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鬼火活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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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诡异声响响起的刹那，连煜便将东方漠扯过来，锁进了怀里。这世界对他来说毕竟还是陌生的，他现在可以确定这里有江湖，有朝堂，有阴魂，有道法，可莫不是……连妖怪仙神都有的？
他没空发问，只屏住呼吸抱住怀里的人，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可怀中人没有动静，只抬头看看他，复又垂下眼去。东方漠难得能这么乖顺，连煜也不多虑了，只凝神辨认那声音的方向，朝正门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风声听起来格外骇人，院子里的树叶不停发出沙沙梭梭的异响，那声音断断续续，又绵延不停，像是有人低声呢喃，又像是憋着声音哭不出的哀泣。连煜听得有点打哆嗦，他心里还是怕的，但到底镇得住，旁边那群人就不同了，一个个叫得哭爹喊娘，还有不少人晕了过去。偏偏这陆家还养了不少畜生，被他们一叫也惊着了，纷纷跟着他们一同哀嚎，一只只惨绿昏黄的眼睛在暗夜里窜来窜去，看起来更是危悚。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陆庄主的叫声也在打颤，但好歹是一家之主，装也得装出气势来。他抓过背后的剑鞘，似是咬牙犹豫了一下，才从那鞘中猛地抽出一把半人高的大剑来。那剑身极为锋利，迎着月光散出一片灿亮刀光，连煜心中一凛，记起十七叮嘱的话来：“青云山庄以铸剑之技闻名于世，当今七大神兵有半数出自他们之手，可他们自己练的却是鞘剑功法，江湖中人只见过他们用剑鞘打斗，见过剑身的那些人，却是再不能开口说话了。”
以鞘封剑，剑出人亡，这是江湖人对青云山庄的评价，足见其鞘中之剑的诡谲。
如今是一庄之主拔剑，厅内慌乱的人群总算安静下来，众人似是清醒了些，庄中弟子也纷纷拔剑，将家仆婢女都护在了身后。这青云山庄不愧是武林中广受美誉的名门正派，危机四伏之际，弟子们竟是挡在仆从身前，也着实令人敬佩。
连煜心中赞叹，又在东方耳边说道，“若真有危险，我便把你召进法阵里，你老老实实待着，等我把你放出来。”
东方漠蹙眉道，“那你呢？”
连煜听得心里一暖，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我自保的话，至少死不了，相信我。”
这话明明普通至极，听在耳里却格外豪气，东方漠不由握住他的手，目光复杂道，“你若死了，我转头便把你忘了。”
连煜低声一笑，又亲了他一下，才抱紧了人严阵以待。
他其实是可以把眼前所有人都放进空间里的，只要触碰他们一下，不过就是转瞬的事情。可若真这么做，等这危机挨过了反而就说不清了，十七能全心全意信任自己胡诌的说辞，可这么多人，万一有个怀疑他这“死而复生”的萧琰是个假的，自己之后必然会麻烦不断。
他平日的确心善，能救一人便救一人，可此刻自顾不暇，是决计不会多此一举的。
这么想定了，他便随众人一同后退，脑中也迅速思考如何脱困的方法。耳边的冷风不住呼啸，众人的衣袍被吹卷得飒飒作响，陆庄主手握大剑，高声喝道，“是人是鬼出来一战！只躲在暗处唬人算什么本事！”
回答他的是更为凄厉的冷风，和突然间闪现在眼前的一丛丛青绿火焰。
那火光浮在空中，排列成一圈诡异阵纹，彼此以细微火线相连，浮浮沉沉地缓缓朝他们飘来。众弟子又是一声惊呼，陆庄主呼吸一沉，当先过去朝着那青焰火阵一剑劈了下去，然而那阵纹毫无所动，被他劈开又瞬间凝聚，仍是悠悠冉冉地漂浮过来，稳稳停在了大厅中央。
陆庄主急忙道，“都撤开！不要碰它，退后！”
众人手忙脚乱，手里执的利剑面对此物却是犹如废铁，那燃烧的阵纹晃动数下，一荡一荡地朝四周蔓延，那阵型越来越大，越来越广，几乎要逼近到众人退无可退的角落。连煜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将要欺身而至，终于是眸色一沉，探手进了怀中。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火阵蓦地激烈灼烧，随后轰然炸开，点点流火朝四面八方溅射出去。那画面极为悚异，又极为灿丽，如烟花盛开，一簇一簇旋转着乍破而出。
第一个被火光击中的弟子惨叫了一声，可那声音还没来得及拉长，便戛然而止，猝然倒地不动。其余人都来不及看他，便也跟着纷纷惨呼摔倒，只一呼一吸的功夫，那火阵骤然迸开，又骤然消逝，余下大厅内眨眼便死寂无声，连那乱叫的畜生也没了动静，都齐齐僵死在了地上。
煌煌绿火一寸寸消散，连那不停席卷的烈风也逐渐平息下去。只是隐隐约约地，似是传来一抹悠远笛声，如泣如诉，似嗔似怨，婉婉转转飘扬而来，在诡寂的夜幕中如水波般弥散开来。
飓风逝了，倒是悠悠吹来一袭暖风，温柔包裹住地上一具僵直的男体，像是轻抚，又像是依恋。
