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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天干戊,地支寅 ...

  •   耳边沉溺的母亲的叫唤声同裹挟而来的咒骂声,皆以如潮水退潮般的速度猛然逝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渐渐褪去,昼夜之交的昏沉夕阳,不吝惜的将光芒洒向禁地的这一方小小天地。
      霭霭烟雾,竟被烘托出昏暗中带点金红色的温暖色调。
      胥演的眼神不复刚才的失魂落魄,他已从他自己为自己编织的心之幻境中走出。
      还在筹措语句,好对着痴傻的胥演多抱怨一会儿的沉沉,看着眼神一下子清明的胥演,本来张着打算继续开口的嘴,一下子也没来得及合上。
      说他的眼神清明也不对,他看向她的眼神一定跟他痴傻之前看她的眼神不大一样。具体哪里不大一样,她有点说不上来。
      大概他劫后余生,留了一点后遗症。
      胥演也一早看向了沉沉,看见她衣裳下摆被荆棘勾的一塌糊涂,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反应慢了半拍的沉沉开口了:“你...你现在正常了?”
      胥演点了点头:“刚才我受幻境影响,沉溺心魔,是你说...是你大声喊叫,喊醒了我。你刚刚大喊大叫,真的很吵。”
      沉沉内心只有两个想法:一,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幻境随便大声喊喊就能破解,真的是银样蜡头枪,看起来牛逼哄哄,其实垃圾到不行。
      二,真的很吵?吵他个头啊吵!她把他从幻境里面带出来就已经对他很仁至义尽了好吧!虽然,仁至义尽这个词也不是很恰当,毕竟当时不叫醒他,她也没有别的出路...但这也不能改变她刚刚救了他的事实!
      看起来,禁地暂时不会有下一轮的攻势了。
      是等五位熟悉禁地的长老前来营救,还是现在就带着沉沉离开南疆回到中原?
      心思几转间,胥演选择了前者。
      思及此,他索性用剑劈开修剪两人身边的一些荆棘。
      灵剑发现自己被用来干劈荆棘这样的小事,微微的表达了不满,却被主人更深地压抑住了不满,只好乖乖听话。
      胥演状若无异却难掩局促地指指沉沉衣裳的下摆,试探的问道:“这是我刚刚把你不小心扔下到荆棘地的时候勾破的?”
      刚刚被胥演一句“你刚刚大喊大叫,真的很吵”,差点没气个半死的沉沉听到他关心起她来,刚想说,可还不只这一点呢!
      还要作势把和他无关,她自己在荆棘地里冲撞时划伤的手背伸到他眼前给他看个够。
      却又在愤怒的扭头怒视他时,看到他刚才陷入幻境,发疯时被荆棘刺破勾勒出的令人心惊的血淋淋的伤痕,就想起他刚刚惹人心疼的可怜的模样,气就消了大半。
      再看看他身上的伤痕,他伤成这样了还来问候基本上只是撕裂了衣裳,偶尔一两处划破皮的自己,沉沉又觉得挺愧疚。
      沉沉遂清了清嗓子,自以为很自然的把手伸到背后,回瞪了他一眼。
      “是!没看到我衣服都被勾破了吗!这就是你说的护我周全啊!太不负责任了啊胥演!”
      胥演当然早就看到她手背上的红痕,还看着她故作自然的把手伸到背后,简直不符合她一贯作天作地的风格。
      不,她说的话,倒是听起来就很有作天作地的风格。她就那么爱把自己刻画成一个作天作地的女子?还是想通过把自己刻画成一个作天作地的姑娘,让身边的人好受一点?
      可此刻偏头向一边清咳的在沉沉身边的胥演心里并没有感到好受。天知道他有多么想一把抓过她受伤的手到自己手里,放在眼前,小心查看她的伤势。
      可他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更没有适当的关系,允许他抓来她的手查看那两道让他揪心不已的沁出小血珠的红痕。克制这种抓住她的手伸到自己眼前来的冲动甚至不得不让他极不自然的假咳了几声。
      他现在很想和她说点什么,说什么都行。
      “刚才幻境,多谢你了。”
      “嗯——~”这是胥演为数不多能让沉沉听的颇为愉悦的话语,为了两人的和平友好相处,她“善解人意”地决定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谢我什么呀?”
      “谢你...没什么。”
      还笑眯眯等着胥演夸她几句的沉沉扯了扯嘴角。这个谢意,太微弱!完全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胥演无奈的看了看眼珠又往上移,一脸失落的沉沉,开口道:“谢谢你,在我身陷幻境时,不停的喊我胥演。”
      嗯,只要做个扩句的谢谢你,就会听起来很有诚意。
      沉沉满意的笑了笑,一脸“大恩不言谢”,“无功不受禄”的淡泊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胥兄不必放在心上。”
      胥演却答非所问道:“我拜入师尊座下时,师父已收了两位师兄,我排行第三,故师尊赐名演。”
      哦,难怪他刚开始的自我介绍是什么,“天干戊,地支寅”。
      寅同演,又恰好是地支的第三位。
      那他前两位师兄的名字得叫什么啊?什么什么孳,什么什么纽?
      不得不说,胥演排行第三,运气不错啊。胥演胥演,挺好听的嘛。
      虽然胥演岔开话题,答非所问,沉沉却又升起了新的好奇。
      她眨眨清亮的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那你本来叫什么呢?”
      胥演倒是迟疑了一会儿,他不介意告诉她,那个被自己已经弃之许久不用的名字。却又觉得那个名字背后有太多伤痛。
      他虽然贪恋一束光的温暖,想要接近那束光。现下却又迟疑,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逼她承担另一个人过往的人生与全部。
      可是自己好像是有点想太多了。
      也许,她就是好奇自己的名字?
      只要她想知道,他愿意告诉她,他也乐意告诉她。
      他刚要开口告诉她,胥衡。
      沉沉却捉摸不定,高深莫测的看着他犹豫迟疑的脸,在他开口前作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疑惑的人从沉沉变成了胥演。
      看到了胥演的疑惑,沉沉把脸从打量着他的表情的方向移至前方,她的视线开始迷离地看向远方,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荆棘,也穿透了霭霭雾气。
      她带着安慰的色彩拍了拍胥演的肩膀:“我都明白的。虽然...我身边是没有这种情况的...但我多少...也听说过...你家里...一定很穷吧...把你卖给你师父的时候,也还没给你取名字吧...”
      胥演没有出口反驳。
      如果真的是她说的这样的话,那他贫穷的父母一定还活在世上,他也不用去那个冷漠的胥家。听起来还不错。
      家里很穷,所以把他卖给师父,还卖给了那么好的师父。
      听起来比起他,要幸福很多。
      那就假装是这样吧。
      随她这样认为吧。
      沉沉看着他默认的态度,其实也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推断。
      他那一身像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清华贵气,小时候出身那么可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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