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仙老婆的灵异日常》冰类

12、水

　　路上，尼克尽管一声不吭，却用含着关切与愠怒的余光瞥了唐心好几眼。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开口去责怪，可他真的非常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唐心和宝宝——那种惨烈事故，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在加里的指引下，车子拐向了一条无人的街道，尼克握着方向盘，再也忍不了了。他望着唐心宁静的侧脸，道：“安，刚才为什么不离远点？它们很危险。上一次它们差一点就要了你和宝宝的命。”

　　“上次是电梯的问题。”唐心只一眼就看出了尼克的耿耿于怀。她心里清楚尼克惹到的东西根本造成不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真正要了这具肉身性命的原因包括了多种机缘巧合：1、肉身身上有一股人为的阴煞之气；2、肉身当时命中注定有一场小劫难；3、肉身本身运势因为身上的阴煞之气走到了低谷；4、肉身住的酒店原本就存在着令人胆寒的阴煞之气；5、肉身住的是整个酒店阴煞之气最为可怖的一间房间；6、肉身住的酒店滞留着很多带着愤怒、仇恨、哀怨等等怨念的鬼魂；7、尼克招惹到的东西横插了一手；8、那部电梯确实有问题。

　　这些机缘巧合制造了大凶格局，引发了肉身的死亡事故。不过，归根到底，那股人为的阴煞之气才是引发一切的根源。

　　“对，上次是电梯有问题。”尼克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强颜欢笑了一下。他从没在唐心面前提起过事故的真相……车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沉闷了，尼克在沉默良久之后，一个人对着前方路面说道：“我以为它们早就放弃跟着我了。”

　　“约翰、格伦、波比、塔米……那晚参与的每个人都在被它们骚扰，就连我们的家人……它们都没放过。”加里回答了尼克。他已经连愤慨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来维加斯之前，他们试过找主教驱魔，可是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唐心听着两人的对话，倒是想起了一件小事。

　　她在利用肉身醒来的那刻，为了保证安全，在病房周围布置了一道禁制，将鬼魂和异类隔绝在了外面。当时，有几个鬼魂的气息和今天遇到的鬼魂有两分相像，它们在禁制外徘徊了好几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原来它们是一伙的。唐心稍微感应了一下，唇边露起了一抹满含深意的淡笑，眼里飞速划过了一道亮光。

　　“什么骚扰？它们是什么？鬼魂？你们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还是我根本不清醒……产生了幻听？”加文的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着，他睁大了眼睛，不满地质问了加里和艾玛。

　　加里和艾玛靠在一起，一起保持了静默。

　　得不到回应的加文歪着头直直盯着加里和艾玛，怒气冲冲地吵道：“哈喽？！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吗？”

　　加里和艾玛都没有心情回答加文的问题，而且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艾玛收住了眼泪，哽咽了几声，勉强镇静道：“加文，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好——”加文刚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词，便被尼克打断了。“该死！它们肯定在跟踪我们！”尼克想到了一个明显被他们忽略的问题——这些邪恶的鬼魂既然找到了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尼克抬眼看了看车内后视镜，又望了望车外后视镜，握紧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立时提到了最高速，飞一般的在街道上奔驰。

　　“哇喔哇喔，哥们，你悠着点。不要弄坏了我的宝贝车。”加文抓紧了车窗上的扶手，背部因为惯性紧贴着后座椅背。他的肚子已经不痛了，可是他的脑子反而变糊涂了。

　　他的车在路上飞驰，就像他们在逃离着某些东西，或是想要甩开某些东西，而他可能是这车上唯一不清楚情况的人。

　　难道真的是鬼魂在追他们？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立即被他否决了。加文想道：“我绝对不信鬼魂这套。”他再次望向了看上去惊慌失措的艾玛和呼吸渐渐急促的加里，大声问道：“谁在跟踪我们？”

　　“不管到哪里，它们都会跟着，它们就是不愿意离开！它们每一天都在折磨我们……每一天……”艾玛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含着含泪，环抱着胸，身体不住的抖动。

　　加里将自己的恐慌和愧疚深埋在了心底，不敢露出半分。他抱住艾玛，轻声安抚了几句，眼睛扫视了车内。车内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只有黑暗。随后，他转头透过后挡风玻璃，查看了外面的景象。

　　车外昏暗的路灯照耀着道路，一栋栋建筑在两旁掠过，除此之外，依旧只有黑暗。他稍稍安了心，回头对尼克说道：“车内和车外的情形都很正常，它们也许没有跟上来。”

　　“它们究竟是谁？或是什么？”加文第三次问道。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被三番两次的忽视：他们当他不存在。这令他感到火冒三丈。只是他压根没有发泄的机会，就再次被尼克打断了。

　　“安？你能看到它们吗？”尼克缓缓降下了车速，心中的警觉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仍然不能确认他们完全安全了。他只能向唐心寻求帮助：即使他也不确定唐心是真的能见到鬼魂，但他选择了去相信。

　　“它们一直都跟在车后面。”唐心平淡的一句话将车内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氛围推向了最高峰。然后随着她的下一句话，车内的氛围又由窒息转变成了诡异，“我可以赶走它们。”

