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雏菊与沼泽》昊葳

2、来自东方的麻瓜女孩

　　我大概是被午后的暖阳刺醒了双眼──因为卧室的光线不该这么亮的？
　　不过也许是被眼前之人的气场惊醒了──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总之我再次睁开眼时，愕然发现有一个男人，正用一根树枝，指着我的鼻子。
　　我还是恍惚的状态，头疼脑涨，浑身散了架似地僵硬，所以只是不明所以地向后缩了缩身子，脊背却碰到了一块硬邦邦，触感冰凉的东西。
　　我转头看去，顿时被泼了凉水似的瞬间清醒，却也吓得六神无主。
　　居然是一块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
　　然而更令我毛骨悚然的还是它上面镌刻的文字：
　　JAMES ·POTTER LILY ·POTTER
　　BORN 27 MARCH 1960 BORN 30 JANUARY 1960
　　DIED 31 OCTOBER 1981 DIED 31 OCTOBER 1981
　　The last enemy that shall be destroyed is death.
　　坦白地说，我的英文还算不错，所以我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波特夫妇的坟墓，那对，本该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世界中的夫妇的坟墓！
　　那么......我缓缓地移过视线来，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逼向我的当然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根通体黝黑的，魔杖。
　　于是很自然的，眼前这个面色阴沉，惊骇之意并不亚于我的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对莉莉·波特痴情一世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
　　天呐。所以说我这是，穿越了吗？！

　　一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不能自拔的我，逆着光，愣愣地注视着这个我一直以来都是通过文字熟悉起来的男人。
　　他并不是荧屏上的那个艾伦·里克曼，他此时五官的排列组合于我而言是陌生的，却也没有那么陌生。我相信随便哪一个哈迷都能一眼认出，他就是罗琳笔下那个气质特殊的斯内普教授。
　　只是......此时的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和憔悴。
　　体格不算健硕，却是高挑的，身形瘦削，黑斗篷下穿着件老式的长直排扣的僧侣袍子，显得有些松松垮垮；一头略显油腻的标志性黑发像帘子一样散乱在颧骨两侧，一直垂落到肩膀上。
　　这张黑发阴影包围下的阴郁面孔是年轻而苍白消瘦的，肌肉线条硬朗分明，还未浮现出任何能够显示他已步中年的迹象──大概除了罗马式鹰钩鼻两翼的沟壑，以及方正突出的额头上那扭成一簇的川字纹。
　　在他突出嶙峋的颧骨之上，眼窝深陷，而那双眼睛，那双在原著里被描述成“冷漠空洞，像两条漆黑的隧道”的眼眸，此时却满布血丝，闪着异光，似是翻涌着许多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他紧盯住我的目光中，有诧异有恼怒也有惧怕？
　　那两瓣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抿得是那样紧，似在哆嗦，而诡异的是他的耳朵，好红？

　　我困惑地盯着他，眨了眨眼睛。
　　说真的，眼下的气氛很是诡异，也谜之尴尬。
　　首先是我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魔法世界里，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詹姆和莉莉的墓上，然后还那么巧合地遇上了，前来扫墓的教授本人？
　　不过，这墓......我不动声色地伸开手掌摸了摸身下的坟堆，土居然还是略带潮意的，是新土。
　　我又举目四望，没有积雪，天空晴朗，空气干燥，树叶枯黄，是深秋时节。
　　要将这一切结合起来再得出结论的话，显然，这对夫妇似乎刚刚下葬不久.....
　　我在脑中飞快地整理着思绪──可以假设葬礼就在今天，那么，这里就是1981年10月31日以后某一天，英国西南部戈德里克山谷小教堂里的那片墓地？

　　“Who are you!!”
　　教授突如其来的低吼声居然有些发颤。
　　似乎是我自顾自沉浸于猜想的状态惹恼了他，他的情绪很激动，面红耳赤，哪里还有书中总是自制高傲的姿态。
　　他离我很近，我没法不注意到此刻他那紧攥魔杖的右手指节发白，而一股似是从他近身透出的，很是恬淡的药草香萦绕在我的口鼻之间，若有若无。
　　熏得我有点懵。
　　我会不会只是在做梦？最近看书看得太多，产生了幻觉，视触嗅听全方位的、离奇荒诞的幻觉？
　　“You are not a muggle，are you？”
　　虽说学了十几年中国式哑巴聋子英语，但我好歹也是个优等生，简单对话还是能驾驭的，只是因为紧张，发音由于不自信而显得格外生涩蹩脚。
　　“Uh......Yeah？Exactly，I’m just a muggle from ，CHINA.”
　　说着，我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小心翼翼，试探性地用手轻轻拨开了眼前逼向我的魔杖。
　　谁知道这玩意会不会像枪一样走火呢？
　　然而，这个男人不为所动地将手中的魔杖又偏回了原来的位置，那对像鹰翼一样微耸的乌黑剑眉高高地挑起，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嘴唇扭曲着，紧盯着我的一双黑眸中满是怀疑和警惕，又添几分凌厉。
　　“没有麻瓜会叫他们自己为‘麻瓜’。外国女巫，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他一字一句地讲得很慢，咬文嚼字，或者说咬牙切齿，似是从喉咙间艰涩挤出着词句。
　　这是一种威胁命令式的语气——那传说中犹如雪落黑天鹅绒一样的嗓音并没有在我的耳畔响起，此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哑之声。
　　我犹豫了半响。怎么回答他？
　　照实说吗？开玩笑......我并不认为我这半生不熟的口语能力和捉襟见肘的词汇储备能够支撑我完整讲述完这段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奇幻经历。
　　“教授你好其实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麻瓜我是被一个奇怪的时间转换器带到这里来的”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而且关键是，“时间转换器”用英语又该怎么说？
　　对了，时间转换器......我赶紧摸了摸胸口，还在。
　　不过，为什么我只看了第一部《魔法石》的英文原著？为什么没有再多登登pottermore？顿感追悔莫及的我强忍下大喊大叫的冲动。为什么就不能来一次让我有所准备的穿越呢？
　　在魔法世界语言不通真是要命啊！

