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黎明》祥瑞御兔

147、第 147 章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一百多年前了，不是你们人类用钢铁大炮，而血族只有小帆板和冷兵器的时候。即使是一百多年前，用小帆板和冷兵器的血族一样和你们人类战成了平局。”姑苏手上使了一点儿劲儿，接着说道：“你这么做，是真的想在人类的地盘上挑起战争吗？”

　　姑苏下手有点儿重，指甲划破了领头人的脖子，流了一点儿血出来，姑苏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沾了一点儿血液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你自己体内也有嗜血因子，不如我们打个赌，看你多久会变成血族？”
　　姑苏松开了手，领头人眼神晦涩地看着姑苏。

　　姑苏忽然改变了态度，他搂主领头人的脖子，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挑起战争，我也不想，所以我们打个商量，你给我二十四个小时，我进去取点东西，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我一定带着我的人离开人类的地盘。”
　　没等领头人做出回应，姑苏又说：“你这次来找我们，是私自来的吧。”

　　领头人忽然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姑苏一笑，说：“你猜啊——”

　　领头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和姑苏他们达成了协议。
　　姑苏留小牧和领头人继续交涉，自己带了一队士兵和夏修竹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终于到小花生米所在的地方了。

　　这里是荒郊野外，离核弹爆破的地方比较远，植被比较稀疏，所以夏修竹他们看见的只是已经枯萎了的杂草。
　　姑苏他们是带着一对血族军队来的，所以找到地下研究所入口之后，很快就破开了研究所的隐蔽大门。

　　研究所里没几个活人，留下的都是电脑。
　　姑苏派一部分人继续搜索存活着的人，另一部分人开始拆卸电脑。

　　夏修竹挑了一下眉，不等他发问，姑苏马上凑过去解释道：“上一次留下了祸害，这一次一定斩草除根。”
　　夏修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说不定资料早就流出了。”
　　姑苏沉声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处理，现在要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眼前的事情……还有一城的僵尸……”夏修竹又嘟囔了一句。
　　“哎——”姑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复原状……”

　　夏修竹的身体忽然僵了一下，然后全身都开始发抖。
　　姑苏敏锐得觉察到他的异样，小声问：“你……感觉到什么了？”
　　夏修竹身体抖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向前迈了一步，说道：“这边走。”
　　姑苏挥了挥手，招呼后面人跟上，夏修竹这时却又说道：“就我们两个吧……”刚才夏修竹说话的语气还很平常，但是这句话里已经带着泣音了。
　　姑苏走上前去，拍了拍夏修竹的肩膀，然后示意手下人别跟着。

　　夏修竹沉默着走出去了好远，然后才说道：“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听夏修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姑苏才回到道：“你感觉到……他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夏修竹吞咽了一口唾液，才接着说道：“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是我自己是精神分裂了，你相信吗，我刚刚听见有人叫我……爸爸？”
　　不等姑苏回答，夏修竹又说道：“就让我唯心主义一回吧——”夏修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想，他就在这后面。”

　　虽然姑苏他们和人类达成了协议，有二十四小时来处理后事，但是和他们达成协议的只是一小队人类士兵，姑苏不能肯定其他人类士兵会不会忽然发难，所以他觉得还是要速战速决。
　　听到夏修竹说的话，姑苏没多说什么，他绕到夏修竹的前面挡住他，然后才继续向夏修竹指的方向走过去。

　　通过弯弯折折的长廊，路过大大小小的实验室，走过一道一道的门，夏修竹和姑苏终于在一道银色的门前停了下来。
　　夏修竹按了按眉角，小声说道：“在里面”。
　　炸开门之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门后是一道长廊，红色的激光幕布从远处缓缓向前推行。

　　姑苏把手上的匕首扔出去，匕首在触到激光幕布的瞬间亮起了一串串火花，然后坠落在地，隔着红色的激光幕布，他可以看见匕首已经一团焦黑了，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姑苏翻了个白眼，扔出去一个小小的纽扣，纽扣掉在地上，“滋滋滋”发出微弱的声音，几道光弧从这小纽扣中抛出，击中了长廊的墙壁，然后即将走到纽扣前的激光幕布就忽然消失了。

