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雏菊与沼泽》昊葳

45、番外之 圣诞前夕

　　拖着沉重的步子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斯内普不自在地拉了拉兜帽的系绳。
　　圣诞节前夕的这几天，天气不算很好，寒风叫嚣，裹挟着雪片。
　　但可惜的是，天气再如何恶劣，也丝毫不能影响这条街道的节日氛围。吵闹的小孩子们推推搡搡，尖声尖气地向父母索要更多的圣诞礼物，每个人做每件事所发出的声音都似乎比平时更加聒噪。
　　刚刚从白痴们乱写一通的作业山里挣扎出来的斯内普哪里经受得住这些精神攻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
　　下意识地，两只手都拽着兜帽的滚边，拉得越低越好，将噪音和寒气统统隔绝在外面。
　　周身越拥挤，越吵嚷，他就越想逃离，逃离喜气洋洋的每一张面孔。
　　然而事与愿违，不长眼的什么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怒气森森地扭过头去，一个显然还没到入学年龄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攥着手里的扫帚：“对不起先生！我……”
　　斯内普眯起眼睛。
　　一般他这样做时，往往意味着课堂上某个可怜的蠢蛋要倒大霉了——
　　但这种充满威胁的眼神，对于尚未入学、没有领教过魔药教授雷霆手段的小巫师来说，效果无疑是打了折扣。
　　即便这样，男孩溜走的时候还是有些慌不择路，险些被自己的扫帚杈子绊倒。
　　他讨厌玩扫帚的人，总是如此。
　　斯内普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拢着兜帽，迎着风雪继续前行着。
　　全都是一群愣头愣脑，哗众取宠的莽夫，给周围人带来无休止的麻烦……
　　“几个年级的作业都在这了，还有别的活要我帮忙吗？”
　　一个讨厌的声音无端地被这些思绪引了出来。
　　“没有的话，我就去看梅特斯他们训练了啊，圣诞节后可就是你们学院的比赛了，你作为院长，是不是也应该……”
　　斯内普拧着眉头，试图将那个叽叽喳喳的身影赶出脑海。
　　她最近似乎总是跟自己学院那个玩扫帚的小白脸走在一起，这本与他无关，他也乐得清静。
　　但是，以这种借口在他最忙的时候摆脱助理工作——
　　他总感觉，非常不爽。

　　“欢迎光——哦！瞧瞧是谁来了，梅林的胡子！我知道学期末的工作很忙，但是这次，我实在是应付不来！我的西弗老兄……”
　　斯内普摘下兜帽，解下斗篷，扔在门口的衣架上，并不想多理会这热情而啰嗦的胖子。
　　他敷衍地应了几声，从柜台上抄起记录着客人订单的羊皮册，集中精神仔细分辨着潦草的笔迹。
　　“速效迷情剂，呕吐药水……这两种不是都有配好的现货吗？”斯内普揉了揉太阳穴，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大动肝火。
　　“就为了这个把我叫来？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三个年级的论文作业，四个年级的考试卷没批？”
　　胖子早已讨好地递来了正冒着热气的茶杯，叹了口气：“我当然明白，西弗。但是这是加急订单，而且这个女客人提了很多要求，普通的迷情剂不是必须亲手配制才有效吗？而你的，额，速效迷情剂，改良了这一点，只要添加一点目标人物身上的附属物就可以让对方爱上他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多么绝妙的发明！但是……”
　　“行了，说重点，这位刁钻的女顾客到底提了些什么要求？”
　　“唉，总而言之就是，她搞不到对方身上的东西，头发还是指甲都——所以希望得到不需要亲自配置，也不需要添加目标材料，就能有强效的迷情剂，最好是只沾一点就可以让对方马上神魂颠倒的那种效果……”
　　“什么？只沾一点？你就没有告诉她，忽略了剂量却一味追求效果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斯内普没好气地将羊皮册拍在柜台上。
　　“速效迷情剂的效果已经强劲到必须严格控制用量了，莫非她要下药的对象是尊石像吗？“
　　他越来越觉得出这一趟门就是浪费时间。他一向鄙视用药物去追索爱情的蠢蛋，尤其是这种甚至连药都无法自己配出来的下九流巫师，本身就已经愚蠢到无可救药，居然还奢望靠魔药来让对方无可救药地爱上自己。
　　但是，速效迷情剂可以卖得很贵，更不用说是加急的定制服务，他能拿到很高的分成。
　　道德，在他需要考虑的事项清单上是排在最末位的，没有巫师会跟加隆过不去。
　　”实际上她确实提到，对方是非常难以搞定的类型——别忘了还有呕吐药水，西弗，她要求将原有的味道降到最低，最好是没有味道，也没有奇怪的颜色会导致露馅——所以火蜥蜴卵不能用了不是吗？“
　　”呵，怎么，她是打算把两种药都用在情人身上？“
　　定制服务的费用至少是售卖现货魔药的五倍，加急订单还要再加一倍，否则斯内普绝不会有耐心应承这些稀奇古怪的客人。
　　”算了，我只关心她的定金付够了吗？“

