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少年》千竹歌

99、九十九

　　一瞬间廖书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回答去回复这条短信。卢莛的每一个字看上去都小心翼翼的，廖书凡突然有一种相当的愧疚感，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卢莛解释，说最近孙奇胜来找麻烦出了事？说自己真的想通了，以后决定和她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无论哪一种听着都挺苍白的。
　　妄想着和一个喜欢但被自己拒绝了的人做朋友，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呢？
　　廖书凡叹了口气，背着书包一边往外走一边拨了卢莛的电话。
　　“喂？”对面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廖书凡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半天开口：“你上午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刚才下课我才看见……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怎么好好回复你，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卢莛在赶紧笑了笑，“我那些短信……你看到了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以为你最近都不怎么回我是觉得我老找你聊天挺烦人的。”
　　“没没没，最近是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是特别大的事情……”廖书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就是那个孙奇胜，你还记得吧？最近他跑到杭州来找我麻烦，这两个月都在忙他这个事。”
　　“孙奇胜？”卢莛显然十分惊讶，“忙了两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什么，马上就二审了。”廖书凡拿着电话走到大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依旧淅淅沥沥的小雨。
　　果然，卢莛在那边立刻紧张起来：“二审？怎么还要打官司？孙奇胜告你们了？”
　　“没有……就是中间发生了点事，孙奇胜丧心病狂了。”廖书凡叹了一声，“所以才忙起来的，正好这马上又快考试了。”
　　卢莛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他：“你是刚下课吗？要不……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正好就在你学校这边。”
　　“现在……？”廖书凡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细密的小雨，伸手接了一下，“我们下午还上课呢……你们今天没课？”
　　“我们早结课了。”卢莛顿了顿，突然开口，“下雨了，你带伞了么？”
　　“没，所以我中午不打算出去了的，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没带伞啊？那你等着，我去接你。”卢莛笑了笑，“你这个改天可不好等。”
　　当卢莛撑着伞出现在廖书凡的教学楼门口时廖书凡只觉得头一阵大。周围的惊叹声和窃窃私语实在是忽视不了，毕竟在廖书凡的学校，尤其是他们的院系，女生本来就比较少，长得好看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像卢莛这种好看又有气质的女生无论走到哪都会引来一大片目光。
　　“你就……一把伞啊？”廖书凡挺无奈的看着站在雨里的卢莛，估计是又被周围的人以为这是自己女朋友了。
　　卢莛挺不在意的笑了：“你一个大男生还在意这个？走吧，刚才看见你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煲仔饭，正好去尝尝。”
　　“那……行吧。”廖书凡犹豫了一下，只好站到了卢莛的伞下，顺手接过了伞柄，想了一会之后还是给周砚发了个短信，只是简单的告诉他自己跟卢莛吃饭了。廖书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管自己是不是跟卢莛有什么，卢莛总归是梗在他和周砚之间的一件事，他告诉周砚一声，其实更是想告诉自己，你看，我和卢莛没什么，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但廖书凡没有发觉的是，从他在想告诉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在潜意识里有某种想法了，哪怕这种想法并不明显，甚至也构不成危害，但当他如此区别对待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位置。
　　新开的煲仔饭店铺在离学校正门一百来米远的地方，生意挺红火的。卢莛找了个最靠里的位置坐下了，廖书凡也只好跟着她一起坐到了对面。
　　“我们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一起聊天了啊。”卢莛突然感叹了一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孙蓬蓬那家的店里，我们也是这么面对面坐着的……现在想想，也是蛮缘分的。”
