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狸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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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夜晚，其实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静谧。夜色的掩盖下，几个黑影蹿入了一户人家，过了一会儿，这几个黑影拎着个麻袋出来了。不详的黑影再次融入夜色之中，奔向着未知的方向。
月亮再次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稀疏的星子散发着黯淡的光亮，这一点光亮还不足以点亮黑夜，幸好，每一个夜晚之后，黎明总会到来。
晨曦初现，清晨温柔的太阳慢慢将自己的光芒撒向整片大地，已经有许多早起的人，为了生计在路上奔波。
太阳渐渐升高，到了正午时分，它已不像早上那般温柔。晃眼的阳光下归家的行人脚步匆匆，屋檐投射下的阴影虽然不能完全挡住行人的身形，却足以荫庇矮小的动物。
黑猫踩着屋檐的阴影，幼崽的身体灵活地在巷子里穿梭。它熟门熟路地来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往常那里会卧着一只懒洋洋的大白猫，那只白猫虽不是什么名贵珍稀的品种，但它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因此主人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雪”。
然而今天那只白猫却没有卧在那里，主人的房门紧闭着。黑猫幼崽疑惑地歪了歪头，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这户人家依旧静悄悄的。
黑猫幼崽有些气恼，声音放大，连叫了好几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白猫的主人满眼放光地出现在它面前，看到眼前这只小黑猫，眼里的光芒弱了些许：“是你啊，你来找小雪吗？它没和你在一起吗？”
黑猫叫了一声，疑惑地歪了歪头。
主人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唉，我今天起来就发现小雪不见了。以前从不拘着它，还以为它像从前那样去外面逛，可是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啊？小雪啊，你去哪儿啦？小雪，你快回来啊。”
小雪最开始的主人是眼前这个有些语无伦次的男人的父母，他们两年前去世，留给独生子的就只有几块地，一间房和一只猫。小雪现在的主人，也就是这个独生子，是个三十多岁屡试不中的秀才。他把家里的田卖了出去，又靠抄书写信来维持生计。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清贫，但从来没有亏待过猫。小雪对于没有成家又失去了双亲的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亲人，已经融入到生活中无法割舍。
黑猫看着直接坐在门槛上默默哽咽的男人，甩了甩尾巴，转身离去。
它的目的地是城郊的小树林，这次它的步伐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定自若，多了几分匆忙和慌乱。四个爪子落在草地上也不再是清脆有序的声音，原来的节奏被打乱，“啪塔啪塔”的声音急促而凌乱。
“喵!”它凄厉地叫着，树林里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影处传来声音：“怎么了？哦，你的朋友失踪了。那你有找过它吗？”
“喵!”它转身就跑，把还在絮絮叨叨的石像抛在身后。
小黑猫自出生以来，还没跑过这么多的路，它幼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感受到一阵阵疲惫，它的小短腿不停歇地动着。
它记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时候被丢弃在街角，是大白猫凑了过来舔着它给它温暖，还把它带回去让它吃自己的猫饭。因为它喜欢到处乱跑，而大白猫是上了年纪的老猫，偶尔溜达一下，平时就喜欢卧在主人家房门前，饭点的时候分一点给这个已经会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的晚辈。它的主人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准备更多的猫饭。
白猫已经老了，它会去哪里呢？就算它去外面玩耍，也绝对不会忘记家里的主人。小黑猫的脑袋想不清这些复杂的事情，它只是奔跑，跑过一个又一个白猫曾带它去过的角落，也跑过以前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依然热烈，照在它黑色的毛上，小黑猫只是奔跑，不停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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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废弃的草房，几个粗布短衫的的男子围着个麻袋在说话。
“唉，你说，他家这么久那么穷啊？感觉就这只猫值点钱，我把它带出来了，是不是给那穷秀才写封信，要他交点儿赎金？”
“你都说他穷了，能从他身上榨出什么来？再说了，我们谁会写字？这只猫看上去挺名贵的，把它去城里卖了，现在的小姐太太，都喜欢这种东西呢。对了，这猫怎么不动？那谁，你不会把它弄死了吧？”
“没有，我怕它叫唤，给它下了点药。这只猫还真狠，昨晚还咬了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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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猫终于来到了草房，它警惕地听着屋子里人声，等到几个人影晃了出去，屋子里没有了声响，它才从窗口跳进草屋。
大白猫就躺在杂草堆上，四肢摊着不动。黑猫凑了上去，拍了它两下，急得发出几声叫唤。
白猫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回了它一声，试探性地动了下爪子，然后尝试着站起来，跟着黑猫离开了。它的四肢还是有点僵硬，因此黑猫也只能慢吞吞地走。
还算顺利的，它们走到了小树林里，黑猫此时才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迈不开，但这时那几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快!脚印是往这边的，这只猫怎么回事？吃了药还能跑？你们看，还不止一个脚印!”
两只猫都炸起了毛，但都无力奔跑。人影越来越近，炸毛的黑猫跳起来朝他们扑过去……
一只幼猫加上一只中了药的猫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被打到地上的猫不甘地瞪着眼睛，朝着被带走的白猫的方向。
林间忽然起了风，中间夹杂着一声叹息，熟悉的声音像是在抚慰：“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这声音似乎能抚平内心的伤痛，黑猫闭上了双眼，所以它没看到后来的异象，没看到一阵怪风将几个坏人卷走。它醒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
白猫舔着它的毛，它只觉得幼小的身体里充满着强大的力量，熟悉的声音在它脑海响起：“小幼崽，我老了，我把力量传给你，你代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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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溪镇的镇志上有记载，很久以前这里闹了鼠患，有从外地来的客人献上一只勇猛的灰猫，以一敌百，立下大功。为了纪念它，以前的镇长将它封为“猫将军”，这里的人民特地做了个雕像来供奉。
这也是很久远的事了，因为久远都有些真假难辨。但猫将军的继承人会记得它，将它的精神传承下去。
“这个故事是真的吗？爷爷爷爷，我也想养只猫。”村头的小孙女摇着老人的手，苦苦哀求。
赵家路过的黑猫看了他们一眼，甩了甩尾巴，慢悠悠走开。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狸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