‘和我走啊……’
那声音飘飘荡荡，像是在笑，那笑声明明轻柔缱绻，听起来却分外瘆人。
‘和我走吧……来呀，和我走啊……’
那被微风裹住的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没用手臂支撑，便直挺挺坐直了，又直挺挺起了身，循着那缓缓交叠的话语，直挺挺迈出了步子。
‘跟我来呀。’
‘来我这里，我们就再不用分开啦。’
‘再不分开，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啦……’
那浑浑噩噩的人影缓缓前行，一步一步，踏在那温柔话音里，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风声止了，笛音也散了，只剩下一轮清冷圆月，高高挂于夜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地僵硬的躯体中，一人轻微一动，一双漆黑眼眸暗暗流转，随后猛地翻身坐起，剧烈咳嗽起来。
眼前正对着一只瞪大眼四肢朝天却一动不动的白猫，连煜被激出一身冷汗，等狂乱的心跳静了，才撑着墙费力站起身来。
刚才的景象太过惊险，他也是跟自己赌了一把，才堪堪躲过一劫。
那火光迸射的瞬间，他将东方漠锁进空间里，随后从怀中取出配制那烟雾.弹时剩下的苏打粉，在那鬼火飞来的刹那掷了出去。火焰燃烧是需要氧气的，而苏打粉恰好能隔绝空气，他也没把握这常理在此时能不能奏效，拼了命赌了一把，居然真将那流火扑灭了。
他也来不及高兴，立刻跟着那群被击中的人一同倒地，见对面的猫睁着眼僵直了，便也学它的样子，瞪直了眼睛装死。
足足瞪了五六分钟，流了一脸的泪，眼睛都要痛瞎了。
连煜站直了缓了好一会儿，把脸上的泪擦净了，才把空间里的人放了出来。
东方漠刚跳出来便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心急道，“你没事吧！”
连煜眼睛还痛得很，听他这语气却是开心了，伸臂抱了抱他，咳着声说，“没事……就是，咳咳，吸了一肚子烟……”
东方漠上下确认半天，见他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他瞪着脚下倒了一地的人，心惊道，“这些人都死了吗？”
连煜摇头，蹲下来探了探一旁弟子的鼻息，说道，“有呼吸，没死，只是僵了。”
东方漠眸光一颤，忽然道，“地煞风，鬼火阵，活僵尸……这不是妖力，这是鬼狱堂的人！”
连煜一愣，不敢相信，“你说这是人为的？”
“没错，若真是什么妖怪，这些人早就没命了，”他瞥了眼脚边满脸惊恐的陆庄主，沉声道，“武林中人最怕这种说不清的东西，之前那么惧怕我们阎摩教，也是因为我能通过尸气操控那些死物，他们便觉得我是恶魔之身，拼了命要把我除了。”
连煜倒是没心思多问那鬼狱堂的事儿，只是看着这一地横七竖八的活死人，犹疑道，“陆庄主待我们很好，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
东方漠却是一哂，毫不在意，“这些‘名门正派 ’最会虚情假意那一套，还不是看萧琰落魄了接济他一下，日后你若能重掌凌霄宫，他便是对你有恩，能顺便捞点好处。否则他青云山庄再有钱，想攀凌霄宫的交情还差得远了。”
连煜又是一皱眉，一时间也掰不来东方漠扭曲的三观，只得道，“就算是那样，也不能把这么多人扔这儿不管了，要不我写封匿名信给陆庄主的好友，让他们来救？你知道武林中谁和陆庄主交好么？”
东方漠却压根不理他，只自顾自在一堆僵冷的人群里翻找，连煜说了一会儿也没人回应，只好识趣地闭嘴，换了个问题，“你在找什么？”
“青龙重剑”，东方漠也不跟他废话，干脆回答，“我就是来拿这东西的，这群人正好动弹不得，倒省了我功夫。”
连煜听得实在不是滋味儿，可现在也没法做什么，只得帮他一起找，“那剑在哪里？我帮你找找。”
“我原以为他们会把那东西仔细收藏起来，没想到竟然就那么背着，”东方漠一边翻动那些人背后剑鞘，一边道，“刚才他们都拔了剑，我才看清那把重剑居然就在陆鸣儿的背上。他老爹还真是疼他，早知道我路上就该拍晕了那家伙抢过来，哪还用得着费这功夫。”
他挨个儿翻完了，却是蹙起眉来，“陆鸣儿呢？怎么找了个遍都看不到他？”
连煜也没找到，忽然心念一动，回头看向敞开的大门，“莫非刚才那人影是他？”
“什么人影？”
“我刚才不能乱动，只从余光里看到一个人中了邪术，循着一些奇怪声响走出去了，没看清是谁，”连煜迟疑道，“难道是陆鸣儿？”
东方漠啧了一声，当先便朝大门过去，连煜赶紧追上，担心道，“你去哪？”
“去追他。”
“……你别冲动，你现在功力全失，过去不是送死吗？”
东方漠脚步没停，反而冷笑一声，“若真是鬼狱堂的人，遇上我东方漠，算他们倒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鬼火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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