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潇湘》木浅墨池

3、潇湘初雨声声慢（二）

　　良久，淳澜一曲舞毕，芳华落尽，他却还未收回他的目光，依旧看着那个歌台，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看着他的背影，我沉吟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我居然开口让沉蔷唤他上来，“沉蔷，帮我唤墨公子，我今日想要为他抚琴。”

　　“姑娘，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沉蔷在我身后小声提醒到，淳澜喜欢着墨池，她担心淳澜会因此与我置气，她的好心，我怎会不知道呢？可我仍是一意孤行，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我经过思虑之后的决断，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浅雨潇湘的感觉。

　　“姑娘，沉蔷去了。”她再次出声，提醒我。也难得她虽然调皮点儿，但是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侍女，临风当初也就是怕我一时没有想清楚，出了什么乱子，才特地把她给了我。我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

　　看着沉蔷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很是没有底，我在担心，他会不会来。说实在，他来或不来与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对于《浅雨潇湘》的执念，让我不得不想要把这首曲子弹给他听。

　　沉蔷小跑着行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到沉蔷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沉蔷得到他的首肯后就开始说话。他墨池对于这样的事情肯定也是并不陌生了，每次我在这儿看到底下的时候，经常都会看得到不同的姑娘唤人来请他，可是每一次他都是委婉地拒绝他们。这一次，不知会如何。

　　沉蔷说完了之后，他久久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才点了点头，我看到他如此，便知道，他会来，转身回屋着手准备着。既然是我相约他也不能太寒碜，拿出了我平时约客的雨前龙井，顺便换掉了这身沾着水汽微微寒凉的衣服，随身摘下面纱，既然是品茶，那就没有必要一直带着这烦人的面纱了。

　　“叩——叩——叩——”

　　我听到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之后，就连忙站起，去给他开门。轻轻打开两扇雕花木门，只看见那个一身墨衣的他立在我的门前，犹如雪中松柏一般挺拔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我抬起头来才能真好对上他的目光，我喜欢看一个人的眼睛，因为我觉得那才是一个人真是的内心，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言语是会骗人的，但是眼睛却不会。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好像一片漆黑的天空，没有明月的星夜，当是靠着星光是无法照亮的。

　　“我们来饮茶罢。”我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一起走了进来，我感受到他在我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挑了方才那个临窗的桌椅，坐下，我知道他喜欢那里，所以也就特地挑了那个地方。

　　他对我的选择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就随着我的意思跟着我以前坐了下来。我娴熟地为他泡起雨前龙井，每一步都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直到茶盏中茶香四溢的时候，我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独属于雨前龙井的香气，终于，待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开口，“找我，有何贵干”

　　“我想为你奏那曲《浅雨潇湘》。”我也拿起了面前的杯盏，看着淡黄的茶汤被青瓷盏趁的更显青碧，有着一种初春的感觉，再加上那冰裂纹，仿佛暮春三月，冰河始绽，更衬着这雨前龙井。

　　茶水顺着唇齿流入舌尖，在口腔之中荡漾着，从最初的苦涩到最后的微甜，不知是过了多久，味蕾经过了多少苦涩的渲染之后才能有这一时的微甜。我觉得刚好，火候正好，时候正怡，浓淡不差，也只有陪着这样的茶具，这样的景色，喝这雨前龙井才不算是误了好茶。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很是喜欢我的雨前龙井，每每在饮茶之前都会先闻一闻这茶的味道，喝下的时候，都会很慢，等到茶的微甜在舌尖绽开的时候才会喝下。

　　他拿起青瓷杯的样子很是好看，三根修长的手指端起了青瓷盏，两根悬空，本来就白净的手上，被青瓷盏这么一衬托，显得更似白玉，让我惊叹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右手无名指上的墨玉指环。那枚指环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墨痕，沿着那墨痕刻着各种繁复的花纹，那些花纹在光线下有明暗渐变，让那枚墨玉指环有着一种特殊的尊贵而不失雅致。

　　虽然他觉得我的茶不错，可却仍是不领我的好意，“姑娘还是另寻他人罢，在想只怕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好的兴致，更何况也不是姑娘那个对的人。”

　　“潇湘初雨，此时品一杯芳泽正怡，错过了这个季节，再有这个时间去饮用这茶水也算是误了时候了。有我长琴相邀，雨前龙井，云雨潇湘，又何来的没有兴致至于墨池公子和淳澜玩的甚好，与我应该也算的有缘，对于公子而已我也算是对的人了，由此见得，公子此言差矣。”说来我的房间也算得上是依山傍水，外有美景想陪衬，山水好似画卷一般徐徐展开，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的是一种波澜不惊的气息吐纳。配上我的琴声，以及茶香盈盈，倒也不为过，此时若是不来，再等到这个时候恐怕也是要一年之后了。

