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丹砂缀白羽（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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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疾：明白了，但又恨不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明白！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那啥我，这也太过人间真实了！
吴疾整个人则十分的不好，不知该先关注自己兄弟是个小龙人儿、还是先关注自己兄弟对自己的不伦想法。好在张浸是个传统家长，他霜白的眉毛一挑，温澡兴冲冲的脸色立时收了一收，话锋急转弯，背书般地语气平平道：“老三还未醒转，人没有大碍，剪龙舌受损，一并伤了他的元气，休养休养也就无妨。他不过因伏龙诏法力被制，根骨尚在，不至于耐不住这点摔打。”
吴疾此来本就是想先问小鹿的安危，被有色新闻炸了一下的脑子跟着温澡的话一起拐了个急弯，“可是剪龙舌已经折断了……”如剪龙舌这样的上乘兵刃，往往与主人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关系，断剑不是小事，“休养休养也就无妨”听起来着实轻描淡写了一些。
温澡道：“折的是剑刃，剑灵仍在，扔到炉子里重铸就是了。剪龙舌的剑灵是条老龙，等闲外物伤不着它。若非遇见了伏龙宝盏这等克星，也不至于折了刃。”说到这里，咕哝了一句：“用龙剑斩伏龙之物，鲁莽，铸剑可是麻烦得很。”
三人整场会谈，“龙”之一字频频出现，又被两位大佬证真，以至于吴疾此时听到剪龙舌的剑灵是条真龙，竟然有些吃不动鲸了，脑中平和地掠过诸如“不就是小龙人儿用龙剑吗，多新鲜呐”这样的闪念，紧接着又是另一重闪念：怪不得剪龙舌会断在小鹿斩断伏龙宝盏红藤的血线处，原来和玻璃遇见玻璃刀同理。
弄懂了这一层关窍，种种细节纷至沓来，“这么说，我们在猎场里被拉下地宫，果然不是巧合？”
张浸和温澡对视一眼，前者捋须微微颔首，后者道：“不错。伏龙宝盏闻血而动，老三的血刚好渗进了它的头顶，才致它发狂，触动了禁制。”
这话一出，吴疾恍然了悟，瞬间就在脑中把事儿给理明白了——从那个溅花观弟子受伤、以至于壁障受损，进而令秽蛉钻了空子、咬伤白鹿归，鹿血一流、正好触动禁制，这一切都因此看起来环环相扣！只不过，这其间种种细节，非在场亲历的人不得而知，眼下小鹿本人既然没醒，那两位大佬的情报源约摸着可能是解铃。吴疾本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事涉两个T1级别的山门，她又只是个没根基的外人，先前想着地宫里的事由小鹿先开口最合适，眼下情况特殊，小鹿暂时下线了，而解铃又不知事情全貌，那就只能由她自己跟张浸打报告了。她想了想，隐晦的说：“这件事和溅花观应该有些干系。”
温澡冷笑道：“自然是有干系，他们做梦都别想就此善了。”
吴疾大松一口气，将她和白鹿归在猎场和地宫的遭遇斟酌着说了一遍，一应细节巨细无遗，连同薛元顾的暴言，一个字都不落。
张浸无愧其高寿，直至听罢来龙去脉，神情亦不曾大动，四平八稳、清风明月地道：“寿筵只在这三日间，届时溅花观主赶来观礼，老夫去与她分说。”
吴疾听得一肃：怎么感觉场面可能会控制不住？
张浸道：“倒是你，我们这几日会专研如何压制伏龙宝盏，不过此物尚未有根除之法。”
温澡：“伏龙宝盏寄生于人体，并不害命。它只为杀龙，自然不能危害宿主，反要教宿主能活蹦乱跳的去寻龙，是以此物之所以不能根除，盖因并无前人欲除之，自然也就无人去探寻其法。它能令宿主体健神清，据说对修行人也有裨益。要说有什么坏处，就是它会影响宿主心神，宿主不见真龙也就罢了，一旦见龙，便欲与龙淫。只不过当年尚有大能为除龙患，自愿种宝盏于肉身——哦，那大能约莫就是老三的先祖。”
吴疾莫得感情地颔首道：“原来如此。”实则内心仿佛被淹没在尴尬的海洋里——所以她当时在地宫里，之所以会对白鹿归产生极为糟糕的想法，原来是伏龙宝盏所致。一时间，她实在不知道是该先庆幸自己依旧稳固的性向，还是该担心自己以后可能只能和鹿总做笔友，永远保持安全距离。
张浸眉毛微动，温澡就像机器人一般，再次闭上了嘴。
