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126、小玉出宫

　　唐昭恩赦后宫，宫中年满二十二的宫女均可出宫自由嫁人，不想老死深宫的宫女纷纷出宫另择安身之所，皇宫大门口围了很多人，有来接女儿的父亲母亲，有来接姐姐的弟弟，有来接妹妹的哥哥，宫女出宫要经过检查，由李凡琴全权负责，主子赏赐的贵重东西需要核对之后才能放行，小玉得到赏赐很多所以她是最后一个走出皇宫大门的宫女。
　　终于逃出了这座高高的围墙，小玉回头再看看，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她十四岁进宫二十五岁出宫，因缘巧合下在二十岁的时候加入听风楼，二十五岁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
　　娘亲病重加上她自己真的也想离开皇宫，所以上一次出宫回家探亲她就去了听风楼，她还以为她要等很久才能出宫，没有想到只等一个多月，楼主风华绝代待人谦卑有礼，上次她去的时候楼主还亲自给她倒茶。
　　小玉再看一眼便转身离开，终于可以逃离这座阴暗的牢笼了，泪眼朦胧看到熟悉的人影，是娘亲！小玉赶紧迎上去，“娘，你怎么来了？”
　　“小玉今天要回家，娘，咳咳，娘来接你来了！”
　　“生病不能出门你不知道吗，我扶你回去。”
　　“不碍事，只是咳咳两声而已。”罗大娘把自己满是褶皱的手搭在女儿手上，和她一起回家，女儿出来了，出来了就好了，全都好了，明天找张媒婆给她说门亲事，这辈子她就能幸福了就能享福了。
　　小玉回到家看到卖豆腐的杨大娘和她女儿青青在自己家里，桌上满满的一桌菜，杨大娘她们见小玉母女回来了赶紧上前迎接帮忙拿东西。
　　“小玉不会再进宫了吧？”
　　最近两年罗大娘的身体不好老是生病，还咳嗽硬是要去皇宫门前接女儿，怎么拦都拦不住，还不让她们陪她去。现在小玉出宫了，她有人照顾了，杨大娘就放心了。
　　“不进了，再也不进了。”小玉出来了就不会再进去，在宫里等了半个多月都没等到楼主的消息，小玉以为没希望了呢，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老死深宫了，就在她放弃希望的时候楼主让人带来了好消息，出了皇宫像是在做梦一样是那般不真实！
　　“那就好，那就好了。”当初杨大娘也不同意小玉进宫，可是小玉家里穷没有办法，罗大娘又不肯接受她们的施舍。
　　“娘你们哭什么，玉姐姐出来了是好事，我们吃饭，不然满满的一桌饭菜就要冷掉了。”杨青青是一个心宽体胖积极乐观的姑娘见不得别人哭滴滴的，“玉姐姐，为了庆祝你回来我娘特意做了她最拿手的豆腐炖鱼，你快来尝尝！”
　　“嗯嗯，麻烦杨大娘你们了。”小玉放下包袱扶母亲坐到桌前，给母亲夹了好多好吃的，“娘你多吃点。”
　　“嗯嗯，娘吃，你也吃！”罗大娘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止不住，杨大娘知道她们母女再也不用分开了，罗大娘这是激动高兴的，哪里会取笑她！
　　“这次多亏那个诗人和那个说书先生，玉姐姐才能出来。”汉宫女的故事在两夜之间就席卷了整个长安城，还有那首不太雅的批判诗歌。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大嘴巴，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被抓进去，老娘可没有钱捞你出来！”杨大娘拿筷子敲杨青青的脑袋，昨个在街头聚众议论这件事的老张被抓进去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吃铁板烧呢。
　　“进去了也不怕，老牛叔和白大哥熟得很，娘可以请白大哥帮忙。”杨青青好久没见到白若沉了，可惜他看不上自己，哎，他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喜欢跟他一样身姿偏瘦的姑娘，毕竟他是那么的瘦骨仙风。
　　“玉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白若沉不喜欢杨青青，杨青青要另寻合适的良人。
　　“玉姐姐那么温柔贤惠，说不定白大哥就喜欢你这种类型。”
　　“青青说笑了。”在皇宫里熬了十一年很多事情小玉早就看淡了，如果她实在嫁不出去就算了，在家里伺候母亲到终老也挺好的，而且楼主是一个专一的人，他这辈子也许就喜欢春烛郡主一个。
　　听风楼。
　　白若沉看着手里信心中无限悲凉，纸上只有寥寥八字，千古一寺，香山一叶，小乔姑娘刚失去孩子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小玉感谢楼主大恩。”小玉见白若沉的神情有些悲伤，气色不好，脸色苍白苍白的。
