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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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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原来你在这儿。”身后拓海的声音出现,瞬间吸引了俩人的注意力,千代也跟着松了口气,得救了。
“拓海前辈,”桐谷赶紧招呼道,“今天起得这么早?”千代也跟着笑嘻嘻地转回身去,只是这一瞬,她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发僵,
拓海身边站着的不是夏树又是谁,好在千代对表情管理颇有心得,随即就迎上前去笑道,
“我说怎么今天放假还起这么早,原来是有约。”“乱说什么。”拓海脸一红,轻拍了拍千代的头,倒是一边的夏树神色坦荡,像是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一般,走过来亲昵地勾住千代的胳膊,“我们刚才去摊位那边转了一圈,只有小野君在那边,说你们去看校内活动了,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真巧呀。”夏树脸上带着亲热的笑意,甜甜地,千代侧着头睨了她一眼,又偏开头去,头发便掩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声音里带着点冷淡,
“嗯,我们刚转完一圈出来,高二高三那边好玩些,活动也多,至于高一的比赛,我都不认识人,只是听歌而已,没什么意思。”
“这样啊,那我们也去高二瞧瞧嘛,”夏树转头对拓海娇声道,拓海没犹豫点头应了,倒是边上的千代,她如今对夏树情感复杂,尤其一场寒暄,便情绪全用尽了,脸色也跟着热不起来,只垂头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胳膊道,
“对,你俩还没逛过呢,赶紧去吧,现在人少,还好玩些。我跟这家伙回去换小野的班,”她自然地走到了桐谷身后道,“嗯,好,你手机带着吗?我一会儿联系你。”拓海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大概确实很兴奋,半点没察觉到千代此时情绪不高的事情,好在千代并不迁怒他,只又开玩笑似的补了一句,“可别跟上次似的,”
“那,那次是意外。”眼看着拓海被她这话点得面露尴尬,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千代这才心情好些似的笑了一声,转身跟桐谷一起又回了摊位那边,
小野一个人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看着都还很有条理,千代坏心眼,故意扯着白文不让他过去,两人在旁边瞧了他好一会儿,眼看着他累得快顶不住了,才笑嘻嘻地过去接班,她算账快,白文跟小野就在前面卖货,她负责收钱,这样故意地把自己放到工作里一搅和,满脑子都是五百以内的加减法,来来回回地算,她倒是真把拓海那边的事给忘干净了,
而果然如千代所料,拓海这一上午连带着中午都没联系她,虽然知道拓海绝非故意为之,他本就是那样一个迷糊的性子,但千代还是在临近中午时,无数次地看向路口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这时桐谷跟小野都陪在她身边,倒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吃饭,
他们仨一起收了摊去学校旁的冷饮店吃东西,顺便数钱,看一上午的进账到底有多少,只沾了凉介那一会儿的光,准备的东西都卖了一大半了,
“下午卖点啥呢,凉介跟启介下午过来的话,再加上一个绪美,啧啧啧,这什么绝佳组合,估计东西都不够卖的。”千代抓了一把店里送的坚果,一面松鼠似的嗑,一面嘀嘀咕咕地盘算,看上去倒是一扫阴霾,开心得很,“要不就卖刨冰吧,我家有刨冰机,东西也准备得齐全,原材料也好备。”“唔,可以,我下午去拿章鱼的货,腌制一下,下午出摊,晚上正好卖。”算好账,尝到甜头的千代跟小野一拍即合,一时恨不能饭都不吃了,赶紧回去准备,倒是桐谷在边上赶紧拦住,“你俩也太财迷了,就算下午启介哥他们过来,也没那么早的,先吃了饭,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嘛。”
“嗯,说的也是,不过,今天一上午没遇到过阿树哥诶,”“阿树哥上午排了班,下午才有空过来。”千代有点吃惊地看向桐谷,这家伙是这么心细的人吗?但是他这话一说,便又引起了千代的疑问,“这么说,那哥哥是请假来的咯,”“唔,这也很正常吧,拓海前辈这几天好像才跟茂木前辈和好吧?”小野浑不在意地答了一句,却看着千代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沉下去,吓得他把后面的话全憋住了,
“千代,说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桐谷与小野对了个眼神,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道,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是跟,茂木前辈有关,而千代听他这样询问,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么明显吗?”“…嗯,千代你刚才一下眉毛就竖起来了,好吓人。”小野心有余悸似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才道,
“…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千代看了一眼桐谷,又看了看小野,正值青春的男高中生,虽然算不上好的谈心对象,但作为意见参考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她思考片刻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你朋友的,另一个朋友的话,你会生气到,想让他们绝交吗?”“……啊?”千代自然知道他俩这咧着嘴无话可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非常荒唐,她犹豫了一时,又补充道,“就是说,如果你讨厌她的理由很充分,几乎算是我跟御木美子之间的矛盾程度了,而且,你也知道他们俩,最后一定会分道扬镳,绝不会有好结果呢。”“那我觉得也跟我没关系,大不了我不跟那个讨厌的家伙说话就好了。”小野换了一边跷二郎腿又道,“既然是我的好哥们儿,那我肯定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眼光的,就算我有再充分的理由,也不应该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不过我倒是能够理解千代你的想法,要是小野你想跟御木美子关系变好起来的话,我肯定会拼命阻止你的。”桐谷也点头附和了一句,他喝了口水,又补充道,“不过是事前,事前阻止啊。”“所以你们俩都觉得,就算明知道他会受伤害也要放任他们这样走下去吗?”千代皱着眉,无意识地搅动着自己杯子里的吸管,这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而小野跟桐谷对望一眼,有些犹豫地相互拉扯一番,桐谷又咳了一声才道,“千代,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如果真的很在意,不如就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既然你有自己的理由,就,就好好地跟他说明,然后,不管他怎样选择,你都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了。”“可,”千代瞧着桐谷真挚的眼神,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又道,“可是我说出口,就好像我在挑拨他们一样。”“真相不会伤人的。”小野这时候放下杯子,看着千代也认真道,
