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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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突然站直身子猛地弯了弯腰，满脸的对不住：“叔叔对不起对不起……多少钱我赔我赔！要不请你们吃个饭也行！”
卢莛他爸一时被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懵了，啊了两下没说话。卢莛见着两人有些意外，目光飞快的在廖书凡脸上扫过，带着一丝惊喜：“你俩怎么在这呢！”
“是你同学啊？”男人打开车门。
“叔叔好。”廖书凡拉了一把还在一个劲道歉的许鹏，喊了一声。
男人哈哈笑起来：“哎，早说是莛莛同学不就完了，刚才是我太急躁了。正好我要带她去吃夜宵，你俩也一起来吧！”
廖书凡嘴巴一歪，刚想说不用，那个不字还没出声，许鹏就抢先握着男人的手开了口：“哎，叔叔正好！我刚才还说请你们吃饭呢！夜宵我一定要请客，就当做补偿了！”
草！廖书凡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什么叫见色忘义！见着美女家都不回了。骂了几句发现卢莛在看他，眼睛里满是期待，廖书凡不大好意思拒绝，只好半推半就的跟着上了车。
卢莛的家境估计挺好，廖书凡爸妈买车的时候他跟着研究过，这辆车一看就不少钱。男人一路慢慢的在人流中行驶着，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你俩是卢莛同学啊，也是三班的？”
廖书凡推推许鹏，许鹏赶紧说：“我俩七班的。”卢莛接着补充了一句：“就陈珺雯班上的。”
“哦哦小珺班上啊，理科生啊，那成绩肯定好！”男人继续说着，“有空多教教我们卢莛数学啊！”
“哎哎，一定！”许鹏忙哈哈的答应着。
许鹏说是要请客，卢莛他爸当然不会让他付钱，拉着三人来了一家装修的挺漂亮的中世纪风格饭店，张口就点了四个菜，一边把菜单递过去：“高三不容易啊，晚饭都是随便在门口买点东西垫肚子吧？想吃什么只管点！”
卢莛依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时不时跟他爸说两句，廖书凡感受到她有意无意扫过来的视线，心里有一点窃喜。
他能感觉出卢莛对他有好感，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是有些虚荣的，女孩子的一切特殊对待就跟成绩或者新买的手机一样都成为了心底展示自我的资本，所以尽管他没有特别喜欢卢莛，但心里仍旧是说不出的满足。
“你点吧，女士优先。”廖书凡象征性的看了两下菜单就递给了卢莛，见卢莛想推让，又说，“我不挑，点什么吃什么。”许鹏也符合的点头：“我也不挑！”
卢莛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自个看菜单去了。许鹏在边上兴奋的直搓手，直到廖书凡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才正常点。
吃饭的时候基本是卢莛他爸在问东问西的了解情况，一个劲的夸两人理科好。廖书凡也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自己数学回回都快满分，估计是陈珺雯告诉卢莛卢莛又告诉了他爸。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陈珺雯跟卢莛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俩人从初中认识到现在，也算发小了。
廖书凡忍不住偷偷的想象了一小下，如果自己跟其中一个在一起了，另一个会是什么反应，岂不是成了狗血的八点档言情剧？
不过这么想着他又有一点满足感，或者说虚荣感更为恰当，就好像是同时拥有了同一个盘子里的两个苹果，而大多数人却一个都拿不到。老实说廖书凡觉得自己这想法挺混蛋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只有一瞬的念头，就像是大多数人都曾想象过的那样，要是大家都喜欢自己该多好啊。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思绪猛地被拉回了现实。廖书凡低头看了一眼，是周砚家的电话号码，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这还是周砚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惊的是这小子不是要紧事不会主动找他，他害怕是周师傅出事了。
“我接个电话！”廖书凡拿着手机往外边走，大厅里声音挺乱的，一直站到大门口才按下了接听。
“喂？”廖书凡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那边半天传来一个声音：“有空么？”
周砚的声音挺平静的，但他向来这样，廖书凡心里有点慌，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有，你说怎么了？”
“我等下要出去一趟，你能来帮忙照顾下爷爷么？”
廖书凡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纳闷起来，这么晚了，周砚要出去一趟？去哪？“行，不过你得告诉你去干嘛。”
不出意料的那边又沉默了。廖书凡有些着急，这种沉默在两人面对面时还不觉得什么，在电话里尤其明显。周砚沉默了一会终于开了口：“去送货，太远了估计得晚点回来。”
“什么货得现在？明天再去不行么？”廖书凡觉得奇怪。
“……你要没空就算了。”
“有空有空！我等会就过去！你等我回去再走，我可不想翻墙！”
刚挂电话廖书凡身后就出现了个影子，冷不防的把他吓一跳。
卢莛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冲他笑了笑：“是不是有急事？”
“啊，有点事。”廖书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饭吃到一半就走似乎有些不礼貌。