　　白若沉把信折好放入怀中，“对了，伯母的病可痊愈了，我这里有些石斛对伯母的病一定有益。”白若沉对属下好可是出了名的。
　　“小玉玉多谢楼主赐药。”小玉跪下谢过白若沉，母亲的身体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受人之恩无法报答又能怎样，她这辈子可以慢慢还，要是还不清下辈子继续，母亲只有一个，母亲只有一副身子，健康长寿才是最重要的，石斛是仙药，宫里那些娘娘生病了还用不着。
　　“起来吧，沈可不在，你拿药回去，请一个好大夫给伯母看看，要按大夫的嘱咐入药。”
　　“嗯嗯，小玉知道了。”小玉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知道楼主只是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才对她这么好，但好就是好不管出自什么目的，楼主对她们母女的好，她这辈子也无法报答。
　　白若沉叫人拿些石斛来给小玉，还叫等她母亲病愈了就来听风楼做事，小玉千恩万谢的，白若沉有点不适应，就叫盗风送她回家照顾她母亲。
　　梅舟进来，看到白若沉的脸色还是那样惨白惨白的，沈可不是给他看过了吗，也吃过药了，怎么还不见好起来？偶感风寒有这么严重吗？这两年他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生病，可能是太累了吧。
　　“事情我已经压下来了，官府也没有立案。”他当街杀人解气，这让梅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感觉那个和他一起闯荡杀伐果断的白若沉又回来了！他们是乡野痞夫就应该这样爽快，谁敢欺负他们就宰了，没有必要忍气吞声的，什么君子谦卑有忍，那都是误人子弟的屁话，他本来就不应该读那些四书五经。
　　“我知道了。”
　　“怎么后悔了？”
　　白若沉摇摇头，“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梅舟深感欣慰，拍了拍白若沉的肩膀，“这才是我那个爽快的白老大，白老大你瘦了，要注意休息！”
　　白若沉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梅舟的手，心中感慨万千，他的好兄弟马上就要离开他了。

　　段乔奏请唐昭出宫探亲，唐昭心中愧疚没有阻拦同意了，第二天段乔就出宫了。
　　伤心，敲敲木鱼，段乔听了他的话出宫买木鱼，信佛，也许下辈子就不是这个命了，段乔要买最好的木鱼最好的经书回去给她的孩子超度。千古寺的无妄主持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以前她经常和母亲一起来这里烧香拜佛，如今再踏上千古寺阶梯时她已经是一个忧愁哀怨失去孩子的母亲，造化弄人，这也许就是命吧，欠父母的就一定要偿还，世上还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段乔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千古寺，放眼望去，又看到那个还没有得道的年轻和尚，他一边扫地一边抱怨。
　　道长看到身穿华丽衣裳的贵妇人进来，赶紧放下扫帚，拍拍手，上前迎接。
　　“阿弥陀佛，女施主大驾光临我寺，是要烧香拜佛还是要听经文？”千古寺向来都有两个服务，一烧香拜佛，二给香客诵经念佛。
　　段乔一眼就认出了道长，才过了四年，他却不认识自己了，真是岁月不饶她啊！
　　“大师有礼，弟子想要烧香拜佛。”段乔没有时间诵经念佛只能烧柱香拜拜。
　　“女施主气度不凡，这边请，这边请！”道长就最喜欢招待这种贵妇人，道长把段乔迎到佛堂，“女施主请。”
　　段乔和田儿一起从篮子里拿出高香让道长帮忙点燃再亲自给佛主插上，插好香段乔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向佛请求祈祷，祈祷她的孩子能投到一户好人家里去，祈祷她下辈子一生平平淡淡的。
　　乞求之后摇了一签，拿去请坐在一边的无妄主持帮忙解，“有劳主持大师慢慢道来。”
　　无妄都知道她的意思，“女施主请稍等。”
　　“田儿你在这里听大师解签，我出去走走。”
　　“可是娘娘。”田儿怕不安全。
　　“这座山风光无限好无盗匪，女施主请放心，阿弥陀佛。”无妄看着签上的字。
　　主持都这么说了田儿只好让段乔去，“那好吧，娘娘你不要走太远了，要叫侍卫跟着。”
　　“我自然知道，你就在这里听大师解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