“如果真是到了御木对你做的那些事的过分程度的话,我会感谢你告知我真相的。”
“…那,如果,是你跟你的朋友因为一些误会争吵交恶了,事后小野跟你说,那些误会虽然是他做的,但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千代还想争辩什么,有些犹豫地继续道,
“就算那时候他把这些理由说得再清楚,我心里也会有所介意的,因为他擅自干预了我的人生进程,他在插手的我的人际交往,这本质是对我的一种不信任,不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对面的桐谷几乎不假思索地便打断了千代的假设,极认真地瞧着千代,
“千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总是把周围的人当小孩子一样对待,哪怕拓海前辈是你的哥哥,你也仍然固执地想要将他纳入自己的保护圈里,也正是因为你这样事事爱担心的性格,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像姐姐一样,既可靠又温柔,可千代,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这次的学园祭一样,可以靠你的力量来帮我们渡过难关的,有时候,你也要相信周围的人,依赖我们试试看。”
“……”千代一愣,看着桐谷默默无语,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在这一时间全忘却了,而她的视线倒是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千代你,你怎么哭了?”桐谷的脸上显出一副慌张的神色,四处找起纸巾来,但千代仍是愣愣地,她扭头转向对面的小野,对方也露出了些微吃惊的神色,瞪圆了眼睛,而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千代看见她自己眉头紧皱,有些惶惑,又有些伤心的样子,她的眼里流出两行清泪,
“我……”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哽住了,怎么会这样呢,千代有点说不出话,她颤着手从桐谷手中接过纸巾,直到湿漉漉的纸巾浸润了指尖,她才真的相信自己哭了,
“千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桐谷急得直结巴,千代怎么还被他说哭了,这可不是他讲那番话的本意啊,他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知道的。”千代抬手重重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下眼角全是一片通红,疼痛感反倒叫她镇定下来,强笑了一声道,“是我自己,”
但下一秒,这声笑却像是打开了她什么开关似的,她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连话都说不顺,只伏在桌上闷闷地笑,肩膀一耸一耸地,桐谷跟小野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千代虽然趴下去之前好像是在笑,但那声音却越听越像呜咽,
来上餐的服务员小姐姐看着他们仨这组合满脸疑云,桐谷跟小野不约而同地一边挠头一边看向窗外,回避着服务员审视的视线,好容易才熬过去,桐谷才在小野无声的疯狂鼓动下,坐到千代边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千代的肩问道,“千代,你,你没事吧……”
哪知千代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扑在他的怀里,她的哭声很小,但哭得很凶,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近乎哮喘地抽气,在这样无声地嚎啕之中,若不是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服一片濡湿,就算千代趴在他怀中,他也很难知道千代是在流泪。
桐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千代,哪怕是那天他们被御木美子逼在山顶上的时候,她见到拓海也不曾哭得这样凶狠,桐谷有点无措地看了一眼小野,对方也直摊手耸肩,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说哭就哭的暴雨性子,到底是哪句话招惹她了?
好在这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时,千代的喘息渐渐缓下来,才拽着桐谷的衣服慢慢坐起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将脸转向了落地窗那边,又深呼吸几次之后,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回身来,看了一眼上好的餐点,
“先吃饭吧。”“诶?”小野跟桐谷又是一愣,但千代自己无心再谈,他俩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拼命地用眼神交流,
千代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茂木前辈,又为什么会把茂木前辈跟御木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虽然千代受欺负确实是受了拓海跟茂木的影响,但应该不至于把这么大一口锅直接扣在茂木的头上吧?千代看着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呢,
但千代自己偏偏一言不发,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俩人苦思冥想也没有结果,只好老老实实地吃饭,直到这味同嚼蜡的饭总算是一口一口地扒完了,千代见他俩都无心起身,看了看小野又看了看桐谷,她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但她确实也说不出自己情绪崩溃的原因。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奇怪的游戏之中——那个从来都是被她保护在身后的,被她看做小孩子的臭小子,在以这样一种拐弯抹角得叫人无话可说的方式,默默地爱着她,透过桐谷、拓海、绪美、文太、甚至是系统……,他透过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的声音提醒她——你可以做一个小女孩,做一个可以尽情撒娇,向周围地人索要关怀的小女孩,可以不那么懂事,不必那么乖巧,也不必那么辛苦,总有人在她身后为她支撑的。
这是那个混蛋小子无言的表达,迂回婉转,又那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