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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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又恢复了往常，两人莫名其妙的冷战，或者说是躲避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廖书凡还是害怕自己对周砚的感情，但他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索性不去想它，该干嘛干嘛。
给周砚补的生日礼物想了两三天也没决定下来，倒是想起了新年准备送的那只陶瓷小老虎，不过廖书凡不想糊弄了事，小老虎等着以后再送吧，生日礼物得另想。
廖书凡其实并不缺钱，虽然廖兴国他们整天不沾家，但廖书凡自己有存折，每次出门廖兴国都要给他的存折打上一笔生活费，再加上时不时的给些零花钱，七大姑八大姨的压岁钱，除去平时花的，攒在一起也有好几个零了。但要是买个贵的礼物就行，那廖书凡就不用这么苦恼了。这是给周砚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想独特点，有纪念意义点。
“周砚过生日，你说我送什么好？”廖书凡问许鹏。
“周砚生日？什么时候？”许鹏一边抄答案一边回答他。
“上周。”
“上周你还送个蛋啊！”许鹏停下笔扭头看着他，满脸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上周不是还不知道么！”廖书凡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周补上。”
许鹏不说话了，盯着他的脸跟看外星人似得看了半天，突然豁然开朗起来：“我知道了，上周你俩还冷战着呢，没赶上吧？我看这两天你们又和好了……”
“你管那么多呢！”廖书凡没好气的推推他，生怕许鹏知道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似得，赶紧岔开话题，“我到底送什么？我想送个瓷的，但是过年的时候我就想送他个小瓷老虎了，一直忘了给他，这回想换个不一样的。”
“那你的瓷老虎到底送没送啊？”
“还没呢。”
“还没你现在给他不就完了？”许鹏觉得今天这人的脑回路大概有点问题。
廖书凡抓了抓头发：“这样不好吧？万一他知道这是我过年就买好的……”
“本来就是要送给他的，你管是过年还是生日呢，大哥，你怎么这么磨叽呢？我看人谈恋爱都没你费劲！”许鹏许鹏十分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抄答案
廖书凡被他一句话噎的闭了嘴，心里慌了一下，就怕许鹏看出了什么。可仔细的用余光盯着许鹏看了一会，见人只顾自己抄答案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廖书凡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一面自我安慰着，也对，不就是个礼物么，纠结什么呢。
跟周砚不就是朋友么……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两字廖书凡的心里没由来的失落了一下。
第二天瓷老虎还是送出去了，周砚收到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根据廖书凡对他的判断，周砚应该是高兴的，证据就是那天放学回去的路上周砚跟他说了很多话。周砚的话多少就跟个风向标似得，直接反应内心情绪，特准。
爷爷从医院回来后，做饭的任务基本就落在了周砚身上，廖书凡原本是不好意思去蹭饭的，可生日那天过后，廖书凡想了想还是继续了自己的蹭饭之路。倒也不是天天去，隔一天去一次，给周砚帮帮忙打打下手。徐长海特意给他批了假，他知道周砚家的困难，现在他得一个人洗衣服做饭还得照顾爷爷，还得学习，廖书凡跟着多少能减轻点负担。
周洲偶尔会来过两天，大多是她爸妈没空的情况，廖书凡有些想不明白那夫妻俩怎么想的，周师傅生病的时候全都不管不顾，这会还有脸让他帮自己带孩子，要是周洲安静也就算了，小姑娘皮的很，嘴巴还欠，尤其跟廖书凡不对付，每次来都要搅一通才肯罢休。
“你多大了，跟小学生吵。”周砚白他一眼，默默的收拾碗筷。
廖书凡指着周洲气的说不出来话来，半天瞪了一眼：“你要是我妹，我早打过了！”
