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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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整天廖书凡都有点不自在，手里捏着那只小盒子，琢磨着礼物该什么时候送。廖
书凡从古玩市场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买周师傅跟周洲的礼物了，所以到家再送的话万一给周洲看见可不得了，现在就送吧……总觉得有点傻。廖书凡犹豫了一整天，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下午只有两节课，最后一节改成了元旦晚会。晚会临结束的时候许鹏不死心的问他：“真不跟我们去吃饭？”
“不去。”廖书凡坚定的回答。
晚会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六点了，廖书凡立刻就抓着书包冲过去，火急火燎的催周砚：“赶紧收拾，都六点了，再回去烧饭来不来得及啊！”
周砚不慌不忙的把书塞进包里，应了一声：“嗯。”大约是看廖书凡怪急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菜爷爷买好了。”
两人刚走到班门口，陈珺雯正站在走道里说话呢，突然就眉开眼笑的冲他们招招手：“廖书凡，等下我们要跟三班的一起聚餐，你们也一块来呗！”
廖书凡这才看清她身边还站着个女生，就是上次那个卢莛。卢莛看到他十分腼腆的笑了笑，又冲周砚点了个头。
周砚当然不会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就往楼梯口走，廖书凡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的给陈珺雯打了个招呼：“下次吧！”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对了！”廖书凡一步刚跨出去，卢莛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声。
廖书凡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来。
卢莛从包里翻出一个苹果形状的小挂链递给他，笑：“想着都送苹果没意思就想送挂件，结果一下买了几十个，这会都送不完了……正好遇到，你也拿一个吧，拿去讨女朋友欢心也行啊！”
廖书凡心里有点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开，一种虚荣心隐隐的占满了心头，夹杂着青春期朦胧的冲动，稍微的刺激了一下他的小心脏。
“嗯……谢谢。”廖书凡收下挂件，咧咧嘴，“难为你还记得我，改天再还人情吧，先走了啊！”说着就美滋滋的跑了。
追上周砚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校门口了，脚步飞快的跟赶投胎似得，廖书凡说话他也不理。周砚不大高兴。廖书凡早就发现了，周砚其实是个挺情绪化的人，他不喜欢的厌恶的就会立刻表现出来，丝毫不掩饰。但是廖书凡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了，只能莫名其妙的跟在他后面往家里走，心里有点郁闷。
一直到家门口了周砚才开口：“想吃什么。”
廖书凡像是捡了宝似得赶紧凑过去：“哎，我还以为你一晚上都不打算理我了呢！”
“吃什么。”周砚敲敲毛笔店的门，今天大家都在家过节，店门下午就关上了。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廖书凡笑呵呵的说。
“我做石头，你吃么。”
“你做屎我也吃，只要你能做得出来。”
不一会门就开了，周洲站在门口瞪着眼睛冲他俩吼：“你们好慢啊！菜都要不新鲜了！”
“这点时间怕什么！”廖书凡心情颇好的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周洲顿时不干了，扑上去对着廖书凡就开始咬：“不许摸我头！”廖书凡一条胳膊把她拎到一边：“属狗的啊！”
周砚突然笑了一声，默默的走进了院子。
周师傅带着个老花镜坐在树下剥毛豆呢，廖书凡提留着周洲跟着周砚后天，喊了一声：“爷爷！”周师傅笑呵呵的点点头，又对周洲乐：“你去惹他？他压都能把你压死！”
廖书凡这才把周洲放到地上，小姑娘一落地就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赶紧跑了。“哎我草！”这一脚还真有点结实，廖书凡蹦了两下，周师傅在边上笑了半天。
周砚家的厨房有两个门，一个是连着屋里的，一个是连着院子的，做饭的时候把屋里头门一关，油烟全从院子里跑出来。廖书凡一进厨房的时候就发现台子上摆了一大堆鸡鸭鱼肉的，门边的煤炉上放着一个小瓦罐，里头不知道炖着什么满屋子香气。
廖书凡蹲下来研究了半天，周砚端着一盘毛豆米进来了，见他那样就说：“那是排骨汤。”
