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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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日绿枝透过铜镜看见朗嘉石与常人无异的行径之后，她心中的怀疑便愈演愈烈，由此也比以往更加细心了，日常起居照顾，留的心眼越来越多。
她时不时瞟瞟，时不时瞅瞅，朗嘉石的“常人行为”次数虽不多但总有踪迹可寻。
例如夏香香吃了宵夜手指油腻的抹了了朗嘉石脸颊之后，对方会趁其不注意偷偷擦拭。如果自己吃饱了夏香香还给自己夹菜，朗嘉石就会悄悄把饭碗推到别处，或者总是“机缘巧合”被拨浪鼓，小蚂蚁之类的东西吸引注意离开饭桌。一两次还好，多了总觉得这是有意为之。
世子可能真的不傻。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浮现，就总也压不下去。一旦这么想，绿枝就赶紧甩甩脑袋，觉得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世子装傻，图个什么？她不是没有想过找弘松问问情况，但是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弘松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总也找不到。她四处打听，府里却没人知道他的去处，仅有几个人模糊得说好像是去“走货”了。走货？走什么货？弘松不就是世子的贴身小保姆么，什么时候业务范围拓得那么宽了？
不对，以往这种几日不见弘松得情况好像也时有发生，那时怎么就没觉得不对劲呢？绿枝手指摸着下巴，怎么琢磨怎么微妙。是了，自打进府，好像日子过得太好了，每天过得乐不思蜀，连正常的脑筋都给玩儿丢了！
远的不说，那日夏香香缺心眼儿绑了自己一整天，怎么府里就没人找她？不仅没人找，连进房打扫的都没有，简直就是完美避开犯罪现场。
一直以来理所应当的事情霎时间都不那么理所应当了，所有生活中的细节突然之间都不是那么经得起推敲。
“刺啦”
名侦探绿枝背后划过一道闪电，难道说，自己着了道？
那么又是着了谁的道呢？
马厩小厮，灶台厨娘，弘松，管家，甚至于世子，所有人似乎都笼上了些许神秘色彩。绿枝的脑海里有一个人，通身漆黑，看不出高矮胖瘦男女，只有一双铮亮的眼睛和阴笑的嘴巴。王府内这个人似乎无处不在，但又总也找不着。但是绿枝很清楚，一旦她找到了答案，这个通身漆黑的家伙一定会现出原形。在抓住他之前，他可以是任何人……
“我觉得这事儿还不好查。”寂静的卧房内，夏香香冷不丁冒了个声儿。
绿枝一个机灵：“什么？”
夏香香伏在案上，一手撑着脸：“那个叫青莲的女人，不好找。”
“什么青莲红莲的，夫人你怎么对这事儿那么上心啊？”
对自己的事儿上上心吧！绿枝想说，但用余光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玩儿木偶的朗嘉石，她决定还是闭嘴。
而这边，朗嘉石一心二用，一边演戏一边心里琢磨着绿枝这几日的反常。毕竟是运筹帷幄的人，只消几个动作眼神，他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而且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就完美得解开了这个谜团——原来父亲是要走这招。
老姜毕竟是老姜，一不留神就能把你辣得屁滚尿流，但这未尝不是好事。区区一个绿枝，她发现了又如何？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多也就是你在澡盆里放个屁咕咚出来的那个水花而已。朗嘉石唯一忐忑的还是夏香香，害怕这个神经病在知道自家的计划之后当场跪求全家放她自由。如果真是这样，该如何处理？
“你不懂，爱情使人盲目，我在救人。”夏香香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夫人你还是消停一下吧，偌大一个柳京，全凭几句口述和一张不靠谱的画像，你上哪儿找得到？你可以是青莲，我也可以是青莲，园里的几个婢女也可以是青莲，这事儿飘忽得没影儿。”理是这个理，但这么说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夏香香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再高出什么幺蛾子。自从有了世子傻不傻这个心事，绿枝似乎脑子清楚了不少。
末了，绿枝又补一句：“再说了，夫人又不欠那个书生的。”
然而夏香香眨眨眼，回得理直气壮：“我是不欠，但是我闲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绿枝语噎，决定闭嘴。她下意识得将目光转向朗嘉石，觉得如果世子真是个正常人，肯定也不赞成夏香香这么掺和其中，一样都是闲，老老实实在后院绣绣花种种草才是妇道人家该做的啊。
然而想是这么想，朗嘉石还是自己玩儿自己的，见绿枝瞅着自己，还扬起笑脸把玩偶伸出来：“石儿的娃娃好看嘛？”
“好看好看，但是你最好看。”理不出头绪的夏香香决定换个心情，于是起身，一蹦一跳跑过来逗朗嘉石。
“不不，夫人最好看。”朗嘉石认真摇头。
“不不，地主家的傻儿子最好看。”夏香香跟着摇头，也用小孩一般的口气说道，末了还嘟嘴凹造型。
“夫人，谁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朗嘉石不懂就问，很是诚恳。
“你呀！”夏香香露出老母亲一般的微笑，伸手刮了刮朗嘉石的鼻梁。
朗嘉石歪头：“为什么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呢？”
夏香香慈爱得摸着朗嘉石的脑袋：“因为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你最傻呀。”
这种魔幻场景绿枝已经见了很多，她其实比较心不在焉，思维还在停留在上一个话题，琢磨着怎么防止夏香香再次绑了自己一个人溜出王府私会小白脸。可就在这当口，也就是夏香香侧身拿桃酥的片刻之间。
朗嘉石与绿枝的眼神对上了。
他就这么坦坦荡荡得直视绿枝，在对方还没回过味儿的时候挑了挑右眉，恍惚之中好像有几个大字漂浮在绿枝的视野内：
【你说这个房间里谁最傻？】
时间很静，也很慢，仿佛已经彻底停止。
【嗯？你在看谁？】
绿枝的眼睛不停得眨啊眨。
【看你啊。】
【看我？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
这个场景，可以排入绿枝此生十大不可思议经历前三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这种玄幻的神级交流的。
总之，刹那间，她顿悟了，超脱了。脑里好像有一口大钟，轰得一声震响，从头到脚贯彻通透。紧接着就是如同瑶池仙女齐刷刷现身了一般，在她耳边奏起华美的仙乐，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没有了。世子皮笑肉不笑的脸在她得视野里逐渐模糊。散发金光，与超度世人的菩萨重叠在了一起。她就这样一直上升，上升，向上漂浮。
她穿过了房顶，略过了云端，进入了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圆形的球球，太阳和月亮也在其中，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啊，原来，是，这样。绿枝的心里响起一阵满足的叹息。
可能第六感还是存在的，夏香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转过头，嚼着桃酥含混不清喷着残渣：“绿枝，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好难看。”
绿枝僵硬得看向地主家的傻女儿，眼里盛满了怜悯，露出她这辈子最温柔的笑容：“没什么，夫人，您慢慢吃，别噎着。”
语毕，这位婢女应声栽倒在地，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