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当官的人（科举）》小河姑娘

70、身世

　　温暖心中不禁泛出一丝暖意，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阿爹会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她，而且第一时间为她考虑。

　　齐湛之事三言两语就能说清。自温暖决定要考科举时温故知就有所预料，她早晚会被卷进那个危及四伏的朝堂，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回来的这么快，他心中暗叹。

　　“踏出这一步就不能再后悔。”
　　即便是想后悔，也不可能轻易脱身。

　　温暖道：“我明白。”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其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为了天下女子？但细想，她却并不是那样的胸怀大义之人，舍己为人？不，她没有那么无私。或许只是一念之间做了一个选择，悠闲安乐的农家生活与荆棘坎坷的女官路途，她选择了后者。

　　三个字简短而坚定，温故知神色亦定了定，开口道：“其实你与谢疏筠那两分相像并非巧合。”

　　温暖张了张眼睛，惊讶于阿爹的话，她不曾想过自己的身世会与谢疏筠有关。

　　忆起当年事，温故知尚有些感慨，然而出口却只有短短几句话，“你的母亲是谢家一个旁支的嫡出女儿，嫁到当时的宁英伯府，正值北方灾荒，不过一年，宁英伯被定贪收灾银之罪，府中男子流放，女子送往教坊司，那时你母亲已经有了你，谢家偷偷将你母亲赎出来。”

　　温暖低头垂眸，掩去脸上神色，“我不是阿爹亲生女儿？”
　　这件事她早知道，并没有多少惊讶，但此时惊讶、不敢置信才是最合适的，不过她不太想在阿爹面前演戏。

　　头顶传来阿爹的声音：“确实。”
　　突然，一直宽大的手掌落在头上，自长大后阿爹很少这样摸她的头，“莫多想，阿爹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小心些，不要被人抓住身世，万勿大意。”

　　温暖整理好表情，仰头，突然一笑：“多想的是阿爹才对，我只想阿爹是我的阿爹，不管我姓什么。”

　　温故知一下便笑了，道：“好。”

　　——

　　程家，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吃过早饭，程小宝帮娘把碗收进厨房，刚出来就看见奶奶朝他招手。

　　程奶奶笑容暧昧：“小宝，进屋来，奶奶跟你说个话。”

　　程小宝没多想，走过去：“奶奶，什么事？”
　　程奶奶拉着他坐下，望着他看，心道是日子过的忒快，转眼间才一捧大的小娃娃就长这么高了，奶奶看孙子，越看越好看，别说，她孙子还真是这十里八村长的最俊俏的，书读的又好。“小宝啊，跟奶奶说说，你有没有钟意的姑娘？”

　　程小宝一愣，稍一晃神，脸上神色便黯了下去，钟意的人……他有。
　　“没有。”
　　不等程奶奶发现，他就将一不小心表露出的心绪藏回去，扯起嘴角笑道：“奶奶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才十四，还早着呢。”

　　“不早了，哪早了？”程奶奶眼睛一瞪，“你姐姐不就是十六成亲，你今年十四，先定下人，再准备两年不是正好？”

　　说着她脸上又露出笑，拍了拍程小宝的手，“是不是喜欢暖丫头？”

　　程小宝心头猛的一动，眼神闪了闪，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说不出是怎样五味杂陈的感觉，“不是，奶奶你别乱猜。”

　　不是？！程奶奶没看出他心中想什么，只道是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又问了一遍，答案依旧，得，程奶奶泄了口气，还是再问：“奶奶知道你脸皮薄，别不好意思，是不是，是的话奶奶就帮你向温先生提亲。”

　　“不是，我才十四，还不想考虑这些。”程小宝道。

　　又是这句，程奶奶的观念里，十四可一点不小了，想了想，算了，男人晚些成婚也不碍事，大不了过些时候再问，不过她却还嗔了程小宝一眼，“行，你这时还小，到时候暖丫头定给别人，你可就啥戏也没了。”

　　她是真喜欢温暖，暖丫头性子好，而且两家离的这般近知根知底，虽说自家家境比不上温家，但小宝这不是还在考学吗，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便是现在，虽暖丫头进门没有大鱼大肉供着，但有她跟小宝娘打理家里家外，依旧像温先生那般娇养着却没问题。

　　程奶奶说完就去忙活事儿，程小宝却坐着发了好一阵呆，直到听见外面传来程宝珍的声音才回神。
　　程宝珍昨日听说弟弟回来，但那阵时候已经晚了，这才今天一大早过来。

　　——

　　温暖在家中呆了四天，出去最开始的沉重之外，一切照常。但她与阿爹都知道，认亲谢家，她会跟着去往京城，到时候再见面就不像现在这般容易。

　　马车摇摇晃晃，程小宝手枕着后颈，突然道：“前几天奶奶竟问我有没有心上人。”

　　温暖一愣，没有说话。

　　程小宝望着车定，余光却在看她，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希冀，此时得到这一片沉默却也觉得意料之中，好在他这次并不是想做那些无谓的纠缠。笑了笑道：“我说没有。”

　　他偏头看向温暖：“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成亲吗？”

　　见温暖看向他，又眨眼一笑，“我这次可是以发小的身份诚心相问。”

　　温暖挑眉，“那我也以发小的身份诚心回答，是的。”

　　“女官虽然不能嫁人，但可以娶亲，为什么要选择孤独终老？”

　　因为…温暖耸耸肩：“我喜欢。”

　　程小宝看着她，过了一会，“嗯。”
　　他转头，闭眼。

　　——

　　温暖没想到刚回县学就被一个大消息砸中，宋宁真要定亲了，对方是齐湛！

　　梅苑的石桌上从树枝间落下斑驳的光影，温暖吃惊之后便皱起眉头，动了动唇，隐晦得问她：“你了解三皇子吗？皇子正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温暖想到宋宁真是急于摆脱宋家。她想借力齐湛脱离宋夫人掌控，齐湛想找个出身清白的小户之女掩饰秘密，看似一拍即合，但她比齐湛弱势太多，连宋夫人在齐湛面前也不值一提。这样做无异于从黄鼠狼窝挪到老虎洞。

　　况且，宋夫人与宋宁真之间还隔着个宋县令。虽然原配已故，但他与亲女并无芥蒂，亦不曾冷落，若不然也不会为她罚宋明深。温暖从她先前透露出的言语中知道，宋夫人大概想给她安排一门糟糕的亲事，但实际上，只要她在宋县令面前稍提一句，这事便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