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求思》泮水思乐

4、四

　　湫一时静默，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灵婆说，我不能让她死。
　　灵婆一挥袖叹道：“罢了，罢了，都是命。”
　　灵婆坐到案几前，面容平静地看着湫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子，你想帮她。可说句实话，这是她的事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若你执意如此，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我可以帮你一次。”
　　“本来呢，那个女孩执念太深，我可助她一次，救的那人性命。但救那人的代价便是她的性命，所以之后的事她便完不成了。既然你来了，你愿不愿意用你一半的寿命替换那女孩的一半的寿命？”灵婆双手交叉，抵在下颌说到。
　　湫一脸惊喜，盯着灵婆激动地说：“当然愿意！”
　　灵婆点头，接着开口道。
　　“但是，你和那个女孩将只剩下一半的寿命，于此同时你和那个女孩都将失去轮回转世的资格，你们死后将入无名地狱永生永世受地狱业火炼烧之苦。待罪孽洗清千年之后方可重入轮回，就算这样你还执意如此吗？”
　　灵婆转身看着湫，眼睛里是无法言说沧桑，仿若绚丽到了极致，到最后便只剩下了荒芜。
　　那时候，湫还不明白灵婆眼神的含义，他不知道那时候这位他只明白这位与天地共生，与日月共存的神灵早已看透他之后的人生。那时候的他以为这已经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几年的寿命吧，当下自己还小，还有的是时间。至于死后，那就等死后再想吧。
　　湫转过身，大步迈出这方古老的宅院，身后的灵婆眼神中有许多东西，一闪而过，好似怜悯，又若感叹，最后只余一声叹息缭绕空中。
　　一切都进行地非常顺利，三日后，椿找到鲲，以一半生命为代价将鲲带出了轮回之所。
　　椿抱着鲲站在灵婆的桌案前，好像还无法相信这一切如此顺利。
　　此时的鲲还是一只红色的小海豚，额间有着一道朱砂的印痕，在椿怀中的水缸里沉睡着。好似一切世间的悲伤和忧虑都与他无关。
　　灵婆对椿说：“若想鲲复活必须满足三个要求，只有三个要求完全满足才能逆改天命。而这些便要看你的造化了。”面上一派冷漠，有着端坐在云端高处上看着世人苦苦挣扎的超凡脱俗。

　　一·将鲲平安养大至六个月。
　　二·鲲在六个月中会经历三道天劫，这是上天对妄图逆天而行之人的惩罚。鲲需要安全度过，方能脱去肉体凡胎，拥有逆天回生的机会。
　　三·穿越海天沼泽，通过海天边界，回归凡世。
　　椿抬头望向灵婆，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畏惧地说到：“我一定会成功的。”
　　灵婆没有多说什么，只抛下四个字，好自为之，转眼人便消失了。
　　椿一个人抱着鲲的水缸，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她抬手轻轻地抚摸冰冷的玻璃，好像饥渴的旅人在荒漠中握着最后一捧水的珍而重之。眼神里流淌的是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椿很高兴，高兴到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躁，苦闷都一扫而光了。嘴角挂上柔和的弧度，整个人好似都轻松了起来。
　　高兴的椿没有注意到在大堂外面的走廊里，一个身影遮掩在漆了朱漆的廊柱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时候的湫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究竟是值得为谁那时候他不明白，也没有任何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