话的啊！
　　江漓忽然骂了句脏话，然后掷地有声地说：“我现在就找校领导去，他耍流氓，得TMD开除！”
　　我忽然急了：“你神经病啊！谁耍流氓了？你别整天神神叨叨的行不行？”
　　他很惊诧我如此反应，于是愤怒了：“我神神叨叨？我TMD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不输给自己的心虚我也更加大嗓门地回吼：“我用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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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秒钟的沉默。
　　他忽然摔了书包指着我怒吼：“我操！我再为了你这个女人担心我他马的不是人！”
　　愤怒地转身跑掉了。

　　我独自伫立在画室楼门口……
　　不对，刚刚吵架已经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了，现在，他跑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继续被窸窸窣窣地围观着……
　　何小染怯怯地从人圈儿里挤进来，拉着我的胳膊温柔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吵架也分个地方啊。”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弯腰把江漓的书包拎起来。看看这可怜的书包，里面根本没几本书嘛。怪不得扔了也不可惜-，-
　　“我这一天过的，简直比我上辈子整个儿都精彩。”我无精打采地跟着何小染离开人圈儿。然后开始问她有关学校里那俩楼的各种鬼故事……

　　好不容易下学回家了，我还得费劲巴拉地编个很圆的谎话明天去找江漓解释顺便还得道歉……
　　他肯定特生气，特别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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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卫生间里洗澡，特别愤怒地尖叫了一声，用来发泄我一整天的郁闷情绪。
　　我妈忽然闯进来惊慌失措地：“怎么了？那只耗子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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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次尖叫，这次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