周洲不甘示弱的回瞪，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有本事你打啊，我告你人身伤害！”
周砚在边上努力忍着笑，廖书凡是看出来了，周洲的事情上这小子完全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估摸着以前周洲总是挤兑他，现在自己来了周洲也转移了目标，整天在那幸灾乐祸呢。
“周砚啊，我发现你看着闷不拉几的好欺负，骨头里冒黑水。”廖书凡叹了口气，认命的把碗抱进厨房。
“错觉。”周砚跟着一起进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厨房两扇门都开着也透不过气来，人往里面一站就觉得跟火炉子似得。廖书凡怕热不怕冷，每次在里面待着就想光膀子，但在别人家里又不敢太放肆，想了半天把衬衫往上一卷卷在腋下夹着，露出个肚皮感受汗水蒸发的凉意。
周砚洗着碗一回头就看见他这幅造型，有些复杂的摇摇头没说话，廖书凡就乐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想光膀子呢！要不是周洲在我就脱了。”
“脱吧，也没差了。”周砚一指挂在墙上的抹布，廖书凡熟门熟路的拿下来，冲了冲就开始抹灶台，抹了几下周砚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放下碗：“动作慢点，每次你一抹桌子就跟鬼子扫荡似得，感觉锅碗瓢盆都要被你抹下来。”
“动作快，习惯了。”廖书凡放慢了动作，一边又笑，“你见过鬼子扫荡啊？”
周砚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见过，你啊。”
“……草。”
正说着，毛笔店那边有人喊了一嗓子：“有人吗！”周砚把手一擦就跑过去：“有！”
来店里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是要买毛笔。廖书凡觉得挺新奇的，他来这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见有客人。
“你们这是卖毛笔的吧？”年轻人问了一句。
廖书凡一听就乐了，满屋子都是毛笔，难不成是卖葫芦的。
“你买毛笔么？”周砚看了他一眼。来这里大部分都是慕周师傅名而来的，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瞎转悠的游客逛一圈，这种人通常也就看个新鲜，待一圈就走了。周砚很快就给这年轻人归了类，索性站在原地没动，好笔都锁在柜子里呢，估计他也不会买。
年轻人打量了一下周砚，随即笑起来，看上去挺温和：“这些笔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我爷爷做的，他在屋里睡觉呢。”周砚有些没耐性了，“看上哪支你挑。”然后又推推廖书凡，“你去把碗洗完。”
廖书凡哦了一声回去了。年轻人很仔细的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各种笔一支一支对着看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这些都挺普通的，还有别的么？”
周砚一听心里就不大高兴了，虽说这些确实都不是上等货，但爷爷的水平在那里放着，也不会差，这个人居然说普通，不知道是真高手还是假装逼。这么想着周砚从抽屉里拿了几支羊毫出来，毛挺蓬，但峰挺长的，多多少少有点残次，中间还混着一支他自己做的。
年轻人看了一会，点点头：“这几只不错。”说着又皱了一下眉头，挑了半天也似乎没有自己想要的，“还有别的吗。”
周砚琢磨了一下，偷偷的扫了他一眼：“别的就很贵了。”
“拿出来我看看？”年轻人听着眼前亮了一瞬，说，“我找好笔找了好久了，大部分都不满意，你们家的笔还不错。”完了把周砚自己做的那支挑了出来，“这支跟另外一支不是一个人做的吧？”
“那是我做的。”周砚抿了抿嘴，找钥匙开了柜子。
年轻人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起来：“你是高中生吧？这么小就做成这样很好啊！”
周砚觉得这人挺烦的，但确实还挺懂行，抽了几支好笔拿给他，没说话。那人拿着笔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句，有点神神叨叨的。廖书凡洗完碗出来就见他还在拿挑呢，不觉有点惊讶，悄悄的凑周砚边上：“他还没看好啊？”