　　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定制要求很有挑战性。斯内普仔细挽好了袖子，控制着清水如泉咒，清洗所有可能用到的材料。
　　之前的配方显然需要大幅度的更改和替换，不花几小时的苦工定然无法达成期望的效果。
　　不过，被各式草药环绕着，他心头原本的一丝不悦也在慢慢散去。撇去可观的报酬不谈，研发新魔药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大乐趣。
　　寂寥而可悲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默默自嘲着，掂了掂手中的雏菊根，魔杖一挥，勾来了另一角摆着的天平。
　　“你肯来帮我继续经营下去，西弗，说实话，我真的很意外，也很感激。”
　　斯内普挑眉回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的胖子，转头拿起了银质小刀。“我似乎跟你交代过，我在制药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我以为，那件事以后，你……你大概会消沉很久，即使你答应了加入霍格沃兹，但你依然很让人担心，西弗。”
　　他切着雏菊根的手丝毫不抖，有条不紊。
　　“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太可怕了，我真的有理由相信你会就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是吗。”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好像也没有多久，但是仿佛已经经历了百年那样漫长。
　　那天夜里，他抱着那具已经冷透了的尸体冲进了胖子的店门。
　　他知道他是疯了，他竟然试图用他贫瘠的知识，全部的所知，以及格兰杰家百年来积累的各式药材，违背魔法基本规则，去复活一个被索命咒击中的死人。
　　是胖子及时叫来了邓布利多，制止了陷入疯狂的他。
　　失魂落魄，悲愤交加，歇斯底里，麻木不仁。那一晚的一切，他已经不愿再去回想。
　　模糊而遥远。
　　“但是，那天，你回来了，安然无恙地重新站在了这里。我原本已经打算关门停业了，魔药世家的招牌，没有你为我撑着，还有多少意义呢？但是你回来了，你看上去跟那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还带着那位Shermy小姐——你知道自从学生时代起，我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你身边有其他……”
　　“我只是……”
　　听到那个名字，斯内普莫名地烦躁，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
　　“她，是个邓布利多强行安排给我的麻烦精罢了。”
　　他从来没有把两者联想在一起过。
　　自己身上有任何改变吗？
　　那日的葬礼过后，他站在墓前，手中拎着已经加了料的药瓶。
　　鲜亮的蓝色代表着剧毒。
　　原本这是他绝佳的完美隐身剂，无法被咒语解除，是他平日用来保命逃生的必备良药。
　　那是他偶然的发现，只是多一味银莲花，就让任何本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生物在这世上永远且彻底地消弭无踪。
　　求生向死，在他手中，只不过是剂量之差，一念之差。
　　答应了邓布利多又如何？
　　他没有勇气活下去继续面对残酷的命运，继续在折磨中孤独地索求生活的意义，但可笑又讽刺的是，他似乎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未知的死亡。
　　于是，并未事先跟他打过任何招呼，就那样发生了——那个女孩，她在那个节点，他犹豫着举起药瓶的那一刻，从天而降。
　　伴随着魔法场的剧烈波动而来，他仰头逆光望去的那一瞬，她就像一只从太阳中剥离，张开翅膀的鸟，就那样径直摔在了毫无防备的他身上。
　　药瓶从他本就没有握得很牢靠的手里飞出，摔在了墓碑的一角上，玻璃四分五裂，蓝色的毒药顺着碑文缓缓流下，渗入坟土。
　　所以，他这个没有家的孩子，兜兜转转，似乎注定了要留在霍格沃兹。
　　被从天而降的她留住。
　　从那以后，一连串麻烦的突发事件让他彻底把求死的心思抛在了脑后。
　　姑且就这么活下去吧。
　　他知道自己还是很难面对博格特，抑或摆脱摄魂怪的影响——自那天起，他已经放不出成形的守护神。
　　但是，每一天，那些痛苦，似乎都在更加地模糊而遥远。
　　那个女孩……她与这些改变有关吗？
　　他经常会想起她的出身，原本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国麻瓜，却莫名其妙地能继承大法师梅林的法力，堂而皇之地进了霍格沃兹。
　　他不屑于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达成了他童年时梦寐以求的愿景，得到了他的旧主子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那种力量。
　　有这种想法存在，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但……
　　“不，安吉勒斯，相信我，教授是个非常好的人……”
　　从一个天天被自己嘲讽冷眼相待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描述，感觉很别扭。
　　“他很善良，只是生活的艰难让他忘记了如何去表现他心底的善良。”
　　“斯内普家的小怪物”，“油腻的鼻涕精”，他只听到过诸如此类的负面评价，确信无疑自己不过是一条终日向她吐信子的毒蛇。
　　为什么在她心目中自己会是那个样子呢……
　　他看不透那女孩身上萦绕的谜团，同时，他也越发看不懂自己。
　　斯内普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制药间。
　　他只知道在他失神的这段时间里，雏菊根已经被切成了不能用的碎末。