　　最后，他还是被我说服了，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只是这样的景色说真的，很诱人，但他的语气中饱含着推辞的意思，从哪里都能听的出来，“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若是我再推辞就是我的不是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只是轻轻一笑，若是我有意，你无心，那我我又是如何可以留得住你呢？我将杯盏中剩下的残茶端起，一口饮尽，又看了一眼窗外云烟弥弥，才走向梨花木案。坐下，先是试了几个音之后，觉得还是可以，琴弦也没有太的的问题，就开始了演奏，潇湘初雨，落雨随着我的长琴一滴滴一点点地落了下来，从我手中流淌而出的乐音帮着雨点的绵绵凉气，萦绕着雨前龙井的清香，伴随着午后难得的宁静，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沉醉其中。

　　直到我最后一个音完美结束，他却还未从我的琴声之中回过神来，他的看着我，此刻，我已经放下了抚琴的手坐定，停下了之后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跟他对视着，仿佛我们彼此之间早就有了如此默契，他不说话，我也不打破平静。

　　虽然我跟他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悲伤太过浓重，还是我的感觉变得灵敏了起来，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与着云雨潇湘一般的遗憾，求而不得，无人倾诉。那眼眸却好似弥漫着浓雾的湖泊，任凭我想仔细看清，也无法明白那湖泊中究竟有着什么。

　　就这样，我竟和他一同痴了起来，他为这《云雨潇湘》，我为那墨玉湖泊。

　　最后，先缓过神来的还是他，他收回了迷离的目光，将已经大满的一盏清茶遥遥一递，示意我过来。我见他神色如常，便也将自己的疑惑深藏，就这他这一招手，我向他走去，接过那杯茶，浅浅的茶色映着碧绿的青盏，流转的茶色在杯中荡漾。

　　他在把茶盏递给我的时候看了漫不经心地我一眼，想看看我的神色如何，他对上我的面容后微震，我的面容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资，却生的素雅安静，我的骨子里没有这分气质，平日里，我只要不说话点时候还是很温雅的，当然，以上只是是临风的评价。

　　我见方才气氛沉重，我和他都显得有些略微的尴尬，便不禁开口，打趣道，“怎么，嫌我丑”

　　“是有点，但是却有种不同的感觉。”他回道，他大概是听出了我的刻意，便配合着我回到，他对我笑了笑，仿佛清风拂过湖面一般，泛起了阵阵涟漪，不痛不痒，大概是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所以我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不爱笑的，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流光溢彩。

　　“我的《云雨潇湘》着实不差吧？”我冲着他扬了扬嘴角，极尽平生温雅，他的笑容仿佛雨后的彩虹一般，越是难得也就越是有震撼人心的效果，我还平日里，还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他微微点头，看着我微扬的嘴角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一时间的失神，随即有恢复了原样，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第好几次失神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罢，算作我对你这《云雨潇湘》的回报。”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便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从方才开始，墨池都很不在状态。思前想后，虽然我很想知道他跟淳澜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那毕竟是别人的事情。我开口随意回了一句玩笑话，这样一来他若是反悔还来得及，“我以为墨公子会赏我很多金子呢。”

　　他轻笑了一声，在他的眼里或许，我只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已，可他的眼中有着一股认真，今日他真的是想对我作一番回报吧，况且，我又是个不喜欢俗物的人，送些什么都不见得回合了我的意，“我知道，木姑娘很有钱的，只怕金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送那么俗的东西，倒不像是我的风格。”

　　我轻轻地抿了抿唇，又将嘴唇向上扬了扬，伴随着氤氲的水汽，我跟他之间变得迷离，他的容颜也在茶香的的微漾之下显得有些迷糊，我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说实在，我确实很好奇……”

　　“便说吧。”他见我久久没有开口说出后半句话，便是无可奈何地接到，本来他是打算等着我开口，到了后来即便是墨池，也没有那个耐心再等下去了。

　　我想要开口回话，却看到了湖边的那一抹白影，我的心里微恙，就好像是在一直寻找的一样东西，却不知道再哪里的难受，又有着想要往前一看的踌躇，他是临风啊，只有临风，会让我有着这般的感受。

　　想要靠近，却害怕他就此离我而去。

　　我本还是有心听那么一两句他们之间的故事的，可是当我看到了临风之后，这些想法便如浮云青烟一般在我的脑海之中渐渐淡去，随意开口回到，“为什么这可以算作回报呢？”

　　“……”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在看着临风，也就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我刚刚说了什么，墨池也是愣了一愣，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轻笑了一声，举止风雅，温润如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惊觉我刚刚的话好像有点过分，说的好像我真的只是看不上他的报答一样，“看姑娘这个样子，莫非，姑娘看不上墨池的报答吗？”

　　我摇了摇头，轻生道，“好咯，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好看？”

　　“就这个问题”

　　“嗯。”

　　“因为我不喜欢……”

　　“好啦好啦，我知道墨公子喜欢的都是最好的啦。”

　　说着，我为他添了一盏茶，我和他之间就像茶盏上的烟雾一般，我已无心，他自然也是看了出来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下去，我跟他之间本就不该又那么多瓜葛的，他是阿澜喜欢的人，也喜欢着阿澜，方才定是我让他想起了什么才无心给你我这样的许诺，若是我问的问题太过分了，他也不知是该答还是不该答，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