　　“赶走？你怎么赶走它们？”尼克侧头看向了唐心，眼里满是疑惑。“这样。”唐心向后挥了一下手，跟在车后面的鬼魂们齐声张大嘴叫道：“不——”它们的身体像是受到外来的侵扰，闪动了几下，向后迅疾退去，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说，你挥了挥手，它们就被赶走了？”尼克尽力翻译了唐心的动作，可他显然理解不了……也可以说他并不相信——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新婚的妻子，而是其他的陌生人，他只会认为那人疯了。

　　加里和艾玛觉得唐心是在胡言乱语。但因为他们知道唐心做过脑部手术，所以他们还算“宽容”，不会以为她得了精神病。不过这却令加文受不了了，他讥笑了几声，问尼克道：“你太太她今天吃药了吗？”

　　“加文，你太无礼了。”“加文！”加里和艾玛两人纷纷指责加文。“干嘛！我是好心提醒了他们。”加文翻了个白眼，蛮不在乎。

　　虽然她还不熟悉这世界的语言，但鉴于加文言语中的讥讽，想来并不是什么好话。唐心眸光微转，望向了尼克，等待着尼克的解释。

　　尼克恼怒地偏头瞪了加文一眼，“他的意思是你跟上午的那个女人一样。”

　　上午的女人？意思是她是疯子？唐心的眼神变得深邃冰冷，她决定给加文一点小小的惩戒。她食指弹了弹，一道人眼见不到的金光进入了加文肚里，与黑洞脸碰撞到了一起。

　　“嘿嘿……”黑洞脸上三个圆乎乎的黑洞拉扯成了三道弯弯的新月，从里向外溢出了血红的红光。它为了得到的力量，兴奋地大肆翻腾。

　　加文的脸上爆出了一道道青筋，青白的脸上交织出了紫色蜘蛛网般的静脉血管，身上的温度如海水般倒入肚里，消失无踪。他痛苦地弯下了腰，捂着肚子，听见了肚子里连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怪响。

　　“又是幻听？”他来不及多想，就被连续不断袭来的剧痛弄得心力交瘁。他感到自己心脏越跳越缓慢，感到自己越来越像个死人……他在精神与体力的双重虚弱下，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喉咙里咕哝了几下，喊道：“救命……”

　　“加文！”

　　“加文！”

　　加里和艾玛吓了一跳。艾玛匆忙扶起了他，借着道路两旁路灯的余光，她看见了加文青紫交布的脸，随即失声尖叫，道：“加文！你的脸！你的脸！”

　　“艾玛？怎么了？”加里微微侧身看清了加文的脸色，同样惊声叫道：“天啊！”

　　尼克调整了一下内后视镜的角度，瞥了一眼，刹时手一抖，车子偏离了正常行驶的道路。他眼神慌张地努力控制住方向盘，把车子驶回了原本的道路。

　　艾玛手足无措地抱住加文，闭着眼，默念着圣经上的祷告词，开始为加文祈祷。

　　加里伸出手摸到了加文湿透的衣服以及毫无温度的皮肤后，马上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加文已经虚脱了。“尼克，我们去医院。”

　　“怎么走？”

　　“前面十字路口右拐……”

　　她可不想去医院。唐心趁着离十字路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食指再次弹了一下，压下了兴风作浪的黑洞脸。黑洞脸嗷嗷低叫着萎缩了下去。

　　加文感到体内平静了下来，连着疼痛都一起消散了，便毫不犹豫地要求不去医院。“这里离我住的公寓只有一条街了，我要回公寓。”

　　加里看见了加文青紫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但他仍抓着加文的胳膊，坚持道：“你必须要去医院。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加文靠在后座椅背上，哑着声音道：“兄弟，我保证！如果吃了药没用，我一定去医院。前面十字路口直走……”说着，他不理加里接下来可能的抗议，迅速果决地指挥着尼克开到了一栋外观老旧的公寓大楼。

　　尼克停好车，就和加里搀扶着加文，坐电梯，来到了五楼。加文领着几人走到了房门前，颤颤巍巍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由着加里和尼克把他扶到了沙发坐下，便像没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在了上面。他右手贴着额头，苦中调笑道：“欢迎来到空无一人的公寓。你们自己随意。”

　　“加文，你的药在哪里？”

　　“餐桌上。”

　　加里在厨房间找了几个杯子，倒了几杯凉水。艾玛走到餐桌旁按照说明书上的量拿了药，接过了加里给的一杯水，连同着药递给了加文。

　　加文微微抬起身子，豪爽地将药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灌了下去，而后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面，又躺回了沙发上。

　　“加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人已经送到了，尼克看了看时间，不想久留，便提出了告辞。

　　“尼克，等一会儿，这附近看上去没什么车。你可能需要预约一辆的士。”加里端起两杯水给了尼克和唐心，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提议道：“在的士来之前，你们可以在这里等。还有，今晚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客气。”尼克举起杯子就想象征性地喝一口，就在他的唇快要触碰到杯口时，唐心快如闪电地打掉了他手中的杯子。

　　杯子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尼克维持着举杯的模样，缓慢转过头，难以相信地望着唐心。他没料到唐心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

　　加里和艾玛好像傻了一样目光愣愣地看着唐心，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反应不过来。

　　倒是加文目瞪口呆地盯着破碎的玻璃杯，愣了一秒，歪过头来瞪向了唐心，恶狠狠道：“女士，你对我的杯子有什么意见？”他想得非常简单，唐心就是在找他茬，因为他说她是神经病。

　　唐心对加文的想法一清二楚，她无意分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水不干净。”就放下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