　　呕吐药水相对简单，迷情剂却花了他更多的时间熬制。珍珠粉末已经加够了分量，盯着坩埚里缓缓升腾的粉红液体，斯内普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
　　但是——
　　随着一个又一个泡泡在液面的破裂，他闻到了一阵特殊的味道。
　　先是一些他最喜欢的草药气味，而后涌上来的却是雏菊的花香，很淡，却难以忽视。
　　但接下来，这是什么？
　　他愣住了，用手扇了扇，细细地嗅了嗅。怎么可能？
　　她……是亚洲人，没有体味，但最近一直用一种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嗅觉敏锐到能蒙眼辨别药材的斯内普，可以轻易通过那股人工合成的香味在她隐身的情况下确认她的方位。
　　甘菊，月见草，椒薄荷……这些综合在一起让他说不上多喜欢的气味，为什么在这里，在……会让他闻到？
　　不可思议。
　　斯内普强迫自己冷静，他转过身在盥洗池里匆匆洗了把脸，擤了擤鼻子。
　　再度凑上去闻，却没有什么差别，草药香，雏菊，还有那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史上最年轻的魔药大师大惊失色，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恐慌。

　　”额，教授，你的耳朵好红，还有其他症状吗？“
　　”嗅觉失灵。“他不耐烦地别过脸去，并不想与对方视线相交。”快点下诊断，你不行的话，就叫庞弗雷女士过来。“
　　”让我想想，嗅觉失灵，那大概——唔，看来真的有可能是感冒。“
　　”对。“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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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西综真的很难搞，背单词也太让人头大了……
有几天失眠才构思出的这些文字，趁着还没忘，放出来当作一个补充设定的重要番外吧。
再次感谢还在等待的小可爱们，我保证今年十二月考研结束之后你们会看到更加合理且丰满的剧情发展。
从未弃坑。
感谢在2020-10-19 22:46:22~2021-09-13 02: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几把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