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鱼鱼鱼鱼 ...
-
这个夜晚，赵府的人都早早地睡了。整个府邸的动静，就只有雨滴的声音。雨滴在屋檐上，顺着屋脊滑下来滴在地上……没有东西遮掩的地面，全是一片湿濡。
黑暗中，有个东西在挪动。那个挪动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一个盆栽，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个盆栽，只是这盆栽，以诡异的比乌龟还慢的速度慢慢地挪动着。挪动着挪动着，这盆栽似乎感觉到了疲惫，直接在原地停了下来，融入一片黑暗之中。几片依稀能看出轮廓的叶子在雨水沐浴中直挺挺地立着，被雨水冲刷得一片青翠，可惜这鲜嫩的颜色因为这夜色看不分明。毫无疑问，这个盆栽就是刚刚从池子里游过来的盆栽鱼伪装而成的。因为没有腿，它只能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前进。
盆栽鱼努力回忆着锦鲤老大给它指的方向，又继续挪动起自己的身体。虽然湿滑的地面使得它滑行的速度有所加快，但本来就没有脚行动不便的它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幸好，这个夜晚，还很漫长。
*
一个漫长的雨夜过后，朝阳从重新变得淡薄的云层中洒下光芒，慢慢烘干这一片被雨水濡湿的土地。
赵家的几个小厮拿了各种工具开始打扫，有的拿着扫把打扫地上的树叶，有的拿着块抹布擦擦门窗。平时专门跟着赵青柏的小厮赵迟拿着抹布来到了书房，刚要开始擦窗户，却发现窗户有一道缝隙。他马上把窗户推开，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书桌上的东西位置也没有什么变化。赵迟挠了挠头嘀咕道：“难道我昨天窗户没关紧？还是少爷晚上又来书房了？幸好雨没有溅进来。”他把窗户关起来，拿着抹布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当他离开之后，书桌上的盆栽默默地抖动了下叶子。
昨晚盆栽鱼千辛万苦摸到书房撞开窗户，可惜到了这里它才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作为一条鱼，虽然是一条不同寻常的鱼，但它和别的鱼类一样，不认识字。
忧伤的盆栽鱼在书桌上伪装成了忧伤的盆栽，就这样过了一夜。伪装的过程中它不由得感觉到困睡了过去，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白天。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它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谨记着锦鲤老大的教诲，假装自己就是一个寻常无害的盆栽。
用完早饭的赵青柏来到了书房，作为书房的主人，他对这间书房再熟悉不过，马上就注意到桌上这盆以前没出现过的东西。赵青柏伸出手，摩挲了一下盆栽的叶子，自言自语着：“这是什么品种的植物？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不过赵青柏虽然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他的好奇心只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他把这个盆栽推得更开些，磨起了墨。
桌上被推开的盆栽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叶子微微转动了下方向。
赵青柏拿出一张信纸，在上面写着东西，不多时一张信纸便变得满满当当的。这还不够，他又拿出另一张信纸，再次将那张信纸写满。赵青柏足足写了五张信纸才停下笔，找出一个信封将这些风干了的信纸塞了进去。
抿了一口清茶，赵青柏转了转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大宋天宫宝藏》，又重新坐下翻看起来。这本书除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外，还有不少图片，赵青柏翻到有意思的东西，将书页一折，权当标记。
桌上盆栽的阴影处，一双圆圆的眼睛暗中注视着这一切。当这双眼睛看到这本书上还有图片时，似乎冒出了诡异的光芒。当然，这潜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并没有引起认真地阅读图书的书房主人的注意。
又是一个夜晚。这个夜晚，赵青柏在书房停留了会儿，拿起那封白天写的信，关上窗户，吹灭了蜡烛，最后离开了书房。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在书桌上安静了一天的盆栽鱼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它先是把窗户撞开，让被窗纸挡住的月色洒入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书桌挪动。来到了书桌边缘，它停顿了一下，然后纵身一跃，一声沉闷的声响，地上挺尸的盆栽鱼抖动着鱼尾，又继续挪动起来。
从书桌到书架的距离比水池到书房的距离近得多，所以这次盆栽鱼并不怎么吃力地接近了书架，然后把自己的身体一拱，调整了几次方向，精准地弹到了书架上，并成功地撞下一本书来。
盆栽鱼虽然长得可爱，但皮糙肉厚，这样一番动作下来，一片鱼鳞甚至是一片叶子都没有掉落。毫发无伤的盆栽鱼挪动着身体利用鱼鳍翻开了书页，它也不看别的，就看那些有图画的书页，可惜这本被它撞下来的书，文字内容更多些，有插图的页面寥寥无几。它辛辛苦苦地一页一页翻过去，除了看到几张不知所云的插画之外别无所获，只能瞪着那双迷茫的鱼眼，接受自己是个没有文化的鱼的悲惨事实。
受到了打击的盆栽鱼瘫在书上再次开始躺尸，不光硕大的鱼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连身体上的枝叶都有气没力地耷拉着，透露着委屈兮兮的小情绪。不过没多久，它又从地上弹起来，再次撞下一本书……
同样的，这个夜晚，也很漫长。
*
赵老爷吃完饭把绣眼鸟提领到了自己房间，又喂了它几片苹果，一只手指哆嗦着抚摸它的羽毛，“宝宝啊，乖宝宝，今晚要不要睡在我的房间啊？”
绣眼鸟吞咽下最后一块苹果，轻轻地像是撒娇似的啄了一下赵老爷的手指，振开双翅飞出窗外。
赵老爷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沮丧：“好吧，宝宝，你大了，自由地飞吧。”然后伸手关窗，吹灯上榻。
享用了夜宵的绣眼鸟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边飞边忍不住排出某些东西，然后停在了院中的树枝上，用尖喙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它的豆豆眼巡视着这个被划入它的领地的院子，然后歪了歪脑袋叫了一声，又展开翅膀朝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鱼鱼鱼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