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在线》王平常

9、躺在大树下

　　John 的叔叔一家在多伦多的北部开车两个小时的地方有一片占地很大的林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可以做圣诞树的树种。可待到了那里才发现这里的空气比城里的好很多，在大雪覆盖的地面上，那一行行的树伸开冬天里难得的绿色枝叶接住了白色的雪，雪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可待觉得走在圣诞树林子里自己的肺子一下盛满了清新的被松针泡过的空气，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人间享受。可待把这种感觉告诉了John。John 说其实她的感觉是很多人的感觉，就因为这个，叔叔的林子里扩建了几个木屋，是给那些开办抑郁症治疗班的人准备的。他们不定期的来，到这里静坐，喝附近小山上的泉水，吃河里打出的鱼。可待说，真好，若我有一天抑郁了，我就到这里来。 John蓝色的眼睛盯盯地看着她说，还是不要这样说了。
　　叔叔一家的两个女儿见到可待非常兴奋，她们红扑扑的脸一看就跟城里的孩子有区别，可待给她们买的COACH的小包包引来两个女孩的尖叫。可待非常理解她们的欢喜。在这个广袤的林场区，每一家都离得很远，据说拿起他们家的枪，即使乱打一气也打不到别人，因为枪的射程还跑不出他们家的林子。她们看到的工业化的物质是跟城里人眼里的物质不同的。她们质朴得让可待想流泪。她们对可待这个东方的面孔充满了好奇，从到了林场她俩就跟着可待如影随形，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她们带可待和John穿上大大的走雪鞋子去林子里的树趟之间走雪，又找了空地去滑雪橇，到林子里摇树，把雪摇得满身都是。她们给可待讲各种圣诞树之间的区别，松树，云杉，科罗拉多蓝云杉，白云杉，冷杉， Cypress。。。。。可待第一次看到这么丰富的针叶树，都是可以做圣诞树的树。
　　晚餐简单而丰盛，是红菜汤和烤鸡，他们喝着用春天的云杉树芽泡过的饮料，烤着温暖的壁炉的火，全家人讲着故事。这些几乎没跟华人交谈过的亲戚忽然转向可待，说“你讲个中国人的笑话吧，我们的印象里中国人是不怎么幽默的。”
　　可待说“中国人的确不大幽默，生活方式还真是不同。今天看到你们在这里种的是树，这要是中国人有这么一大片地，肯定不种树。”
　　亲戚们忙问“那你们种啥？”
　　可待说：“我们种菜。”
　　可待发现他们没有得到自己的笑点，于是说“我给你们讲个中国人爱吃的事儿吧。中国人是出了名的爱吃。我们自己说自己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我们全吃，四条腿的除了板凳腿儿我们不吃，其它全吃。话说有一天，这地球上来了一个巨大的妖怪，它身上有着厚厚的自生的铠甲，身高10几米，反正就是比金刚还牛的家伙。大家说不行啊，得把它弄走啊，这太可怕了。于是苏联人来了，他们拿来了最新的流弹炮，冲着它打，几颗流弹过去，人家纹丝不动，还冷笑了两声。苏联人说，不行啊，叫美国人来，美国人来了，他们带来了自己最新的幻影战斗机。开了飞机就过来往妖怪身上撞，妖怪用大手往旁边一划，就把飞机也给划翻在地。美国人很恼火。他们于是叫中国人来。过了一会儿，几个中国人聊着天往这边走，妖怪仔细听了听，又仔细听了听，忽然一个转身就跑。美国人很奇怪，问他，你跑什么呀？妖怪说，我还不跑，说中国话的人一定有办法把我吃了。”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居然全懂了。那天晚上大家聊到很晚，可待跟两个女孩在她俩的卧室里睡了。那一天，可待睡得很好，她的失眠在被于天强分手后居然走了一趟雪地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雪下得急起来，大片的鹅毛大雪不停地飘落。 John跟可待砍了一棵圣诞树把它拖到John租来的皮卡上，告别了亲戚一家，往多伦多城的方向赶。雪越下越大，车走得很慢，可待和John一边走一边聊，他们的童年，他们的经历，他们的工作，他们的恋爱史，他们聊得忘却了时间。快到家的时候雪几乎迷住了车窗，挡风板上的雨刷器不停地摆动。
　　到家里了，John帮可待把圣诞树抬下车抖掉上面的雪花又抬进家里安顿好。可待把圣诞树点缀起来，星星点点的灯一眨一眨。可待放上了收音机里给John倒了一杯红酒，屋子有点热，壁炉里的火在跳动，映着John的侧脸非常迷人。可待走到John的面前，默默为他脱下衬衣，里面白色的Undershirt刻画出他结实的肌肉，他可真是个警察啊，可待想。John轻轻抱起可待，爬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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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可待对John说，我们再喝一杯吧。 John欣然答应。可待跑下楼，倒了两杯红酒。他们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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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凌晨6点钟的时候，可待又说，要么咱么再来一杯。 John又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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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可待枕这John的胳膊沉沉地睡去。睡了很久。
