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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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这东西，岂是随便就能参透的？所谓时也，命也。上下五千年，前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谁没在命上栽过跟头？朗永言是一个，不稀奇。齐林鉴一家摔进这深坑，更是不新鲜。
“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红光满年的少年郎心里猛得一揪，险些喘不过气来。背后熙熙攘攘的宾客大部分是他目标今后要抱的大腿，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笑得跟个孙子似的迎里送外。如果把今日把臭名昭著的镇山王一家送到那堆“大腿”之中，坏了“大腿”们的兴致，他就是笑成太孙子这婚也白结了。
齐林鉴身后站着一对夫妻，同样也是穿得喜气洋洋，看得出这二位应该就是齐父齐母。两位老夫妻均是皮肤偏黑，手宽脚大，尤其齐父，手上掌纹繁密，骨骼粗壮，但毕竟上了年纪，皮肤已经松弛了许多。夫妇二人的气质与穿在身上的衣服显得些许格格不入，不过因为有精心收拾过，违和感也不算那么突兀。
儿子还站在前面发愣，齐父齐母相互交换个眼色，心下俱是一惊：王爷？来的人还是个王爷？！
意识到对方是个重量级选手，齐父齐母立马越过儿子凑了过去：“哎呀，王爷王妃屈尊寒舍，可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我们何德何能，得您祝贺啊，真是，真是我们的福分。”
这些话说得句句发自肺腑，就差当场跪下认爹了。赵尚书万万没想到，官场社交，居然还有重视镇山王到如此地步的人，他扭头看向齐林鉴，却见这位少年郎脸上的笑容也是万分扭曲。
这可真是，爹娘没有涉足官场，不懂得其中的前情提要，错把野鸡当凤凰。可是这野鸡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当今圣上的弟弟，自己爹娘这般感恩戴德也是应该的，但他又不想让别的官员看见自己如此巴结镇山王，一时间分外纠结。齐林鉴看向赵尚书，实在是看不懂这波操作。
面对后生疑惑的眼神，赵尚书全当没看见，还是客客气气示意家仆呈上礼品，一脸“今天天气也不错，你家婚宴办得还可以”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赵尚书是我好友，听闻齐郎中今日大婚。我可是特意赶来的！”镇山王嘿嘿道，甩甩两个袖子，紧接着拍了拍手掌，朝身后喊了一声：“进来吧！”
随后，一拨穿得人模狗样但依然散发出市井气息的小伙计鱼贯而入，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手持一只大公鸡。
事情发展太过匪夷所思，齐家三口傻站着风雨飘摇，任凭朗永言带来的人从身旁飘过，连阻止都不清楚要阻止什么。
“王爷太客气，这些鸡，够我们吃好久了哈哈哈哈。”还是齐母爱面子，意识到场面一定不能冷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曹雅芝今儿也是穿金戴银就差捧个金元宝了，她好几天没开嗓，一笑还是这么洪亮，穿透力之强甚至让热闹的宴席有了瞬间的停滞。
在场的男人们可能不熟，然而但凡有点身份的女眷却不能不熟，一时间原本还在掩面轻笑的官员夫人们俱是一僵，面部表情开始龟裂，心底喊出同一句话：
曹贱人来了！
“既然是大婚，怎么能不好好热闹热闹？这些鸡可不是用来吃的，是老爷特意从外面找来的。”
“干什么？”齐母比较虚心好学。
“斗鸡啊！”说话间，朗永言眼睛眯成一条缝，活脱脱成了个弥勒佛，似乎想超渡众生。
斗、斗鸡？
齐父齐母觉得自己真的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原来柳京的大人们结婚都搞这个？
乐极生悲，这下估计自己在官场上肯定要被笑上个好几月，齐林鉴欲哭无泪。
赵尚书在一旁看着，觉得王爷始终有些缺德，人家一个小屁孩刚刚上场，费了不少心思上下打点，正准备磨刀霍霍大干一场，你就把人家的梦想给击碎了，好歹等人家玩儿了一局再说啊。然而这厢朗永言是不痛不痒，同曹雅芝并肩站在一块儿，这夫妇俩一男一女两个大杀器杵在门口，揭开了当天所有宾客噩梦的序幕。
几十只公鸡，如何安静得下来？在纷杂的鸡叫和宾客们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下，镇山王夫妻笑得春光灿烂信步走去，好像是王者归来的气势。赵尚书躲到一边，摸摸找个位子落座，不想让人知道这两个大杀器是自己带来的。
这边两个老大走了，还留下两个小的，也是金贵的主，不能怠慢了。齐家三口认命，统一了思想，知道无论如何要先把人安顿好再说。
“这二位想必是世子与世子妃吧？有请……”
后面的话，齐林鉴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绿枝。站在他身后的齐父齐母也睁大了眼睛，见到这个女人就跟活见鬼一样。
感受到三个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绿枝却面上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冷得像一块石头，仿佛自己就是个安分的小婢女而已，她乖乖看着地面，就当自己是一棵树，但她袖子里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中，疼是疼，但是又好像没什么感觉。
“夫人夫人，石儿要去看大公鸡！大公鸡！”选择性忽视这僵硬的时刻，朗嘉石还是抱着装着蛐蛐的盅，空的那只手就牵着木讷的夏香香朝院内走。他知道夏香香这会儿肯定站累了，得赶快找个地方坐下。而夏香香心里确实疑云满布，明明之前站在身旁得绿枝还心思重重的，自打看到齐林鉴一下，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那样的神情，在夏香香记忆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她很想当场就问，但碍于公众场合，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外装傻子是个麻烦事。
“哎哟，世子，您慢些！”弘松很是焦急，又朝石像一样的齐家三口作个揖：“恭喜齐郎中，贺喜齐郎中，可否劳烦引一下路？世子性急，要快些落座得好。”
此时的齐林鉴就这样呆滞得盯着绿枝，对弘松的话置若罔闻。后者作揖的姿势也停在那里，面上看着似乎有些尴尬，但弘松心里对于这种反应却一点也不意外。
“哎呀，怠慢了，这边请，这边请。”最先说话的是齐母，她的声音不是很稳，眼睛快速从绿枝身上移开，伸出手臂，堆出勉强的笑意引路。齐家另外两个男人也回过味来，皮笑肉不笑同齐母一起往前走去。
“有劳夫人了。”弘松再作一个揖，随后走在前面，两个傻子跟在后面，绿枝还是低头，不紧不慢跟在最后。
齐家三口，世子夫妻二人，一个小厮再加一个丫鬟。七个人一路走着，竟然除了朗嘉石孩童一般的嚷嚷以外，一个出声的都没有。他们各怀心思，在热闹非凡的场子里显得异常突兀。
绿枝就这样亦步亦趋得跟着，眼睛就死死黏在地上，谁也不看。可视线中的石板路越来越模糊，看得越来越不真切。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绿枝在心底骂自己。
其实早在入门那一刻，绿枝就认出这三个人了。如今她在队尾，齐家三口走在队前，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要比实际看到的远得多。没长变，一个都没变。换了身衣服，人还是那几个人。
一早就听说今日的新郎是少年得志，新任左司郎中不说，还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娇妻。她只当这人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子弟罢了，却怎么都想不到，原来这个新郎官是自己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