“排骨汤？我怎么闻着不像啊。”廖书凡想揭开盖子瞅一眼，被周砚一把按住：“要炖四个小时的，我叫爷爷先炖上了，慢火炜出来才香。”
“里面放什么了？”廖书凡猛吸了几口鼻子，觉着闻不出来。
“吃的时候就知道了。”周砚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说着又冲他努努嘴，“没事帮我洗下毛豆。”
廖书凡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小时候在乡下爷爷那是整天摸不着家的野，长大后爸妈也很少在家待着，偶尔回来做饭廖书凡也懒得搅合，都是在自己屋里待着，现在晚上蹭饭也都是现成的。
这回算是第一次亲眼看人做饭，还是闷葫芦一样的周砚做，少不得就有点兴奋过度，一听说洗毛豆，赶紧就把盆端到水池底下，猛地拧开水龙头就听着哗啦一声，一股巨流把毛豆喷的到处都是，连带着溅了他一头一身的水。
“我草！”廖书凡赶紧去捡毛豆。周砚正切肉呢，听着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做什么评价，只问：“你行不行？”
“行行行！我刚才水龙头拧太大了！”廖书凡觉得脸上有点烧，本来想显示一下自己是个得力助手，结果弄的一团糟，总觉得周砚那眼神里有点鄙视，真是丢大发了。
洗完毛豆廖书凡又想帮忙切土豆，结果切了两刀就被赶出去了，只好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上看。
周砚系着个淡黄色的围裙挥舞着锅铲炒菜，底下的火苗突突的往上窜，明晃晃的看着都叫人心惊胆战。廖书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砚握着锅铲的手，修长的指头显得握柄的姿势非常漂亮，廖书凡在心里想，这么简单的动作怎么也能做的这么好看呢？然后又观察周砚的眼睛，那专注的模样突然让他想到了周砚削木头的样子。
廖书凡灵机一动，下次不如送他一块沉船木吧。
八点多的时候饭终于烧好了，五菜一汤，加上周爷爷从外面买的一些烤鸭啊凉菜啊，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坐，周师傅感叹了一句：“每次过节的时候就觉得这桌子小了。”
周洲给电视调了个台，一边说：“那就买个大的吧！我妈上回还说呢，今年过年在你这吃，加上大伯他们到时候肯定坐不下！”
“今年过年都在我这？好好好！”周师傅笑的合不拢嘴。倒是周砚拿着筷子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子土豆。
廖书凡看在眼里，悄悄的凑在他耳朵边上：“你爸妈过年回来么？”
周砚没说话，半天嗯了一声。廖书凡忍不住有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刚才他脸上的那股高兴劲已经没了一大半，不禁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他是不喜欢自己爸妈呢，还是不喜欢周洲他爸妈呢？
为了打断他的思路，廖书凡赶紧喊了一声：“哎不对啊周砚，怎么没糖醋里脊！我记得你爷爷上回说你做这个特别好吃！”
周师傅笑起来：“你居然还记得呢！我小孙子做糖醋里脊是一绝！”
周砚有些无奈的看自己爷爷一眼，一扭头对上廖书凡期待的眼神，只好说：“下回吧。”
“好！”廖书凡一听说还有下回，顿时来精神了，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点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小期待，要是周砚可以天天给他做饭就好了。
周砚的手艺真心不错，比周师傅还好，这让廖书凡有点惊讶，不光是是味道，连刀工也很不错。“你以前学过厨子？”廖书凡忍不住问。
“没有。”周砚有些想笑。
“他自小就看我做饭，大概是自己琢磨的。”周师傅笑着给周洲盛了一碗汤，“要我说啊，我两个儿子儿媳妇的手艺加起来也没我小孙子强，但他就是太懒了，想吃他一顿不容易啊！我俩今天还是蹭着你的光呢！”说着又看周洲，“是吧小孙女？”
周洲满嘴肉，居然没有反驳，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周砚就做饭不错。”
“你连做饭都不会，怎么办？”廖书凡逗她。
周洲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龇着牙瞪他：“要你管！你会？”
“我还真不会，今天是我第一次摸菜刀。”廖书凡对周砚一扭头，“哎，要不改天你教我做几个菜吧，过年回去给我爷爷露一手，保证吓死他们。”
“好。”周砚点点头。
一顿饭吃到十点多，两个小伙子加上一个小姑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满满一桌子菜愣是没剩下多少来，尤其是周洲，一个人就吃掉了差不多一整只鸭子，撑得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廖书凡也吃多了，窝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一边美美的舒了口气：“吃饱了就睡，这才算人生啊！”
