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少年》千竹歌

21、二十一

　　从河边上来后一行人倒也没急着回家，消耗了一上午的体力，这会全都饿得不行。在廖书凡的提议下几个人直接奔向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安安静静的离着河边有一截子，看上去有些年代了，油乎乎的门牌上印着几个快要掉成灰色的名字，里面却有不少人，老板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这里我来过，味道相当好，就是看着破了点。”廖书凡找了个靠门的桌边坐下了。
　　许鹏很自然的一屁股坐到他边上，一回头就看见周砚犹犹豫豫的刚想坐过来，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廖书凡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赶紧把周砚拉到另一边的位子上坐下了。
　　何加伟跟着也坐到了周砚旁边，理论起来这也挺正常的，但廖书凡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心里面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下意识的的望了周砚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反倒帮何加伟递了一副碗筷，心里面便更堵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饶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几个人凑在一起你争我抢的没一会就扫荡了大半，尤其是许鹏，别看长得瘦瘦条条，一筷子下去半边跑蛋就没了影，那架势恨不得连桌子都啃了。
　　“哎，你给人家留点！”廖书凡看着周砚面前的空碗，没忍住敲了敲许鹏的背。
　　“那边还多着呢……”许鹏满嘴菜不清不楚的喊了一句。
　　“周砚不喜欢跟人抢吧，不过你筷子要是再不勤快点，等会估计连汤底都没了。”何加伟指着另外两个一起来的同学。
　　这俩也都是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听他这么说就有些难为情起来，他俩跟周砚没说过话，只是有些尴尬的把还剩一半的啤酒鸭往人面前推了推。
　　廖书凡直接伸筷子夹了块鸭肉放到周砚的碗里，心里奇怪为什么今天周砚吃的那么少呢。廖书凡是知道他平时的饭量的，所以总觉得周砚这副样子有些怪怪的，进门后也没说过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呢？刚才游泳还好好的。
　　“怎么了？”廖书凡悄悄的推了推他。
　　周砚没什么反应，捏着饭桌上的塑料布左搓右搓，半天嗯了一声。
　　廖书凡本能的感觉到周砚有些怕，却又不知道具体在怕什么，只好抬起头四下看了一圈，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何加伟突然从背后拽了他一下，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廖书凡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窗外一瞄，只见两个人蹲在马路对面的树荫底下，不远处还有一个靠树站着，看起来是一伙的。廖书凡觉得那个站着的有点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被你打断胳膊的那个。”何加伟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廖书凡顿时就草了。那小子胳膊应该是好了，不知道跟另外两个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会正是饭点，几个人站在门外不紧不慢的眼睛直往这边瞟，像是在等什么。
　　“哎，他们不会是想报复你吧？”许鹏也注意到了，说着下意识的看了周砚一眼。
　　廖书凡挪了挪屁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周砚估计早就注意到了。廖书凡知道周砚怕他们，很想说这大概就是碰巧，但瞧着这几个人样子，又觉得很可能是一早就盯上了他们，这会在外面蹲点呢。
　　“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廖书凡问了周砚一句，心想这几个要是真是来报复的，现在应该也不会动手，毕竟自己这边多出两人呢，说不定是想一路跟着，等着自己落单了再下手。
　　周砚抿着嘴，半天开口：“进门前。”
　　何加伟瞥了另外两个人一眼，起身离开了椅子往洗手间走过去，一面对廖书凡勾了勾指头。
　　廖书凡意会，赶紧跟了上去。
　　“这事大牛和橙子不知道具体的，真要是来报复的，别把他俩扯进来。”何加伟小声的说了一句，末了又加个警告，“你别冲动啊！”
　　“人家要真是来揍我的我神经病往他跟前凑啊！”廖书凡嗤笑一声，随即又锤了一下墙，“草，我还就真觉得是来找我的，要不我打个车回家吧？他们总不至于也打个车跟在后面吧？”
　　“等会我们一起打个车。我看上次这事是因为周砚闹起来的，你看紧他，你俩都别冲动。”何加伟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估计他们也是碰巧看见你，我们走快点就没事。”
