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205、状告丞相

　　长安大街正中央。
　　这时候的秋风吹过屋檐，长街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伤感，徐夫人满怀伤心的站在街道中间，四周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众目睽睽之下，白若沉手持一朵无比纯洁的白荷一步一步走向徐夫人，四周百姓翘首急盼，不敢相信堂堂听风楼楼主会给一个被贬了官的后院夫人当街下跪！徐夫人自己也不敢相信，只见白若沉走到离她有三步的距离便拂衣跪下，昂着头颅，双手奉上白荷，恳请她上公堂作证！
　　徐夫人惊愕不已，后退了两步，双眼彷徨看着四周鸦雀无声，不只是她，连四周百姓都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一幕是真的，白若沉竟然能为一个曾经的下属做到这种地步！
　　白若沉双眼直视徐夫人，“请夫人帮若沉上公堂作证，来世若沉愿意做夫人的儿子报答夫人的恩情！”
　　做她的儿子，做她的儿子！徐夫人双眼朦胧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际，心中无比哀愁，再低头看这个虽然身体跪着但灵魂始终独立天地间的男人，再也无法压抑，眼泪直流而下，弯腰接过深秋时节的白荷，含泪说道：“老妇何德何能能做白楼主的娘亲！”说完便转身离开，众人不解，她到底有没有答应帮白若沉上堂作证。
　　白若沉起身，拂了拂袖子，内心已确定，便转身，和徐夫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留下众人纷纷猜测。
　　皇帝下令给长安太常韩江五天的时间重新调查九年前的科举一案，五天时间已过，皇帝和睿亲王亲临，大理寺卿陪审，案件在太阳爬上来的时候开审了。
　　韩江身穿官服，风度翩翩，一身正气，傲然坐在公堂之上，目光往下一看，看见白若沉就坐在一边，白若沉朝他点点头，他那因为激动而哆嗦的手终于握稳了惊堂木，一拍惊堂木，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李德。
　　新科榜眼牛子儒三天前状告丞相李德谋害了自己的兄长，李德作为嫌疑人站在公堂之上，和牛子儒对质，李德一脸严肃一副官威十足的模样，不禁让牛子儒一怵！
　　李德瞥视坐在公堂之上的韩江倒是有韩澈的几分气魄但还是过于稚嫩，李投的兵马已经驻扎在城外，李德料定唐昭不敢轻举妄动才如此惬意，面对韩江的审讯一律用“荒谬”二字作答。
　　“新科榜眼状告丞相李德在九年前制造科举惨案害死了其兄长曾子余，犯人李德可认罪！”
　　李德真的不知道是谁给唐昭这个胆量，胆敢重查九年前科举舞弊一案，难道是旁边这个小白脸给的！
　　“九年前的科举舞弊一案，在先皇时期已经查明，背后主谋是前右相韩澈，作为从犯的考生曾子余按律当斩，现在这位榜眼却要污蔑李某是幕后真凶，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李德气焰嚣张，牛子儒憋红了眼，呈上两份证物，第一份是曾子儒答废的答卷，第二份是当年由官员誊写后编号是曾子儒的答卷，经检查考证后确认第一份答卷确实是九年前科举的答卷，两份答卷对照只有寥寥数字相同。李德反驳说，仅凭一张答卷无法证明这就是当年曾子余的答卷，当年参与科举工作的还在朝的官员被请出来作证。
　　“九年前在科举开始前三天，也就是十月十三，丞相夫人邀请了包括韩相夫人在内的众多长安官妇到城外赏菊，在赏菊会过半时韩夫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第二天韩夫人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就在这天韩家管家胡兴前往翰林院见了韩相，管家说自家夫人感染了天花危在旦夕，但实际上韩夫人只是过敏罢了！”
　　“丞相夫人请韩夫人去赏菊韩夫人便过敏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本官怀疑是丞相故意让其夫人请韩夫人去赏菊，并在茶点中放了荷花粉末，利用韩相和其夫人之间的感情，让人假扮韩家管家去翰林院将韩相引开！”