　　他们在深夜醒来，吃了点东西洗了澡。 John 微笑着问可待，你还行吗？可待说 ，好极了。你还好吗？ John说，那还用说，我非常好。可待说，那，你，你能不能像你们训练的时候那样给我做100个俯卧撑。就是很快的那种，一秒钟三个。我想看看你真行还是假行。John说，那算什么。
　　John 趴在地上，像专业运动员训练一样非常快速地做了100个俯卧撑。爬起来可待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他有力的心跳。 John非常认真地问可待，咱们今晚怎么过可待看着他，说：“你穿上警服。戴上你的帽子。我要看你穿着警服的样子。”
　　John很仔细地想了想，他回到车里，拿来自己的警服，默默穿上，警服非常合体，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另外一层皮肤。他戴上警帽，用两只手认真正了正帽檐。真的帅，可待想。她拉着他手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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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早晨，他们叫了外卖的早餐，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开始谈论自己看过的电影。可待说，她印象最深的是Eyes Wide Shut里面Tom Cruse和Nicole Kidman里的激情戏，在那里面他们抽了一种烟。她觉得那一定很美。 John非常认真地看了可待一会儿，就开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口袋里真的装了一袋烟丝。 John细心地卷了一支，点燃了，他把可待拉入怀里右胳膊紧紧绕住可待的身体，两个手指夹着纸卷喂可待吸一口，然后自己吸了一口。两个人慢慢地吸了一会儿。 5分钟之后，可待和John 再一次拉手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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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早晨，他们在早餐的时候，可待问John最喜欢什么样的激情戏。John说他看了很多成人片，但是没有太喜欢的。不过多年前有个不是很出名的女歌星，她跟自己的男朋友录了一段视频，结果被泄漏了。在网络上流传。另外个亿万富翁看了这段视频后就跑去向那个女子直接求婚。现在他们结婚了，连婚前财产公证也没做。 John那是他认为最好看的成人片。他在网络上很快就把那段视频找到。视频可能是在一个游艇上拍的，两个人也许刚晒过太阳，皮肤上有防晒油的光泽。男生拿了一瓶Vodka自己喝一口，给女生喝一口，女生显然是真的喜欢喝酒，她脖子向上伸，嘴张开等男生倒下来，酒满了，溢出了她的嘴角，男生在她的脖子上不停地喝酒。可待发现这女人的脖子真是美。他们就是这样喝一口然后运动一会儿 ，然后又喝喝，又运动一会儿。 最后女孩抓了那酒瓶自己喝了一口，她的眼睛眯成美丽的弧线，两个人的身体都成熟而健康。“真好，这个一看就是给自己拍的，非常真实自然，真好。”可待说 “我明白了为什么一个观众想娶她，愿意冒险娶她。” 她回过头来看着John轻声说，“John，我也要。”
　　John出门买了两瓶Vodka 回来了。可待接过酒端着手提电脑，和John 一同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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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面的天空中有烟火，原来是新年夜了。他们紧紧拥抱，没有说话。打开电视，里面的正播着时代广场等待新年钟声的狂欢。他们关掉音频，屋子里很静。很久很久， John 忽然说，可待，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灵魂大过身体的人。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躺在一棵大树下。
　　她想起了那个吉普赛女人的话。可待还是没有说话。此刻的她感到今生未有过的幸福。她想让这种感觉在身体里存留得久一点。终于有一个男人在我的青春还没走开的时候跟我一同探索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和毛孔，探索了我对所有自身的好奇，他是如此耐心如此体贴也如此放纵我，他让我这颗大树又长高三尺，枝叶更加繁茂了。他居然让我能如此完整地忘却了于天强和陈晓峰对我的伤害，这真是神奇。
　　这时候John说：“可待，谢谢你，我第一次发现女人能够这么美，美在身体上，美在骨子里，美在灵魂里，谢谢你，谢谢你。”他的眼圈红了。
　　可待看着John, 她再次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
　　后来，可待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