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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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日子瞬息即逝，仿佛前一天还想着包粽子，眼一闭一睁时间就到了六月七号。
天公作美，今天的天气还挺凉爽的，早上到考场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许多站在门口张望的家长。这次周砚和廖书凡分在了一个考场，两人正好可以一起来回。
学校想得很周到，由于学生分布的考场就那么几个，所以提前在几所学校的附近按照人数预定了旅馆，专门供学生中午休息使用，还订了午餐，生怕有谁自己瞎吃吃坏了肚子。当然，这待遇只有前面那些好班的学生才有，像十二班这种类型的，去不去考学校都不大在意。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里面的学生焦头烂额，门口的家长更是心急如焚，尤其是当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瞬间，等候的家长们一个个扒在门外恨不能立刻冲到孩子身边。廖书凡交卷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反正他也不指望语文能考多高，何况这东西大多没有固定答案，考得好不好在分数出来之前都没法下定论，索性就十分放松的收拾书包出去了。
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周砚才慢吞吞的过来，廖书凡看他脸上黯淡无光的以为没考好，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这才一门呢！”
周砚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困惑：“什么没事？”
“就……考不好也没事。”廖书凡继续安慰，“我感觉这次语文挺难的，我掐着点写完的最后一个字。”
“是么？我觉得还好啊，写完还剩半个多小时呢。”周砚惊讶的睁了睁眼。
廖书凡张着嘴像是吞了个苍蝇似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抓了抓头发：“草！我还以为你考砸了呢！”
“我考砸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么？”周砚笑起来。
两人边说边笑的走到门外，老远就看到了学校举的大牌子，这个考点的带队老师正好是他们的数学老师陆豫明，正朝他俩挥着手，边上已经站了好几个同学。廖书凡走进了之后脸刷的就拉了下来，为什么？因为老陆边上站着一个很熟悉的面孔。
孙奇胜。
廖书凡现在是万分不想看到孙奇胜，太影响心情。孙奇胜显然也看到他了，但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廖书凡见他那半笑不笑的脸不禁在心里嘀咕一句，草，真能装。
周砚看见孙奇胜在这里明显也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廖书凡后拽着他站到了边上。
等人都齐了后老陆便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饭是提前订好的，他们到的时候菜正好摆齐，没有大油大肉，但荤素均衡，量也始终，看样子在食谱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廖书凡忍不住感叹学校这心真是操到家了。
考了一上午大家的肚子正饿的咕咕叫，纷纷争先恐后的坐下就开始吃，廖书凡也挑了个位子和周砚挨着坐下，刚拿起筷子，就见孙奇胜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另一边。廖书凡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望了望他，实在摸不清这人为什么要自找不痛快，孙奇胜却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不等他说什么就端起碗飞快的吃了起来。
得，坐就坐吧，虽然廖书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像个小学生似得指着他说你别坐我边上你离我远点他也干不出来，索性埋头苦吃。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充裕，但大家心里都想快点吃完了去屋里睡觉或者再复习复习，因此吃的都挺快，看的老陆直说慢点。
“下午就是数学了，我不管你们上午考的怎么样，但考完了就过去了，现在开始要专心对付下午的数学。”大概因为老陆自己是个数学老师的缘故，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开始叮嘱起来，这桌上有他带的三个班上的七个学生，总是忍不住就想再说点什么。
“今年的题目不会简单，一定要注意细节！小数点加减号什么的都给我看仔细了，读题干的时候不要想当然，用笔画一下重点。”老陆继续说着，“一个思路想不下去的时候不要浪费时间，可以试着换一个思路！”
一桌子的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听他教诲，虽然都是大家知道的道理，但人就是这样，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是不由自主的想依赖老师，总想再听几句课，再看几眼书，明知道没太大用但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廖书凡倒是不怕，他最喜欢的就是数学，最期待的也是数学，题目最好是难一点，就指望这样拉分呢。因此这些废话全然没有入他的耳，整个人就这么歪着靠在椅子上，手上有一勺没一勺的挖着汤，眼睛不停的瞟着坐在一边认真聆听的周砚。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孙奇胜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饭，离开了一下拿着一壶水又坐回来了。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孙奇胜把水壶放在了圆桌的转盘前，就挨着他的手边。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孙奇胜扫过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里藏着某种说不清的阴郁晦涩。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碰撞声，被老陆的嗓门掩盖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但下一秒一声惊动整个大厅的惨叫就响了起来，廖书凡像兔子似得蹭的跳了一下，周砚被惊得扭过头时就看见廖书凡举着右手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而桌上倒着滚了一圈的，真是孙奇胜才打过开水的水壶。
老陆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走出来，一把拉着廖书凡就往后厨走：“快快快！赶紧处理一下！服务生！有人被烫伤了！”接着又回头喊了一声，“你们去门口拦辆车！”