周砚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人看。廖书凡有点不舒服，瞅了那年轻人一眼，长得还行，穿着一身休闲服，小白脸似得看着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人家也没惹他，可能是周砚一直盯着他的缘故，廖书凡就是看不顺眼，忍不住就问：“你挑好了没？到底买不买啊？”
年轻人一愣，抬头看了看廖书凡，廖书凡就瞪着眼睛跟他对视，那气势就跟要打架似得。那人笑了笑，把笔放回桌上：“挺好的，这几支估计得上千了吧？今天我就来看看，下周再来买。”说着又拿起最边上那支笔，“这支给我留着，多少钱？”
周砚比了个价，那人点点头说行，也不还价，转身走了。
“什么人啊，看了半天也不买，我看你连柜子里头的都拿出来了。”廖书凡觉得费劲。
周砚撇撇嘴，扫了一眼门口：“懂毛笔的。”顿了顿又说，“卖东西本来就是这样，又不是人来了就得买。”
廖书凡拿起桌上的笔看了半天看不出来什么名堂，突然又想起什么，扭头看他：“这笔这么贵啊，那上回爷爷送给那老头的几支……”
“爷爷说了，懂笔的白送，不懂的就跟他要天价都行。”周砚笑了一下。
“哎……那我呢？”廖书凡摸摸脖子，“你也送我一支呗？”
“你拿钱买么？”周砚盯着他。
“买啊？我又不要你爷爷的，你做的就好……行行行，买也行，多少钱你出价！”
周砚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想了一下还是说，“你要笔干什么，又不写字。”
“写啊！”廖书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一时没接下去。自己连书都懒得看还写字呢！不过……他想起来周砚写的那手好字心里就有点痒痒，笑了笑，“你教我写字吧。”
周砚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大相信：“你想写毛笔字？”
“啊！怎么不行啊？”
“行。”
廖书凡没想到周砚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乐起来，往他肩上一拍：“好，我跟你学写字！你快送我一支毛笔！……我不要爷爷做的啊，就要你做的！”
周砚低着头不说话，半天嗯了一声，又问：“你生日下下个月吧？几号？”
“七号……”廖书凡说一半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下下个月？”
问完周砚又没声了，只是点点头往院子走。廖书凡心里一阵欣喜，他是真没想到周砚记得他是生日，虽然只是个大概，赶紧跟在后面不停的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半句话也没问出来。
那年轻人后来也没再来买笔了。这种放空话的人不少，周砚并不在意，倒是廖书凡觉得挺不快活。
周师傅自打住院后就没再做过笔了，存货还有一些，但算得上价钱的也就那么几支，周砚有点发愁，要是笔都卖完了可怎么办。
其实他自己做的笔也能糊弄下外行了，可来这里的大多是懂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坏，更多是专门为着买周师傅的作品的，或者听说周师傅生病来看看笔顺便探望的，周砚算着存折里的钱，感觉自己得找点活干，别的也不会，还就会做做笔雕雕木头。
这话在上学路上跟廖书凡一说，廖书凡立马就蹦起来了：“去我爸那里啊！他那经常有暴发户来求字画装逼的，你随便搞搞都能赚钱！”
周砚想了想：“稳定么？一个月大概有多少？”
“我之前问过，时间倒是不一定，估摸着一单子能有一千。”廖书凡哎了一声，“你要觉得不稳定就这样呗，算你兼职，每个月发固定工资，有活来了你就干。”
“那不好。”周砚立刻否决了，抿着嘴想了半天，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你……帮我跟叔叔说一声吧，有合适的活给我好了，按单子算钱。”
廖书凡打了个响指，兴高采烈的：“交给我！”说着又想起来什么，犹豫着开了口，“你……爸妈不给你钱么？”
周砚垂下眸子，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嘴角：“我爸两三个月能寄个五六百吧，我妈不管。”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钱的问题，廖书凡有点惊讶：“你妈不给你钱？亲妈？”
