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鲸落》顺顺在路上

13、新年快乐

　　除夕夜，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看春晚，景小纥往卧室里跑了几遍，她有一种直觉。她觉得今天晚上程一会给她打电话，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早上。她敢肯定，毫无理由。
　　“干嘛呢？跑了几趟了？”妈妈看着小品，被逗得呵呵笑，抽出空来问景小纥。
　　景小纥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沙发上：“有点困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困就去睡吧，别熬着了，反正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喜欢看春晚”
　　得到首肯后，景小纥立马就往卧室里跑。刚关上门，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在亮。立马冲到书桌前。
　　果然是他！
　　“喂”
　　“喂”两个人同时说出来，顿了一下后，就静了下来。原本躺在床上的程一，立马坐了起来“那个，新年快乐，景小纥”
　　“哈哈哈，你是不是傻，还没过去呢，还在这一年呢”气氛一下子放松了起来:“你刚刚干嘛呢”
　　“我，我在看书呢”刚讲出口，程一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谎话。
　　景小纥一下子就揭穿他，“看书，你这回看什么书呢？语文还是数学呀”
　　“那个”程一在想说看什么书呢，景小纥那边又说起来了：”我刚刚在看春晚呢，我爸妈都在看，你们看了没有？”
　　程一想了想自己，沉默了一会说：“没有呢”他看着时钟，等待着秒针跨过12”新年快乐，我你”
　　景小纥本来是认真的听着程一的电话，可是12点过后，鞭炮声四起。吓得她捂着一边耳朵，躲到被窝里“你刚刚说什么，这边炮声太大了，我没听到”
　　我喜欢你。
　　程一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没什么，祝你新年快乐”
　　“嗯，也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哧，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奇怪呀，万事如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是万事如意呀，你难道不想万事如意？”
　　“想，当然想”
　　两个人没聊多久景小纥怕被妈妈发现就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不是因为鞭炮声，也不是因为新年的第一天。而是因为那通电话，她从头开始想，想一开始给程一批改作文，后来他们成了同桌，再后来一直到现在。
　　然后慢慢沉睡过去。
　　程一辗转反侧，懊恼着自己不应该那么快就说出那四个字的，应该再等几秒。等景小纥适应了鞭炮的喧嚣后，出师不利。
　　寒假本来就是短暂的，一过完年，感觉没几天就开学了。大人们忙着拜访亲朋好友，孩子们虽然不愿意，但是还要跟在大人身后。
　　“噔噔”
　　程一正在书房里写作业，以前他是最不在乎寒假作业这种东西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有一个咋咋呼呼但又自以为充满正义的同桌，想起景小纥，程一就忍不住想笑。他甚至想快点开学。
　　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程一纳闷最近该走动的亲戚都走动过了。门一打开，程一没想到她会来，毕竟是好些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的人。
　　程一将门只开了一个缝：“你怎么来了？”并没有像让她进来的意思。
　　“小嘉呀，好久不见，新年快乐”她赔着笑。
　　“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打算这样跟妈妈说话吗？不让妈妈进去”程一依旧是抵在门口。
　　“让她进来吧”奶奶的声音在程一身后响起。
　　“奶奶！”程一有些不甘心。
　　“她到底是你妈妈”
　　在程一小学时妈妈就跟爸爸离婚了，原因很简单，妈妈跟一个有钱的商人走了，现在他妈妈随便一个包就能抵程爸爸一个月工资了。
　　程一对他妈妈还是有怨言的，很多时候，他小的时候，他长大了以后，他都在想，如果妈妈不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离开爸爸的，他可能会选择原谅她。
　　可是他的妈妈居然大言不惭的在孩子面前就说，是因为钱财才会离婚的。这是程一最不能接受的，他宁愿她说谎骗他，哪怕是性格不合这样的谎言程妈妈都懒得说。
　　“小嘉，我今天来是这样想的”妈妈在客厅里跟他聊：“你看，这一个小地方，有什么好的呢，你跟我走吧，出国留学，想去哪个国家都是可以的”
　　程奶奶听到这话后默默的走开了，程一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可以做很多选择了。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她也是希望孙子可以过的很好的。
　　“我不去，你回去吧”程一甩开她的手，程妈妈又上去去抓住他的手“小嘉，你不要说负气的话，我知道你不会原来我，可是你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想想呀，到了那边，就是一个新的天地，妈妈不会害你的，妈妈也想弥补你呀”
　　程一看着她，快四十的人了，保养的很好，如果不是离得近连眼角的细纹都看不到：“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你回去做你的阔太太去吧”他的声音有些大，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是早些年，妈妈说出这样的话，他肯定是要去的，并不是因为什么更好的前途。而是他太想妈妈了，他以为的是，就算他们离婚了，自己还是她的孩子，只要他想妈妈就可以见到她。而现实并不是这样无数次他偷偷打电话给妈妈，说想见她，妈妈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时间久了，他也会心凉，没有了期望，也不再等待。
　　程妈妈也知道自己错了，又不肯拉下脸来，只好匆匆离开。程一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想着这些年，其实没有妈妈也过来了。虽然他很希望家长会时妈妈能去，但也只是希望。程爸爸虽然可以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可是这样的家庭始终是不完整的。
　　他渴望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像小时候那样，妈妈做他爱吃的饭，爸爸看着他写作业。可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春节过完后，天气开始慢慢变暖和了，连风都是温温的很舒服。不像寒风，钻进眼睛里，就要淌出眼泪来，幸好还有那个可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