　　“嗯。”廖书凡对于这一点倒是供认不讳，“不过其实就算不在猪扒堡店遇着，我俩大概也会认识。”
　　“我觉得每一步相遇都是有它自己的意义的。”卢莛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当时孙蓬蓬总叫我们去她家的店吃饭，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就是，女生之间的那种，我有一点点的嫉妒她，虽然她人挺好的。”
　　“嫉妒她什么？文科第一美女？”廖书凡对于卢莛这么坦白有点诧异。
　　“是的，就是这个。”卢莛撇了撇嘴，“我当时就一直想，这个第一到底是怎么来的。”
　　廖书凡看了她一眼，手里无意识的玩着杯子，突然笑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比她好看来着，孙蓬蓬……反正我觉得没你有气质。”
　　卢莛也笑了笑，接着转移了话题：“孙奇胜到底怎么你了？听说还找高中的人帮忙了？”
　　“嗯……他想绑架周砚的，结果被周砚误伤了，然后官司就有点扯不清。”廖书凡用力握了一下玻璃杯，“下周就二审了，审完正好放假。”
　　“那周砚……”卢莛看起来有些担忧，“应该没问题的吧？”
　　廖书凡摇摇头。说实话对这次的二审也有些没底，虽说他只能相信这个张律师，可不到法院最终判决，一切就都还是未知数，哪怕手中掌握了再有力的证据，哪怕真相就在眼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对错两张嘴，而最终人们相信的未必就是真理。
　　“需要我帮忙么？”卢莛探了探身，“我可以给你们高中时期的关系作证。”
　　“别了！”廖书凡赶紧摆摆手，“这事就不能往深了扯，我们高中关系越不好周砚报复伤人的可能性就越大，孙奇胜就是利用这一点做的文章……还把陈君雯也找来作证……”想到这一点廖书凡就气不打一处来。
　　“陈君雯？”卢莛惊讶了一瞬，“她……帮孙奇胜作证？我一直以为她喜欢……”卢莛说了一半又闭了嘴。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街上的小雨依旧淅淅沥沥，跟轻声哭泣似的下个不停。这一顿饭吃了挺久，最近的事情一直压抑着，廖书凡这回像是找到了一个好听众，一通说完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他不是没有朋友，他是有很多朋友的，可是大学的朋友毕竟和高中的朋友不一样，高中的朋友更知道他在说什么，知道整件事的因果，也更理解……他和孙奇胜之间的恩怨。
　　这一次廖书凡挺感激卢莛的。
　　把卢莛送上车后雨点渐渐轻了起来，空气凉嗖嗖的。廖书凡缩着脖子往教学楼跑，可没几步的时候突然天上的雨点就像是没了重量似得飘忽起来，廖书凡放慢了脚步，接着抬起头望了一眼，突然一阵欣喜。
　　下雪了。
　　“天气预报挺不准的。”身边有个声音说。
　　廖书凡一扭头，接着愣了一下。路旁的腊梅树边站着一个举着伞的人影，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在他的目光转过去的瞬间露出了一个笑容。
　　“……何加伟？”廖书凡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两步跨过去，脖子一缩钻到伞底下，用力往他肩上拍了拍。
　　“……我去！”何加伟被他这一下拍的差点倒在腊梅树上，“半年不见你还这么大劲！”
　　“哪有半年！也就四五个月！”廖书凡咧着嘴笑起来。
　　“差不多了……”何加伟举着伞往前走，“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惊喜意外了！你怎么在这？”
　　“我们考完了，我就跑出来瞎逛了，正好就想过来找你玩玩。”何加伟看了他一眼，“你这几个月……不安生吧？”
　　“……我草，你怎么也知道了？”话虽这么说，廖书凡倒并不介意。
　　何加伟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的？我估计全校都知道了，包括孙奇胜烫你那事……你行啊，被烫了一下考来这里，要是没被烫是不是得去北大清华？”
　　“我那真是超常发挥……而且就是被烫了一下而已，写字速度慢了一点而已！”廖书凡也笑了起来。
　　“这还而已？！我要是你，我爸能把孙奇胜直接推他们医院太平间去。”何加伟说着渐渐没了笑意，“凡哥，你不想想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什么怎么回事？”廖书凡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孙奇胜为什么回来找你。”
　　“那不是因为有人揭发了他么……”说着廖书凡叹了口气，“你是指揭发这事么？这个我真不知道，这阵子就应付警察法院都忙不过来了，暂时还没空去想这个。”
　　“我就知道你没空想。”何加伟突然很暧昧的笑了笑，“你们下午几点的课？是不是快上课了？”
　　廖书凡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那张明显是知道什么似得表情搅合的他心里跟被蚂蚁爬过似得。他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上课。
　　“你先去上课，等你下课……”
　　“草！走！”廖书凡一咬牙，拉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拐，“走走走，一起去！下午结课，就是划划重点。”
　　何加伟被他拉的扭着身子连走了几步，直嚷嚷：“不是吧？你让我去你们教室啊？！”
　　“大课！好多人呢，不差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就快结束了，我看看有多少人猜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