“她说没钱。”周砚说完就闭了口似乎不愿意再提。
廖书凡想起来过年的时候他妈似乎也是三十来了一下就走了，老丈人住院都不管不问，心里也就了然了。
廖书凡爸爸那的活不稳，周砚还得另想办法。不过这事他没再提过，后来廖书凡再问的时候周砚只说他有主意了，具体是什么也没再说下去。廖书凡总觉得不放心，有时候周砚会有点一根筋，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法子。
一转眼就到了期末考的时候，大约是因为爷爷的事情有些兼顾不过来，这学期周砚成绩下降了许多。徐长海把他找去谈了半天，廖书凡在门口偷偷往里看得心惊胆战的，怕徐长海万一说了什么周砚不好受。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周砚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徐长海倒是没责怪他，只说让他放松状态。
往年暑假廖书凡都是要回老家的，一考完试就跟野马似得拉都拉不住就得奔回去，但是今年他一点想回去的欲望都没有，或者说，想留在这的欲望太强烈了。
许鹏听说他不回去倒是很高兴，抱着就亲上去：“哎哟！凡哥你终于愿意在这过暑了！哎我告诉你，护城河那边夏天蛮多人游泳的，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呗！”
廖书凡琢磨着到时候把周砚也叫上，乐呵呵的答应了。
虽然这小子现在要开朗多了，但那是跟自己私底下，在人面前还是闷的不行，廖书凡觉得拉上他多跟同学玩玩不是坏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下河游泳要脱衣服心里面就跟猫挠似得，什么地方就嗖嗖的烧起来了，廖书凡觉得自己在背地里这么想七想八的有些羞耻，但依旧管不住脑子跟脱缰的野马似得飞驰。
苏州的夏天热的很，大太阳底下知了哇啦哇啦的叫着，听的人从骨子里就觉得燥起来。廖兴国夫妇难得回来一趟，公司里大概是遇上点事，夫妻俩拉着脸心情都挺郁闷。
廖书凡想找个机会问问给周砚接活的事，几次看到他爸妈那脸色又都咽了回去。不过廖兴国他们一回来，廖书凡往周砚家去的就少了，朱桥关着他在屋里写作业，不写完不准出门，逮着机会就训，廖书凡觉得她这是把公司的火都发自己头上来了。
好容易熬了一个星期，许鹏打了个电话来约他去河边，廖书凡这才终于逮着机会请了个示。朱桥依旧拉着脸，劈头盖脸就问他：“作业写完了？”
“哎哟，我都在家里闷了一个星期了，再不出去得发酵，回头你俩用饭拌拌就能吃了！”廖书凡有些不耐烦。
朱桥倒是被逗乐了，指着鼻子笑：“就你还拌拌吃呢，黑了吧唧的看着就给虫蛀过。”
“我是黑豆酱！”廖书凡吼了一声，进屋收拾东西，反正他也就是说一声，他妈同不同意都出的去。
廖书凡给周砚打了个电话，没说还有别人，只问他去不去河边游泳。周砚在电脑那边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廖书凡心里一乐，一头砸到床上就滚了一圈。
“跟谁打电话呢？”朱桥突然走进屋里。
廖书凡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虚：“啊？哦……我跟周砚说一声，让他也去。”
“现在你俩关系倒好。”朱桥抱着一摞衣服往他柜子里放。
这一句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但确实像是给廖书凡敲了一棒子似得让他心里猛地一揪。
他知道自己喜欢周砚，也感觉到这是不对的，该藏着掖着的，所以但凡跟周砚沾点边的话都变得敏感起来。其实廖书凡也知道是自己敏感了，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僵了那么一秒。
所幸朱桥忙着给他叠衣服，没看见。
“周师傅现在身体不好，他们家那几个儿子儿媳妇没一个孝顺的，你有空就多去帮帮忙。”朱桥叹了一口气，完了又摇头，“周师傅也是知识分子，怎么养出来这么两个儿子？”
“我天天都过去。”廖书凡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暗喜，就好像是自己找周砚突然有了个很大的借口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