“没事没事，许鹏跟我爸聊得正欢呢，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卢莛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过眼神里的失望显然出卖了她。
一瞬间廖书凡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单独跟她出来的，否则把人家一个女生单独扔这岂不是尴尬……不过自己会单独跟她出来吗？
廖书凡回大厅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卢莛坚持把他送到门口，帮着打了一辆出租车才回去。廖书凡在车开那一晃神的功夫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眼熟的影子，挺像张如的，也没多想，对着司机说了一句地址，摇开玻璃窗就见卢莛还在路边冲他招手呢，赶紧趴窗口喊了一句：“先走了啊！”
赶到周砚家的时候就见他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院子里了，廖书凡愣了一下：“这么急？”
“倒个垃圾。”周砚晃晃手里的塑料袋子，又朝屋里望了一眼，“爷爷在屋里呢。”
廖书凡走进屋，周师傅已经躺下了，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没一会周砚也进来了，拎起桌上的大袋子，又把几瓶子药拿出来：“要是爷爷不舒服就给他吃这个大瓶的，小的这个是救命药，不到……”说着又停下来，飞快的扫了廖书凡一眼，似乎不愿意说出口。
“懂，不到真那什么的时候不吃。”廖书凡猜着了他的意思，接下去。
周砚点点头，把围巾往脖子上一围，推门就往外走：“我走了，尽量早点回来。”
“嗯，小心点。”廖书凡犹豫了一下，想问问他去哪送货，但瞥见他那眼神后又咽了回去。
周砚这一出去到半夜都没回来。
廖书凡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得给他送货，在屋里作业写的都提心吊胆的，虽说他一向觉得男孩子晚上出门正常的很，但周砚的性子那么闷，总觉得有些放不下心来。廖书凡没觉得自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但是现在坐在屋里就控制不住的老想着这事。
为什么呢？……因为是周砚吗？
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挂钟，指针咔擦咔擦的转着，眼看着两根就要重合了。廖书凡坐在桌前，摆了周砚平时夹在床头的小灯写数学卷子，时不时的往床上看了一眼。
周师傅睡的很安稳，呼噜也不打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走夜路的行人的脚步声。这还是廖书凡第一次这么焦急不安的等人回来。尤其是在静谧的夜晚，这种等待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似得让人紧张又兴奋。小时候在乡下他是被等的那个，来了这边他也没等过爸妈，因为反正他俩也不会回来。
指针指到十二点，廖书凡放下笔，小心的开门溜到了外面。
夜里的空气冷冰冰的把那点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倦意一下就冻住了，今天天气还不错，能看得到一两颗星星。廖书凡穿过院子跟外面小店站到了马路上，路灯下半个猫狗的影子都没有，别说人了。
站了没一会就有点冷了，刚才一时兴起就跑出来了，也没披个外套。廖书凡对着红通通的手指哈了一口气，左右望了一会，又跳了几下，最后撑不住跑回去披了外套又跑出来。大半夜的站在这挺傻，但他不想待屋里，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想等着周砚回来，想在他回来的时候在第一时间能看见他，好让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心绪安静下来。
廖书凡有点后悔，早知道把自己的手机让周砚带上就好了，万一遇上什么事也好联系。想到这廖书凡便有些疑惑起来，周砚到底干什么去了，要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思维一旦进入了某个轨道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再也刹不住，一种未知的担心渐渐变成恐惧蔓延开来，他忍不住想象周砚可能遇到了什么，直想抬腿去找。
夜里一点的时候周砚回来了，刚走进就看到蹲在门口的廖书凡。
“你……”周砚愣了一下，手里还握着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空袋子。他没想到这个点了这条路上，或者说家门口会有人。
原本缩在墙边打盹的身影立刻一蹦三尺高，站起来拍拍背上的灰，一咧嘴：“我等你来着。”
有一种细小的东西啪的一声就莫名其妙的砸中了周砚，突然全身都暖了起来。
“等我？”周砚四下望了望，拿不准廖书凡这句话的意思。
“嗯，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再不回来我该搬个床在这睡一宿了！”廖书凡甩甩胳膊又敲敲腿，大概是蹲久了，到处都有点麻，伸手就搭在周砚肩上，“扶我一下。”
周砚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天扶着他走进了院子，走到屋门口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神经病么。”
“啊？”廖书凡没听清，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灰蒙蒙的融在夜里，看不清表情。
“没。”周砚抿了抿嘴。
廖书凡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笑了笑：“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早点看到能早安心点……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
