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撩花心法》墨落人间

2、第 2 章

　　午后，阳光暖暖的。
　　室外的光对于伤者来说太过刺眼，所幸墨离的卧房内光线正适宜，又因房间主人在窗子前增了些帷布挡光，这房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光线昏暗了。昏暗，又温暖舒适。
　　精致雕花的木门被轻缓地推开，外面的光从门缝泄了进来，又很快随着门关上而消失不见。长发随意披散，衣袍精致整洁，进来的如玉树临风之人不是那万花大夫是谁。墨离望望占了他的卧床的唐鸦，后者仍是昏迷不醒，面庞干净白皙，因发带被解开，一头长发柔顺地散在枕边，平添几分温和。万花大夫把他照顾得很好，唯从干净的白色蓝边里衣那松垮的领口处露出的一角绷带能看着出他有重伤在身。

　　当日墨离在树下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平日里唐鸦露出的胸口处白皙的皮肤对旁人是若有若无的诱惑，墨离都要时不时心里念叨几声“妖孽”“祸害”；而那时那本应十分好看的一处却是遍染了鲜血，红得刺人眼。血洇了一大片衣服，其脸颊上、脖颈上、手上乃至身旁的千机匣及身下的一处草地上皆是血迹，看得墨离心惊。墨离都不知道是怎么带他到家的，一路上跌跌撞撞，他生怕触到唐鸦的伤口，又是挑着小路走——虽说这唐门之人烦扰他时日已久，可到底不知底细，也不知道仇家多不多，又是一身血的，不敢张扬。墨离负着他时，他还微有些抗拒，手里牢牢攥着千机匣，墨离无暇再保护这千机匣，就虚扶着一路丁零咣啷拖了回去。途中大约是他不小心碰疼了唐鸦的伤口，他轻哼着半醒过来，口中叫他，在他应了之后又很快昏过去了。
　　说实话，墨离那样对待唐鸦的千机匣，当唐鸦唤他时他是有些心虚的。
　　等墨离终于回了家，把唐鸦扶到床上，又把千机匣从他手中拽出来。千机匣不在手，哪怕唐鸦是昏迷中也隐约感到几分不安，更莫说是墨离扒他衣服的时候了。
　　“身上这么多铁片子不硌吗？”墨离边扒边嫌弃。
　　之后，热水清洁身体，处理骇人的伤口，墨离找来自己一件里衣为其穿上，遵照着唐门的习惯而未揭唐鸦脸上的面具。忙了半天才终于能歇了下来。他看着昏沉沉躺着的唐鸦叹口气，心道此人防备如此之重，怎么从前未曾发觉呢。自打墨离从树下将唐鸦扶起到现在，除却唐鸦中途醒时唤了一声“大夫”外，已是重伤的他对摆弄他的人不断有本能的抗拒。再者，墨离嘀咕，他救唐鸦只是于心不忍，可这一救还不知会不会招惹上麻烦。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床榻上的人轻哼一声。唐鸦眉头紧皱，精致的脸上覆有一层薄汗，几缕不老实的碎发披散在脸上。墨离蹙眉，走近卧榻待要查看。他伸手整理那些碎发，指尖轻抚，柔缓地将碎发拨至一旁，却未料此间不小心触及了那冰冷的面具壳子。本是昏迷的人敏感地察觉到这一触碰，睫毛一颤后霎时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右手扬起，准确地扣住墨离右手手腕内侧，发力。疼痛从腕处传来，“啊！”墨离猝不及防，惊诧间慌忙挥开唐鸦的手，转瞬后退三尺。饶是如此，他的手腕也已经被深深抓了两道子，霎时流出血来。墨离惊心：唐鸦受伤昏迷，神智未清、手上无力尚且如此，若是清醒时，自己这手恐怕是要废了。惊魂未定间再看唐鸦，只见唐鸦侧过头来看着墨离，那双眸子还有些朦胧，却满是戒备。只望了一眼，便又阖上了眼皮。墨离看这情形，心知是那无意间的一碰激发了他本能的自卫之举。他本就未曾完全清醒，这会儿又昏过去了。
　　唉，何事戒心如此之重呢。
　　是自己大意了。不过，起码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唐鸦离清醒不远了。墨离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