孙奇胜一脸惊讶的站在边上，甚至还有些焦急的问着：“没事吧？”而刚才扶着转盘转动的男生则是十分惊恐的摆着手：“刚才孙奇胜叫我递一下土豆……我，我就是想把土豆转过去！”
“我刚打的水，太热了就打开盖子放着了我也没想到正好……”孙奇胜的表情十分后悔。
周砚原本是惊慌的，但在余光从孙奇胜的脸上扫过一眼后突然就冷静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直到老陆拉着廖书凡进了厨房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一大片红彤彤的皮肤覆盖了整个右手，连着手腕和小臂都未能幸免。周砚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他想跟去看看情况，但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有什么刷的涌了上来，从胸口倒灌进脑子里，搅的耳边嗡嗡的。同学们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人已经冲到门口拦车了，但周砚依旧站在原地，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廖书凡的手完了，高考完了。
完了，完了。
过了一会老陆拉着廖书凡出来了，门口已经停着一辆出租，老陆拽了一个同学交代了几句后直接拉着他上了车，周砚这才回过神来，一转身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车门关上前跨了进去，坐在了廖书凡身边。
“周砚？也好，你陪他一下。”老陆惊讶的看着最后时刻窜上来的周砚，“我刚才带他用凉水冲了一下，现在赶紧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廖书凡盯着手上的一片烫伤，反倒是挺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就是烫了一下而已……”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陆打断了。
“怎么会没事！烫的挺厉害的，面积也很大！万一没处理好考试怎么办？！”老陆很生气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哎哟，是考生啊？手怎么这时候被烫啊？”司机师傅非常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踩油门冲了出去，“下午还要考试吧？赶紧的，你们去哪个医院？”
“我听服务生说附近有个叫爱民生的诊所吧？就去那！”老陆说了一句。
司机连连说好，一边又惋惜的感叹了一声，周砚坐在廖书凡身边，依旧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这几个月因为忙着复习没来得及去理发，已经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将他的眼睛完全掩藏了起来。
廖书凡觉得自己除了手有些疼外没太大的事，但奈何周围的人全都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周砚，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刚入校的时候，周砚仿佛又变了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阴郁难掩，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茧里的灰色少年。此刻他来不及去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烫到，他只是觉得这样子的周砚会让他心疼又焦急，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一般，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吸走。
“我没事，真没事。”廖书凡一把抓住周砚的手，有些急的安慰他，“我以前也被烫过的，没事！”
不过周砚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出奇。廖书凡有些慌，推着他的胳膊又悄悄喊了几声：“周砚？周砚……”
半天周砚嗯了一声，廖书凡这才松了口气，接着笑起来：“哎，我当你魂丢了呢……”
爱民生诊所离得不算远，十分钟就到了，老陆急匆匆的把廖书凡拽进去，小护士一听说是考生也紧张了一下，看了看他的手后挺惊讶的说：“这烫的还挺厉害啊？被水烫的？被水烫成这样了啊？”
“就是……水吧。”廖书凡抓了抓头发。
“被什么烫的你都不知道么？”小护士摇了摇头，转身那药给他涂起来，“有点像被油烫啊，没觉得你手上油乎乎的么。”
“我刚才吃饭呢，没注意。”廖书凡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渐渐了然起来，忍不住暗自草了一句。这特么绝对不是巧合，廖书凡几乎可以断定是孙奇胜干的。这么一想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起来，为什么今天孙奇胜抽风似得要坐在他边上？为什么大夏天的偏要在吃饭的时候打开水？为什么他要喝汤还要别人帮他转过去？好么，到最后都不忘把自己撇干净，倒还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廖书凡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就说为什么上次给了孙奇胜这么一个难堪后此人就销声匿迹了，原来是想等着这一天报复呢！索性只是烫伤而已，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行了，这要是拿刀子不小心划一下伤到哪根筋，可能这次高考就真废了。
小护士帮廖书凡的手包成了木乃伊后拍了拍衣服：“好了，别沾水，别碰着，下午写字的时候小心点就行。”
老陆依旧紧张的盯着廖书凡的手，有些怀疑：“包成这样能写字么？”
“能啊！你把胳膊悬起来写啊，就是慢了点。”
从医院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考，别的同学早就休息了，老陆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廖书凡和周砚回房间，临走的时候还安慰他：“没事，好在语文考完了，剩下几门都是不用太怎么写字的，你肯定没问题！”
门关上后廖书凡一头倒在了床上，长叹了一声，接着又笑嘻嘻的看向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周砚：“哎，这是我俩第一次开房吧？虽然是学校给开的……哎不对，应该说还是学校给开的！”
周砚一言不发的呆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地板。
廖书凡小心的望着他，半天叹了口气：“真的没事，等会就考试了，你赶紧调整下情绪！”
可是下一秒周砚却蹭的站了起来，表情淡淡的，转身就往门口走：“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四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