　　斯内普冷眼瞅着我支吾半天却憋不出话的困窘样，面色越来越阴沉，魔杖轻挥，一道银光从杖尖迸射，如绳索一般将我缚住，我瞪大眼睛怪叫了一声，显然是徒劳地挣扎了几下。
　　“你！”
　　我试图控诉这不人道的待遇，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无法相信你的说辞......”
　　他收回了魔杖，一只手摩挲着那冒着青色胡茬的下颚，若有所思。
　　“一个东方的小女孩，以如此可疑的方式幻影移形到了这里但是拒绝承认她是一个女巫。哼……而且这个是……”
　　我开始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了。
　　斯内普用一种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轻蔑地扫过我穿着的家居服，□□着的双足，然后在我胸前的时间转换器上停留了一瞬。
　　我局促不安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也许是因为他令人寒意陡生汗毛乍起的视线，也许只是因为我穿得太少──所谓的家居服不过是运动背心和小短裤。
　　他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嫌恶的目光快速地瞥了一眼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迅速解下那件似乎终年不离身的黑斗篷，很是粗鲁地朝我撂过来，脸撇向一边不再打量我。
　　“Indecent.”
　　我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刺拉拉的毛毡斗篷还带着些他的体温，盖住了我露在外面的大腿。但我可不相信教授存在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结？
　　我猜他刚才的意思大概是，有伤风化。

　　不过眼下的问题很棘手啊，他刚才的话很是耐人寻味。
　　首先，可疑，我的确很可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以表明自己的无辜.....？其次，Little girl什么鬼？──我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看起来很小吗？
　　按照我的推算，教授今年应该也不过才二十一岁......正是他为了保护莉莉而弃暗投明，到霍格沃兹任职之后不久。
　　不过我看得出来，莉莉的死亡，这场致命的精神打击似乎重铸了他的全部，由内到外的，让一个青春未逝，本该充满生命力和活力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经历了百年的沧桑岁月一般，颓然萧索，浑身上下都给人透着一种印象──他正在艰难地压抑着什么难以承受的苦痛。
　　啧。被绑着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
　　然而想着想着，那种哀伤的怜悯之情十分不合时宜地漫上我的心头。虽然更多的只是茫然，不知道现下自己还能做什么，但我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一生都被对初恋的爱灌注了悲剧色彩的男人。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再发声，只是对视着。
　　眼下的僵局还真是诡异，我又不由得想到。
　　一袭黑衣的男人在这番秋日的烂漫景致之中，在教堂神秘别致的彩绘玻璃窗之前，在一排又一排爬满青苔并渐渐风化的墓碑之间，矗立着，和一个被绑缚在坟头身上覆着一件黑斗篷的赤脚女孩沉默地对峙着。
　　这一定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才会出现的场面。

　　然而，我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他投来的目光突然变得越发深邃，似能摄人魂魄，直逼向我的灵魂深处。
　　他的神情如此专注，使得眼眸中的那抹暗夜之色直勾勾地钻进了我的瞳孔，一股奇怪的吸引力令我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等等？
　　这是摄魂取念吧！
　　我心中一惊，却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
　　我怎么会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数一数二的大脑封闭术师，更是一言不合就摄魂取念的心计男？！
　　算了，来看吧！思想层面应该是没有语言隔阂的，省得我再费工夫解释了……
　　心口却略过一丝刺痛。我有点莫名其妙地感受着这完全没由来的疼痛。
　　“Damn.”
　　在过了一个像是被无限拉长延伸的一分钟后，他猛地往后倒退两步，皱着眉偏过头去，铁青着脸，一声低低的咒骂顿时让我宽慰不少。
　　看来并不是很顺利嘛！可是......为什么呢？
　　可能他年轻的时候还是比较擅长大脑封闭而不是摄魂取念吧？

　　“Severus？So there you are ，as I expected.”
　　一个苍老柔和的声音在墓园的另一侧蓦然响起，打破了这僵局。我和斯内普几乎是同时扭转了视线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银发飘飘，长袍翩飞，气质超然，一双亮闪闪的蓝眼睛之前是一架半月形的眼镜。
　　天呐。先是教授，这会怎么又来了，邓布利多......？
　　我已经惊愕到合不拢嘴了，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Oh，梅林的胡子啊……发生了什么？”
　　老巫师猛地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们二人，和蔼可亲地眨了眨眼睛。
　　“我从来没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和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呆在一起，西弗勒斯？”
　　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我看了看面色越发铁青的教授，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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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9.5.4修改了一些细节和措辞。
2021.9.21修改了措辞和断句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