“养膘。”大概周砚今天心情挺好，主动接了一句。
廖书凡一拍肚子：“养膘怎么了，冬天养膘是为了保暖，你看你那么瘦，出门就得冻死。”
周砚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移到了电视上。周师傅笑着说：“我小孙子就脸尖，肉都在肚子跟屁股上了，外面看不出来。”
廖书凡不由自主的往他肚子跟屁股上瞟了一眼，突然就有些管不住脑子了，想着周砚的肚子跟屁股该是什么样，心里有个地方突突的直跳，不知怎么的脸就有点烫起来，他摸摸脸颊，觉得估计是吃热了，把毛衣领子往下拉了拉。
“哎，你说你们几个的爸妈也真是的，大过节的也不回来……”周师傅开始念叨，周砚起身把碗筷都收拾到厨房去，转身出了院子。
廖书凡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周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廖书凡往天上瞅了一眼，就发现有细小的颗粒从天而降，灰蒙蒙的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每次一提到爸妈周砚就是这么个反应，廖书凡想，大概在他心里，爸妈的感觉跟自己不太一样吧。
“下雪了。”周砚突然开口。
“嗯。”廖书凡站到他身边，“要是夜里下大了，明天说不定能堆雪人。”
“估计没可能，这些年都没下过大雪。”周砚的头仰的老高，感觉脖子都快断了。
廖书凡扭头看看他，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到肚子跟屁股上，像是做贼一般飞快的扫了一眼又慌忙移开了，廖书凡本能的感觉这是不对的，但是究竟为什么不对也说不上来，索性不去想他，张开手掌挡在了周砚的视线前。
“干什么？”周砚正仰着头，突然就见着一只大手盖了上来，炙热的体温灼的眼睛有点热，挺不舒服。
“帮你挡雪，这么仰着头等会雪得飘到你眼珠子里。”廖书凡笑嘻嘻的。
周砚推开他的手，顺便捏了捏自己有点酸的后颈，突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廖书凡。
“……怎么了？”廖书凡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好故意回头看着屋里，门半掩着，能听到里面周洲的大笑声。
“你妹妹这样以后能嫁出去吗……”说完廖书凡又觉得这句太傻，咳了一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想说又说不出来，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注视下这么不知所措。
“新年快乐。”周砚突然说了一句。
廖书凡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搂了上去：“还没过十二点呢！不过新年快乐。”
两人就这么傻子一样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小雪花，等周师傅出来叫他们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降温了，周砚的脸冻的通红，廖书凡也好不到哪去，搓搓手赶紧进了屋。电视上正在放元旦晚会，央视台的已经结束了，地方台还在放着，暖气片就摆在床边，廖书凡觉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这么晚了，要不晚上在这睡吧？”周师傅问廖书凡。
廖书凡扭头看了看周砚，其实他挺想住在这的，家里冷冷清清的，大过节的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总觉得周砚并不会喜欢自己留下来。主要是屋里就两张床，自己要是留下来铁定跟周砚挤一块……廖书凡倒是无所谓，周砚呢？
“就五分钟的路。”果然，周砚低低的说了一句，满脸的不乐意。
廖书凡赶紧接着说：“不用，这么近我回去就行了。”说着就去床上拿了外套，又把书包也拎上，“我该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周师傅打开门，外面一股冷风吹过来，哆嗦了一下：“哎呀……外头下雪了，带伞了吗？”
“没事，这点小雪。”廖书凡走出去，还特意蹦了两下。
周砚跟着他一直送到店门口，廖书凡摆摆手让他回去。周砚从门后面拿了一把伞塞他手里，没再说什么，把人往外面一推，然后就把门带上了。
嘭的一声廖书凡就被关在了外面，抖抖头发上已经化了的小水珠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开一个笑容，也不知道在乐什么，手往口袋里一插就摸到一个小盒子，突然又哎哟一声，小老虎忘了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