　　姑苏装模作样地“呼”地吹了吹根本没用上的枪口，说道：“这技术也太老套了，现在已经是火器时代了，不是冷兵器时代。”
　　夏修竹忍不住插了一句，“这种激光墙的技术比火器时代更先进。”
　　“先进又怎么样？”姑苏装模作样哼哼了两声，接着说道：“有效就行。这种激光网——哦，不对，这个网特别密，叫它激光幕布吧，是高功率激光器发出的激光，它的杀伤力再强，也是现有材料制造的，也是要通电的，一个小小的电弧器，就可以让它们全部短路。”

　　姑苏的语气很轻松，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却偷偷地用眼神的余光瞟着夏修竹。
　　夏修竹微微扯了扯面皮，他知道姑苏如此这般的装模作样，如此这般的多话来解释他本来就知道的事情，是为了让他别想太多，是为了缓解一下他的心情。

　　其实扪心自问，夏修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也并没有心情低落，他唯一想到的是尽早地找到“他”。
　　越往前走，夏修竹觉得自己的感官就越敏锐，他能听见手指击打键盘的“哒哒”的声音，听见电脑硬盘转动的“咔咔”的声音，听见玻璃器皿的盖子“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听见人小声交谈、小声惊呼的声音，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听见一句“爸爸”，仿佛他刚才听见的那句只是他的幻想。

　　“到了。”夏修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他只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端起了手中的枪，朝着面前明明很单薄可以用手推开的门开枪了。
　　子弹没有打完，夏修竹感觉到暖意从手上一点点蔓延开来，这暖意从手指蔓延到手腕，沿着手臂一直来到脸上，一点一点挤进眼眶里。

　　过了许久，夏修竹听见姑苏说道：“进去吧，总要面对的。”
　　门打开了，吵杂的声音涌进了夏修竹的身体里，他的大脑过载了，用了好久才重启成功，画面涌进了他的眼睛，面前是冒着火花的破损的电脑，破碎的等身容器，流了一地的培养液，从培养皿里跌出来的一点点腐化的尸体，中枪倒地的研究员和一排透明玻璃的幕墙，幕墙后面是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一脸惊恐的研究员。

　　而夏修竹的眼睛只盯着显微镜下的一个小小的培养皿。
　　那是只有花生米大小的，在他身体里存货了一个月的胚胎。
　　那是他已经死去的孩子。

　　从惊恐的研究员里走出了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人，他看着姑苏，强作镇定地说道：“果然是你。”
　　姑苏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这张脸他没什么映像，毕竟当年“伊甸园”研究所里上上下下的研究人员有几百个，他又没有见过所有人，但是忽然想起自己在“伊甸园”里的时候是变换过脸部骨骼的，按理说就算这人是“伊甸园”的人，也应该是认不出他的，所以有点儿疑惑地问道：“我果然是谁？”

　　“江宁。”那个人回答道：“你当年用的是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确是姑苏在“伊甸园”研究所里用过的名字，姑苏还是不解，他又问：“你凭什么说我是他？”
　　那个人抬眼看着姑苏，带着一种怡然自得的表情说道：“我就是知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姑苏也不打算和他们废话，他端起枪就朝着玻璃墙扫射过去，这玻璃枪是防弹玻璃制造的，子弹打在上面只留下一个个白色的伤痕。
　　一梭子弹打完了，玻璃并没有破碎，姑苏换了一个弹夹继续打，几个弹夹打空，防弹玻璃上已经布满了蜘蛛纹，姑苏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玻璃幕墙轰然倒塌，留下一地的晶莹的碎玻璃。

　　其他研究人员已经手抱头蹲下了，只有那个白发老头还站在那里，他看着姑苏和夏修竹，平静地说道：“我死了，其他人也会继续研究下去的。”
　　姑苏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对于这种不怕死的人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了。
　　夏修竹没听他的废话，直接走过去从显微镜下面把那个玻璃培养皿拿了出来。

　　夏修竹低头看着培养皿中的小花生米，他们把他从他的生殖腔里拿出来了啊。他还那么小，肉眼看出不什么形状，只是一个小小的肉球，但是他曾经有机会成长为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