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少年》千竹歌

91、九十一

　　“这不是学校吧？”周砚随口说了一句。
　　“去之前先来拿点材料，要不我拿什么跟你聊？”孙奇胜说着就往里面走，一边回头看他，“上来坐坐吧，要不就在屋里聊聊也行。”
　　“我不去。”这回周砚简洁明了的拒绝了他。
　　孙奇胜没理会他，直接往楼上走，只是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又拍了两下，在楼梯口喊着：“来不来？”
　　周砚只好跟了上去。
　　屋子是两室一厅的，收拾的还挺干净，孙奇胜进屋的时候还给他拿了双拖鞋，真跟待客似得让他先去屋里等着，然后自己去厨房倒茶。周砚只得坐到了椅子上，他实在摸不清孙奇胜这唱的是哪出，除了一开头那几句狠话之外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没一会孙奇胜端着两杯果汁进来了，往桌上一放，“找了一圈就只有葡萄汁了。”说着又冲他伸了伸手，“你有手机么？借我打一下，我的找不到了。”
　　周砚看着他半天没有动静，孙奇胜的手依旧伸着，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好几秒，最后周砚还是拿出了手机，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一句：“号码。”
　　“我来吧。”孙奇胜一把拿过他的手机，对着按键一通捣鼓，一边说着，“吃橘子么？吃就给你拿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砚终于沉不住气了，挺严肃的盯着他。
　　“我给你拿点吧。”孙奇胜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出去。
　　“你先把手机给我……”周砚刚站起来，孙奇胜已经带上了门，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周砚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等他一步冲上去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孙奇胜！”周砚喊了一句。
　　门那边传来了一个悠哉的声音：“我去有点事，你先在里面待一会，回来我们再继续聊。”
　　“你把门开开！”周砚用力锤了一下房门。
　　“别砸了，没用，这门加固过的。”孙奇胜在外面说了一句，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似乎是走开了。
　　周砚用力又锤了几下，砸的门哐哐响，跟着墙壁都震了震。周砚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孙奇胜会跟他理论，以为孙奇胜会揍他，但没想到人家客客气气的把他骗到屋里坐着后锁门走人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砚就反应了过来，孙奇胜的真正目的大概是是廖书凡。这一下顿时让他全身的毛孔都紧张了起来，手机被拿走了，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和廖书凡联系，如果孙奇胜在以这个理由去威胁廖书凡的话……不明真相的廖书凡会被他骗到么？或者说，廖书凡会因为联系不上他而做出一些冒险的事么？
　　周砚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他当然不希望廖书凡被孙奇胜骗到，但同时他也希望廖书凡能为此上刀山下火海，不过第二个想法只是闪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廖书凡平平安安的重要。
　　周砚后退了几步，接着跑过去一脚全力踹到门上，只听得哐当一声，周砚欣喜了一瞬，可转头去看时才发现门依旧是纹丝不动。他又这么踹了好几下，就像孙奇胜临走前说的，白费功夫。
　　“孙奇胜！”周砚又试着喊了几声，不过这一回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孙奇胜大概是真走了。
　　周砚这才静下来，仔细的打量起这间屋子。十来平的面积，一张床一张书桌基本就满了，没有窗户，大约原本是用来做储藏室或者衣帽间的。周砚在屋里踱了好几圈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要是有扇窗他还能找路人求个救，可这扇屋子唯一的通道门已经被锁了，这下周砚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没有一点能出去的办法。
　　十一点的时候廖书凡出了考场。还没到考试结束的时间，但他心里烦烦躁躁的，写完后直接就交了卷，几道没思路的题目干脆空着。
　　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廖书凡走到了他们学校的大门口。虽然孙奇胜没说具体几点见面，但此刻他也没什么心思做别的事，干脆在门口找了块空地等着。一想起早上打给周砚的电话廖书凡心里便有些不安，于是掏出手机又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的响着，直到一个机器女声出现，廖书凡才按下了挂断键。没有人，依旧是没有人。廖书凡慌了一瞬，接着又拨了一遍。