　　等两个人回到位子上时，就见周砚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廖书凡一抬头，跟何加伟同时在心里草了一声，这一会功夫，对面蹲坑的已经变成七个了。
　　“玩大了吧！”许鹏吓得直冒冷汗。
　　坐在边上的大牛和橙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问何加伟，何加伟只是摆摆手说没事。
　　几个人慢吞吞的吃着剩下的菜，等到店里的人都快走光了也没见马路对面少过人。他们七班属于好班级，大部分都是不会打架惹事的，真遇见这种情况都慌了起来，何加伟还记着自己是班长，这要是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起来了，回去处分是铁定跑不了的。
　　“真是来堵你的么？要不要报个警？”许鹏犹犹豫豫的想往柜台走，被何加伟拉住了。
　　“人家什么都没干，你报警有什么用？给徐长海打电话吧。”
　　“给徐长海打什么！给徐长海知道我们得被骂死！”廖书凡想起老徐那一连串的教育就觉得牙疼，蓦地站起来，“得了，你们在这守着，我出去走一圈，他们要真想惹事我就往河边跑，反正现在河边人应该挺多的，他们不敢怎样。你们要是看着他们跑远了就赶紧打车走！”
　　廖书凡摸不准这帮人是只想报复自己呢还是连着今天吃饭的几个一个也不想放过。许鹏他们倒是还好说，周砚是直接起因，廖书凡真有点怕把他扯进来。
　　“那你呢？”许鹏拍了他一下，满脸的担心，“你怎么脱身啊？”
　　“我有办法！”廖书凡眯着眼盯着窗外，正好跟上回被他打残的那小子对上视线，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盯起来。
　　这边正商量着，周砚突然小小的拉了廖书凡一下，皱着眉好半天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说不定是想找我？”
　　别的人不知道，周砚自己是最清楚的，最先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下子才挑了起来，还连累了廖书凡，现在可能又要连累班里的同学，心里就觉得挺不是滋味。廖书凡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要真是来找你的，犯得着来这么多人么，这架势肯定是想搞我。”
　　不过周砚这话提醒了廖书凡，他一点也不想让其他人搅和进去，他们都是好学生，打架闹事不管是谁的原因，一旦打起来了，不管喊谁警察还是老师，学校和家长那边都是没法交代的。
　　尤其是周砚，他要是再出点事爷爷怎么办？廖书凡想起很久之前在巷子里遇见周砚被人揪着打的情况就觉得心直往嗓子眼外面冒，周砚就那么点，不够这几个人抡一拳头的。
　　“草！”廖书凡没在等他们商量，眼看着快两点了，直接一拍桌子起身就往门外走。许鹏在后面想拉他，直接被他巴掌甩开，还不忘回头交待一句：“大仙，等会带着他们赶紧走！”
　　廖书凡迈出店门就觉得自己这会像个烈士一样，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特别想念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廖书凡觉得自己这样真是仁至义尽了，等会就算是被揍进医院躺着也认了，何况就算他们有七个人廖书凡也不觉得自己一定就会输。
　　对面的几个蹲着的一看廖书凡走出来立刻就站起来了，全都慢慢的往店门聚拢过来。
　　廖书凡咽了口吐沫，握着拳头暗暗的开始活动筋骨，好在上午一直在游泳，这会儿筋肉全都拉开了，估计可以直接上手。
　　“廖书凡！”身后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拉住了。
　　廖书凡难以置信的一回头，就看见周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出来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这还是廖书凡第一次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这么明显的不安和担忧，忍不住心里一喜，一股蜜就在身体里散开了，甚至有种被打死也值了的错觉，但随即又担心起来，挺着急的把他推进门内：“不是让你别出来么！”
　　周砚跟他一起站在门口，分明是跟那帮人挑明了目标是我俩，等会就算廖书凡跑了也可能还要留下俩堵周砚。廖书凡咬咬牙，这不是把他的一片苦心全废了么。
　　“我……我去跟他们说说，不管怎样也算我认识的。”周砚依旧看着他。
　　周砚会说这话是廖书凡没想到的，虽然从在小巷子里撞见他救人就知道这人其实挺善良大胆的，但这会不一样，不过廖书凡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往上翘，周砚担心他呢！
　　“你别掺和，我自己能跑掉，带上你就不一定了。”
　　廖书凡说的这是真话，但周砚根本就听不进去，执意要跟他站在一排，靶子似得廖书凡推都推不走。
　　这条马路总共也没几步，没一会那帮人就靠过来了。
　　为首的那个廖书凡没见过，穿着一件稀奇古怪的马甲，头发上少了一块露出白花花的头皮，看着挺好笑的。
　　“怎么着，我们找个地方聊聊？”白头皮冲他扬扬下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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