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不绝来思

10、明者之爱

　　我在社区大学的两年，学习成绩非常出色，所以在我申请转学UCLA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有一样儿，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我是去不成名校读书的。

　　抱着积极申奖的态度，我询问了各大奖学金的管理委员会，结果我只符合几个小额的奖学金的申请条件。一圈转下来，我离目标，还有一年三万美金的差距。

　　一整个夏天，我都在为这件事情感到焦头烂额。可是就在开学的前夕，我突然收到了校方的一封邮件，告知他们最近得到了一笔新的捐助，用以资助一个年满二十五岁、国籍中国、专业为理工类的女性完成本科学位。我看到这个消息，如闻天籁。

　　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本科生本来就不多，来自中国的就更加少，我几乎没有遇到竞争对手就顺利争取到了这项奖学金，等到我的学费缴纳清单寄到我的地址的那一天，我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只是，我不傻，学校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了这项奖学金，我不是没有疑虑。

　　我以自己有限的能力调查了这笔奖学金的来源，这笔钱是来自一个美国的信托公司，跟星辰集团或者邢晨明本人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既然是信托公司，他们的钱可以是来自任何人。所以这笔钱跟邢晨明到底有没有关系，我永远没有办法确定。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不可能这么幸运。

　　我等了几天，主动拨通了邢晨明的电话。
　　“喂，是我。”
　　“武阙。”
　　“你好吗？”
　　“嗯，还好。你呢？”
　　“我也很好。我转学了，到UCLA读统计学。”
　　“恭喜你，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邢晨明。”
　　“啊？”
　　“那笔奖学金是你设立的吗？”
　　“什么奖学金？”
　　“没事。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没事。就是挂念你，给你打个电话。”
　　“武阙，我很好，你不用挂念我。你好好念书，如果缺钱，记得跟我说。我不是想让你难受，我是真的想帮你。”
　　“嗯，我知道。”

　　电话的两边都是一阵沉默。
　　最后，是我打破了沉默，“谢谢你，邢晨明，以这种方式，给我留了尊严。”
　　邢晨明否认，“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你不用否认了，我知道是你。真的谢谢你。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你是个好人。”

　　邢晨明在电话那头抽了一口气，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武阙，等你毕业，你回来吧。”
　　“好。”我说。
　　“我等你。”
　　“好。”
　　“武阙。”
　　“啊？”
　　“我也爱你！”

　　我跟邢晨明在电话里面给彼此留了承诺，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的女朋友，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样自|由恣意的爱情让我快乐，我甚至觉得，我跟邢晨明几乎是平等的！

　　可是我没有开心太久，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天我下了课，正准备去图书馆做功课，就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亚洲男人截住了我。
　　我盯着那两个人，连连皱眉。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邢晨明会跟这样的人出现在一起，我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职业——保镖，高级保镖。

　　“武小姐，有人想见您。”其中一个保镖说。
　　我抱着一摞书，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要去图书馆。你们这样会影响我学习的！”
　　“不好意思，武小姐，想见您的人，您一定也想见一见。”
　　“是邢晨明要见我？”我挑眉。那家伙应该不会摆这么大的阵仗吓唬我啊。

　　“不是，是我！”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两个保镖背后传来。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位女士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讲究但是没有化妆，我确定我并不认识她。
　　“你好，武小姐，我叫邢云艺，是星辰集团的执行董事，同时，我也是邢晨明的姑姑。”

　　我带着这位邢云艺女士去了学校里的咖啡厅，她的保镖在另一桌坐着，给我们留下了一些空间。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邢云艺，总感觉在有钱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尤其是在邢家人面前。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说的大概就是我了。我决定，她不开口，我绝不说话。

　　“武小姐，您大概也猜到了，我们家的人对你和晨明的事是不支持的。”
　　我深吸一口气，这位姑姑还真的是直白。
　　“咳咳，我想，我猜到了。”
　　我低着头，紧握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有些无所适从。

　　邢云艺继续说道，“一年多以前，晨明为了你飞了一次洛杉矶。你知不知道，他那种身体，根本不适合长途飞行。”
　　我皱眉。邢晨明告诉我他是因为生意来的洛杉矶，并不是专程来看我。

　　邢云艺盯着我，道，“晨明这么在意你，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愣住，“我，伤害他？”
　　邢云艺审视着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晨明那次从床上摔下来，进了医院。后来，他又得了急性肾炎，医疗不当，他的左肾功能已经丧失了。”

　　我呆住。
　　“他，他为什么会从床上摔下来？”
　　“难道不是武小姐你把他从床上摔下来的吗？”
　　“我？我怎么会？！”

　　邢云艺叹气，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听晨明的助理说，他从床上摔下来，在地上待了好久着了凉。他带病坚持飞回了国内，下机就转成了肺炎。大概是飞行的时候喝水太少，他的尿路也发生了感染，后来引发了急性肾炎。再后来，他的左肾就坏了。”

　　我听了这些，整个人都懵了。这一年里，我忙着念书打工，很少联系邢晨明。我偶尔跟他打个电话，他也都说他很好，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生病的事。

　　邢云艺审视着我，继续说道，“好吧，就算不是武小姐您把晨明摔到地上不管他的，但他来看了你一趟就住了半年的院，还要了他一个肾，你确定，你们适合在一起？”

　　我跟邢晨明不适合在一起的原因很多很多，比如，他是老板，我是妓|女，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们身份的阻隔之外，还有这样一些事。

　　“对不起，邢女士，我想我必须打个电话。”
　　我起身，不顾邢云艺的阻拦离开了咖啡厅。她的保镖没有追出来，我一路走，一路打电话。

　　邢晨明接起电话，“武阙？”
　　我劈头盖脸，骂了一句，“邢晨明，你这个混蛋！”
　　邢晨明的语气紧张起来，他小心问道，“武阙，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我流了眼泪，哭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有啊，武阙，我保证，你不在的时候我从没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对你，是认真的！”

　　邢晨明的话让我一时崩溃了，我的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我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能长途飞行？为什么不告诉我，上次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离开之后你摔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病了，还没了一个肾？邢晨明，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邢晨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武阙，我怕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