　　这一次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那边传了出来，一声简简单单的喂，廖书凡的心却一下子凉了半截。接电话的人不是周砚，不仅不是周砚，还是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接电话的是孙奇胜。
　　“……周砚呢？”廖书凡深吸一口气，简单的问了一句。
　　“哦……你问他啊。”孙奇胜像没事人似得说了一句，“他……在我这呢，好得很。”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在你这？”廖书凡咬着牙。
　　“你俩真不愧是一对，张口闭口就问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孙奇胜突然笑了，“我正想告诉你呢，中午的见面取消了，反正就是下午我们学校找你那事，你把责任都揽下来就行，怎么说你自己清楚。”
　　“你先把电话给周砚……”
　　“主动权在我手上你到底清不清楚？”孙奇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手机那端的声音突然嘈杂了起来，“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按我说的做，晚上保证还你个完完整整的周砚。”
　　“你特么先把电话给他！”廖书凡一手举着手机，一边快速的往路边走去，“你不给他我等会就告诉他们你故意烫伤了我一整条胳膊。”
　　“行啊，你说啊，到时候看谁后悔。”孙奇胜嗤笑了一声，接着不等廖书凡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廖书凡骂了一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接往周砚的宿舍开过去，然后飞快的拨通了周砚寝室的电话。孙奇胜估计是疯了，不，一直就是疯的。他真的有可能为了这事绑架了周砚，没准还会找个很好的理由，要是廖书凡没按照他的做，再装作一个不小心把周砚也烫一下划一刀的。廖书凡在一瞬间有些疑惑，为什么周砚会被他带走？总不可能是明抢吧？不过这也说不准，孙奇胜没准就带着他那帮不知从哪找来的人直接在个人少的路段把周砚拉走了。
　　宿舍里没有人，廖书凡又骂了一句，直接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改去他们学校。”
　　廖书凡一下了车就慌忙往周砚的教学楼跑去，谁知道刚跑进大门没两步门口的保安就追了上来，伸着手直喊：“哎哎哎！干什么的！”
　　廖书凡一愣停了下来：“我找人！”
　　保安拦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看着那黝黑高大的架子和乱糟糟的头发，目光里带着一丝怀疑：“你不是本校的？”
　　“不是……大哥我找书法系的周砚！”廖书凡着急的喊着，转身刚想往里跑就被保安拽住了。廖书凡心里一阵火，直接把保安的手一甩吼了一句：“我这着急呢！”
　　不料这一下保安直接把他列入了可疑分子里面，唰的拿出电棍对着廖书凡严肃的挥了挥：“我警告你啊……”
　　“廖书凡？”突然有人诧异的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一扭头，廖书凡顿时像是见了救星似得一把抓了上去：“你快告诉他我真是来找人的！”
　　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站在那，扫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保安，匆匆的笑了一下：“这是我朋友。”保安这才松了手，赔着笑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走开了。
　　保安一走，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急急忙忙的开了口，眼神里满是焦躁不安的望着对方：“你看见周砚了么！”说完两人又是一愣。
　　“周砚没告诉你他去哪了么？”沈眠洲先问了一句。
　　“早上我打他电话就没人接了！”廖书凡听见沈眠洲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顿时像是心里落了一道雷似得，“他手机不在身上，宿舍也没人接！”
　　“今天上午他说是要去兼职的，不过刚才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他一上午都没去，我打他手机不通，这才想回宿舍看看。”沈眠洲看上去也挺着急的，“宿舍也没人么……那他能去哪？”
　　“他……”廖书凡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要不要把孙奇胜的事告诉他。
　　“你知道他在哪？”沈眠洲催促道，“你知道什么就说，周砚不是那种无故缺勤的人，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沈眠洲说的没错，就算廖书凡心里一百个不待见他，但眼下这种情况，多一个帮手总比他自己瞎捉摸要好得多。于是廖书凡心下一横，把孙奇胜的事情说了一遍，没说全乎，也就是高考的事和孙奇胜来杭的事。
　　提到刚才那个电话的时候沈眠洲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认真是思考了一会后，说：“他们班里我刚去过，没人，我们再去宿舍看看吧，要是真的一点消息没有……就报警吧。”
　　“但是警察会处理这事么……”廖书凡心里有点打鼓。
　　“刚才那个电话就算是绑架威胁电话了，会管的。”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