　　“韩大人你最好还是有了证据再说话，污蔑朝廷官员可是重罪！”
　　“本官当然有证据！”
　　徐夫人上堂作证当年当日的赏菊茶点中确实有荷花，“老妇自幼喜爱荷花，当日的茶点中确实有股淡淡的荷花气味，而且当日老妇看到韩夫人离开的时候身上确实起了红疹，老妇还关心问了她一句，她说身子有些痒，后来便离开了。”
　　李忠被押上公堂，何君望作为证人上前看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只有四指，“当日韩家那位管家的左手只有四指！”
　　“这位才是韩家管家胡兴！”
　　胡兴恶狠狠地瞪李德，悲愤地说道，“当日老奴一直在主人家中料理家务从未去过翰林院，定是这厮假冒老奴前去翰林院骗老爷回家，老家为官清廉却被你们这些无耻小人给害了！”
　　李忠死活不承认自己去过贡院，被请上堂的丞相夫人文仙茹也否认当年在茶水中加了荷花粉末。
　　“天下左手断了小拇指的人比比皆是，韩大人凭什么说那人就是李某的管家，而且我夫人邀请韩夫人等人去赏菊也只是一片好心罢了，当年先帝审问韩澈因何事离开翰林院时韩澈可没说是因为他夫人过敏了！”
　　韩澈同楚辞一般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李德不得不承认他配称得上是自己的政敌，韩澈疾世愤俗、精通律法、按法办事，对罪犯不纵不枉，又时刻注意自身的行为举止，不贪，虽然不拉帮结拜但很多官员主动以他马首是瞻，这种官员堪称完美，但这种官员也很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
　　“因为你让你的管家假扮人家的管家去骗人家，说人家夫人染上了天花，天花可是不治之症，百姓更是谈花色变，如果当年韩相如实说是因为夫人染上了天花才离开贡院的，如果韩大人说了他的夫人就会被活生生的烧死！”
　　三年前长安城有一户人家的小孩染上了天花，消息传出，官府畏惧，派人上门将小孩一家带到郊外全部烧死！
　　李德直视突然站起来的白若沉，用眼神埋怨白若沉多事，白若沉就是要多事，“当年给韩夫人看病的张大夫可以作证，韩夫人的过敏症状像极了是染上天花的病人，直到韩相一家被充军塞北，韩夫人身上的过敏现象才彻底消退！”
　　“只要证明当年的赏花会上丞相夫人真的在茶点中放了荷花粉末，便证明丞相和当年的科举舞弊一案有关。荷花粉末是重要的涂饰香粉之一，长安有不少胭脂店铺都售卖，也许是天意吧，九年前十月初七丞相夫人让人去西街买荷花粉末的那家胭脂铺，在第二日便不幸发生了火灾，不幸中的万幸，店铺走水但没有人遇难，所以胭脂铺的刘掌柜对在前后几日来店里卖东西的人印象很深！”
　　白若沉让人请来西街刘掌柜，刘掌柜当堂指证十月初七文仙茹身边的梅姑到店里买过荷花粉，梅姑见他们研磨的荷花粉细腻还多给了一些钱！
　　“是，回禀大人，九年前十月初七丞相府的梅姑到草民店里购买过荷花粉，她还夸小店的荷花粉好！”
　　文仙茹淡定地辩解道，“我让人去买荷花粉回来只是拿来当香料罢了，况且我并不知道韩夫人对荷花过敏！”
　　“你知道，你岂会不知道韩夫人对荷花过敏！年轻时候的你和韩夫人可是长安城有名才女，据我所知夫人你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身为长安第一才女的你岂会不关注长安第二才女！”
　　唐修很激动等不及了，跳起来质问李德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但李德坚持自己和当年的科举舞弊无关，“韩澈滥用职权谋划科举舞弊试图让自己的学生高中，事发被充军塞北，柳下六君子被斩首，这可是先皇亲自定的罪，今日韩澈之子伙同江湖人士伪造一些虚无的伪证来诬陷老臣，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李德虽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但言语中尽是威胁，唐修气愤，“如果你不是主谋为何要引本王的恩师离开翰林院，科举舞弊就是你为了排除异己一手谋划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未免也太不把朝廷的律法当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