老山人微微摇头，“十三龙陵开山至今，有三把兵刃，比之寻常剑器要锋利些，其名唤做‘舌头剪子’，约莫是因为铸剑人寡言，才有这名号。”最后这句话说得依然清风明月，却说得吴疾的眼神儿猛飘。“三把舌头剪子里，以鹿归的剪龙舌为首，是专门为他所铸。剪龙舌的剑灵，确实是条真龙，他有龙血，方能驱策。另外两把剑，一把叫做剪人舌，一把叫做剪妖舌。”
从来高人不说废话，吴疾心知张浸必意有所指，边听边正襟危坐起来。果然接下来张浸就说了个有些爆炸性的信息：“剪人舌已经失落，剪妖舌顾名思义，辟克邪祟、能建奇功。当年我为了镇压十里不同天里的邪祟，将剪妖舌钉入了十不像尊者的口中，以保当地平安。你先前与鹿归在十里不同天里所遇的作恶修士，之所以以生魂为祭，将此祟唤醒，是为了谋夺它口中的剪妖舌。但此人已死，他究竟为何要盗取剪妖舌，已不得而知。”
十里不同天事件的后续，吴疾当时没有过多询问，也是因为其时和鹿总交情有限，毕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这时候猛然一听，尚且要回忆一下，但这里还有个关键问题，“那剪妖舌现在？”
“不知所踪。所幸十不像尊者经年受剑伤磋磨，凶性远不如从前，鹿归为其加了几道禁制，应可保无虞。”
这些事已经属于十三龙陵内部密辛，吴疾心知自己虽然因为和小鹿的交情打了报告，已经算是天然站队，但张浸能这样毫无保留，仍是让他有些惊讶，“山人心里可是有什么怀疑？”
张浸抬眼望向元殿穹顶，徐徐道：“参玄王母。”
温澡倏地又开了金口，语气依旧是毫无起伏、却又十足的拿捏他人耳朵：“自从有了溅花观，东土好不太平。哪里有屎，都能沾着关净帚的袖子。”
关净帚就是溅花观观主，吴疾早闻大名。但，这显然已经不是重点了。
带着满脑子的迷思，吴疾辞别张浸，和温澡一同回到了骊龙陵。温澡人站在和自身画风极其不符的骊龙陵春色夜景里，目送吴疾回到住处，形成一幅令人既觉得违和，又好似有几分过瘾的图景。
吴疾原本归心似箭，奈何姜不和已经房门紧闭，只能等到明早再议，只得先放下一肚子迷思，先补个眠。
……
第二天清早，吴疾被骊龙陵外头新来下榻的客人动静惊醒，这才想起张浸的寿筵将近，自己却颇有时间漫长之感，自觉险些忘了最开始来到十三龙陵的目的，显然是因为中间变故（乃至事故）太多。
做客在外，和地主家其他宾客打招呼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吴疾收拾洗漱停当，正巧秋鹰已经站在门外做了个人形早饭铃，带着吴疾和姜不，一并引荐给了同外间刚到的客人，顺道一起吃个早饭。来客亦是个佩剑的门派，山门叫做青聆峒，亮点在于来自西土，峒主是个言谈颇有几分疏朗意气的中年男人，除了甫一照面时，与他门下弟子同时被吴疾的脸惊到，其后便恢复镇定，寒暄时彼此简单介绍过后，也并不以吴疾和姜不和无门无派、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奇异组合为奇，笑着说道：“我等来时路上时辰算得不大周到，一大早的就把两位小客人吵醒了，你们年轻人毕竟要贪睡些。”说话时也连带着看了秋鹰，显然彼此熟稔，可以想见与龙陵的交情必然不错。
上行下效，青聆峒主的弟子们也都个个是友好社交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众人气氛已经其乐融融。青聆峒主贴心地聊一两句自家山门，时不时又会简略问问吴疾的情况，以至于一顿饭吃完，吴疾和姜不和辞别这一行人，姜不和就说：“贵人又来了，我觉着老头这是想收徒弟了。”
吴疾来到十三龙陵之前，本来对拜山门的难度多有顾虑，对于这样的强运始料未及，摸摸自己仿佛闪烁着幸运星的额头，“我觉得也是。不过，峒主瞧着也不老啊。”
姜不和道：“瞧着不老，套话太老道了些，听得人耳腻。”
“你对他评价远不如元宗主啊。”
姜不和万事通附体，笑着说：“我就不拿青聆老头和元奎比了。只比山门，青聆峒单独拿出来是二流，比之九曜宫，就只能退居三、四流。还有一点，元奎在西土辈分大，你入了他的门，可以少行不少晚辈礼。”
吴疾的前高管魂立刻被激活了一咪咪。
只不过，这点寿筵前单纯的热闹劲儿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第二次意想不到的事故就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丹砂缀白羽（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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