周砚低着头不说话，目光在黑暗中波动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站在了门口，瘦高的影子都陷入了黑暗中，谁也不愿意推开门，他俩都感觉到了，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包裹在空气里，这么突然的，静悄悄的，暖暖的，像是把世界都隔离开来。
“去……”周砚说了一个字，犹豫了一下，“张爷爷那片了。”
“这么远。”大约是因为黑的缘故，廖书凡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见脸颊边上有点灰。
感觉到了视线，周砚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天开了口：“你下次在屋里等就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冷。”
“你这是关心我？”廖书凡一阵欣喜，这还是第一次从周砚口里听到关心人的话，这小子一向都是跟别人隔开的，从来不在意对方的状况。
周砚又沉默了。其实廖书凡这点说的并不对，周砚确实是跟别人隔开的，但他就像个外面冻上的烤山芋，心里头是热乎的，只是从来不会表达罢了。
周砚不说话廖书凡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伸手推开门：“进去吧，挺冷的。”
“现在知道冷了。”周砚突然笑了一声。小灯的光线暖融融的扑面而来，刚才黑暗里的那一点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名字的东西瞬间就消散了。廖书凡跟着也笑起来：“外面蹲着也冷，但是蹲麻了就没感觉了。”
周砚把暖气开大了一点，搓搓手，瞥了一眼桌上散开的卷子，问：“你还回去么？”
廖书凡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接着又想起来，哦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时间，一点十五分，老实说这个点他是真懒得往自己家跑了，但留下的话睡哪？跟周砚挤一块？跟周师傅挤一块？好像都挺不合适的。
“现在我都睡爷爷旁边，你睡我那屋吧。”周砚突然说了一句。
廖书凡愣住了，这是在邀请他住这？
别看自己快跟周师傅半个孙子似得了，还真没在这留过宿，他能看出来周砚不喜欢别人亲近，这会居然直接让他睡屋里……睡床上？周砚的床？廖书凡觉得心口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关，一阵止不住的偷偷摸摸的狂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窜了上来，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周砚，半天傻了吧唧的问一句：“……睡你床上啊？”
“睡地上。”周砚不再看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廖书凡跟着走进去，表情有点愣：“睡地上啊？铺个席子？”
周砚从柜子里翻出睡衣，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有那么点无奈。廖书凡反应过来，周砚刚才那句是在逗他，有些尴尬的挠挠下巴：“啊……我以为你真让我睡地上呢。”
“廖大傻。”周砚摇摇头，抱着睡衣去了浴室。
廖书凡嘿嘿笑了两声，重新审视了一下周砚这间小屋，地方不大，但整整齐齐的看着很舒服。廖书凡一屁股坐到床边，拍了两下觉得挺软乎，向后一仰倒下去，猛地吸了一口气，就觉得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沐浴露还是什么的味道。廖书凡下意识的不去注意这味道，只是静静的躺着发呆，但脑子怎么也放不空似得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浴室传来了水声，周砚大概是在洗澡。廖书凡举着手机看了一眼，有条陌生短信，打开来里面就一句话：廖书凡你好，我是卢莛。
廖书凡愣了愣，下一秒就明白了，肯定是许鹏这小子直接出卖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正想着呢，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挺大的命运交响曲在静悄悄的夜里跟放炮似得，吓得廖书凡差点一个紧张把手机砸地上。
“喂！干嘛呢！”廖书凡赶紧按了接听，一边走到外面瞅了一眼，见周师傅继续睡着才放下心来。
“凡哥！”电话那边许鹏小声的吼了一句。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廖书凡趴到床上，压着嗓子骂了一句。
许鹏那声音听着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个劲的喊：“我睡不着啊！哎我告诉你，卢莛把电话给我了！她有个小灵通！”
廖书凡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号码你给她的吧？”
“她问了我能说不知道吗！谁信啊！”许鹏在那边笑的嘎嘎的，“我妈在那屋看电视看睡着了，哎我想到个办法，高考结束前你帮我吊着她，等高考完了我去追怎么样！”
“什么玩意！”廖书凡直想把许鹏从电话里拉出来揍一顿，“这两句挨得着么？不，这三句。你晚上吃傻了吧？”
“你不是对她没感觉么……哦对你还在周砚家呢吧？我不会吵到爷爷睡觉吧？”许鹏后知后觉的问他。
“我在周砚床上躺着呢，没事。”
许鹏突然就大叫起来：“草，你在哪？你怎么上他的床了！？”
“……傻逼吧你，赶紧睡吧！”廖书凡有些无奈，他走的时候就看卢莛他爸要了瓶酒，估摸着许鹏是喝了，刚想说话就听电话那边又开始干嚎，凡哥啊你怎么能上他的床啊你不要我了么之类的。
“草，要你要你，以后只上你的床放心吧爱妃快滚去睡觉！”廖书凡不再理会他，还对着手机亲了个响然后按下了挂断，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周砚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很是吃惊的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