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此已非常身》小九千

6、圣诞（中）

　　里德尔握着手中的字条，那是下午没有来得及给黛玉的东西。他打开字条，上面写得是一句诗。他问过那家中式餐馆的老板，什么样的话语能让一个懂诗的女孩子开心。
　　老板大笑着回答里德尔说，就是他听不懂的话语。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老板解释说这读作莲子，低头抚摸着莲子，像湖水一样清澈柔美。这为什么会让一个女孩子开心？里德尔确实不懂，却能对这其中的意境有所感似的，觉得莲子是这样温柔可爱的东西。
　　他忍不住轻笑，心里却又像堵住了一样。他产生了爱情，却没有准备好。这不是这条自我的道路上该有的。他从来不与黛玉多谈自己研究黑魔法的事，并对这样的话题避而不谈，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要亲手让这段爱情消弭。
　　伏地魔居然会选择逃避，他自嘲。
　　但是，在爱情消弭之前，他还想看看她的笑，听听她的声音。努力抓住这一点美好的意义，他想对她说，I love you.
　　他没想到点心的事让她如此高兴又伤怀，里德尔发现自己是多么爱这样的场景，他想象着，在一个冬日的午后，温暖的壁炉前，他对她讲述今日关于魔法的研究，听她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巫师，而她是他身边美丽婉约的成熟女性。
　　黛玉……他仿佛要融化在这种感觉中。这种名为幸福的感觉。

　　黛玉看着镜中自己哭肿的眼睛，忆起了往事。那时一个男孩子挨了打，她心疼又难过，在床边止不住地哭，她那时常哭，但后来在弥留之际，反而一滴泪也没有了，她知道这是爱情的逝去。而现在，她又哭得不像样，两眼肿得像桃一样。里德尔，她想，这个男子该是不会允许爱情的，他那样固执，那样疯狂，但是她却看到了他的眼睛，和他的真心。这是她的宝物。
　　镜中的自己又要哭了，她制止不住，她明白这爱情来得让她悲伤难过，却也让她想要做些什么。

　　圣诞节假期间，虽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开学校，霍格沃茨还是充满了节日的欢庆气氛。黛玉一个人走在学校长长的回廊上，想避开热闹的人群，寻一个安静的去处。
　　“林！”
　　有人从她身后叫住她，想也不用想，是那个高大又傲气的五年级级长。
　　里德尔快步跑向黛玉，手中抱着她的羽纱鹤氅。
　　黛玉面上飞红，心道这蠢货拿着自己的衣服做什么。
　　里德尔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果然冰冷得厉害。他把大红色的鹤氅披到她身上，戏谑地说：“你们东方的巫师袍长得还真夸张。”
　　黛玉轻轻掩住嘴角，笑道：“这是我们寻常人家的衣服，级长读了那么多东方的魔法书，这见识却很是一般。”
　　里德尔无奈地顺顺头发，客客气气地询问道：“绛珠小姐，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出去散散步？”
　　“好呀，伏地魔先生，此番雪景不可辜负。”

　　霍格沃茨的雪下得安静又轻柔，是风雪以后难得的宁静。一席黑衣与红袍并肩走在雪地上，像一双再不归来的旅人。里德尔看着身披鹤氅的黛玉，在这无边的白色世界，中如同那商籁体中所写，是只与自己定情的美丽玫瑰，让他害怕它的枯萎。
　　这女孩子真的像诗一样啊。
　　“黛玉……”他不禁叫出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唤她，黛玉。
　　“里德尔，你可是叫我？这发音有些奇怪。”黛玉轻笑道，眼睛里波光流转，仿佛有泪还未流尽。
　　“黛玉，黛玉，黛，玉。”里德尔一遍遍练习，西方人的咬字惹得黛玉止不住地发笑。

　　“昨天，还好吗？”里德尔漫不经心地问。他看着黛玉眼下的乌青，觉得自己的礼物有些适得其反了。
　　“哪里会好？你送我那样一份大礼，岂不是要我一直欠着你的了？”
　　“我惹你伤心了，黛玉，对不起。”
　　黛玉觉得意外，却也心安，这个男孩子，虽然自己常常奚落他的虚伪，但是现在的他很真实，不枉她在他面前的那些真心。
　　“你居然会道歉，伏地魔先生。”
　　“你的级长大人可是相当绅士的，黛玉，你一定是一直对我有误解。”五年级级长又嘚瑟起来，像极了被主人挠了下巴的猫。他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黛玉，掏出自己握了很久的字条，微微俯下身，握住黛玉的手，把字条轻轻塞了进去。
　　“听说这是能让女孩子高兴的诗句，我不会自己作，就只能问人了。”
　　白色世界安静如此，雪花簌簌地落下，旅人们的脚印被迅速地掩没，声音与阳光都无法聚拢，让这个冬日容得下一切秘密，仿佛是一个远离生活的异界。
　　低头弄莲子，怜子情如水。
　　黛玉一瞬间两眼发热，仿佛又要哭了，却又觉得好笑得很，拼命忍住眼泪，笑着说：“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那人可跟你讲了这莲子是什么？”
　　“说是说了，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老板说我不明白就对了。”里德尔有些慌，隐约感觉到自己被老板耍了。
　　“这么难的汉语，怕是你也难懂。”黛玉用帕子掩面，看不清神色，“和你们的语言有双关一样，汉语也有许多妙处。”
　　“莲子清如水，就是，就是说写诗的人……”黛玉觉得这话不该由她来说，因此解释起来颇有些不情愿，“对对方的爱情就像水一样……”
　　搞砸了！里德尔心想，他想过这是告白的字句，但没想到反而要让黛玉解释给他听。这怎么能行？明明是自己邀她出来的。
　　“I love you!”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I love you, 黛！我真是笨，给你的字条还要让你解释给我听。我应该与你分享我们的诗句，也让你猜猜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里德尔发现自己忘记了重点，越发手忙脚乱起来，“不对！我想说得是，我想我是爱上你了，黛玉。我想与你分享我的心情，想与你聊天，想听听你说话……我没想到，但是我得承认。”
　　我是爱上你了。

　　雪中的世界仿佛没有时间，二人在雪地里行走，有些心照不宣地聊着天。黛玉用帕子遮住脸，抱怨里德尔“孟浪”，里德尔也不期待她的回答，二人都是绝顶的聪明，各自的感情并不需要太多语言上的赘述。。因黛玉说“生前”那些事都被里德尔知晓了，也要知晓他的少时事才算公平，因此里德尔淡淡地聊着自己的母亲，孤儿院，还有邓布利多来找他时，燃烧的柜子。他说得清描淡写，只因为这是他心中巨大的影子，难以再过多触碰。
　　黛玉明白，却也觉得无奈。她似乎感觉到，这个男孩子的时间，在看到燃烧的柜子那刻开始，就停止了，他一直是那个孤儿院里自认为与众不同的小男孩，从此他的追求就不再来自于自身。同她刚来这里时一样，她虽然还活着，却觉得时间的经过失去了意义。
　　幸而遇到了他……她觉得甜蜜又难过，她想终究是要为他做些什么的。
　　“伏地魔先生，我有个来自东方的魔法道具，你是否想看看？”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里面装着一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