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你肩上的尘埃》芊芊陌上桑

23、爱情是毒药，为何却要苦苦追寻

　　半夜里铃声总是会显得很惊悚。
　　秦蓁接起，很容易听出叶璇嘶哑了的声音，“蓁蓁，开门！”
　　门口响起隐约的敲门声。
　　门口便是一身酒气的叶璇，进门便跑到厕所抱着马桶大吐一通。
　　秦蓁将干毛巾拿给叶璇，看着叶璇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瘦美人似乎又瘦了一圈，整张脸卸了妆脸颊深深凹了进去，秦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清淡真实的叶璇，原来已经这般憔悴，“叶子，你应该多吃一点。”
　　叶璇就是喜欢秦蓁这样的性格，从不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默默地关心，从最表面的东西开始关心，总会给人最大的力量，最后对着秦蓁总是什么都可以说出口，“蓁蓁，我吃不下，没有关系的，过了明天就好了，明天早上就会有一个了结了。”
　　秦蓁注意到叶璇眼里有些疯狂的分子，“叶子，你没事吧？”
　　叶璇本来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但眼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中光芒四射，猛地起身坐到秦蓁身边，一双干枯的手紧紧抓住秦蓁的手臂，双眼紧紧盯着秦蓁，嘴角溢出的笑在这样的夜里有些渗人。
　　秦蓁觉得手臂很痛，从未见过这样的叶璇，却被叶璇接下来的话吓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蓁蓁，明天他就要一无所有而且还负债累累了，我把他公司的钱全都转到国外去了，我手里的股票也全都抛售出去了，明天他就会发现他的公司只是一个空壳了，哈哈哈……”。
　　秦蓁只觉叶璇这样的笑声在黑夜里变得陌生，叶璇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是文家的大少爷吗？我本来以为可以通过他得到文家大部分产业，可谁知他有个厉害的小叔，不过我现在能整垮他，我就高兴了，他不是少爷吗？离了文家还不是一文不值，连我都防备不了，哈哈”。
　　可是为什么那笑声里全没有释怀，甚至更多的只是怨恨，秦蓁以前总是认为，叶璇是最美丽纯洁的那个天使，但是现在才发现叶璇似乎变得有些可怕但又可怜，“叶子，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叶璇有些失神地望着秦蓁，但那眼珠全完全聚焦在不知名的地方，“想要的？”
　　秦蓁有些心痛地轻轻拍了拍叶璇，“叶子，你一直不都是想要文牧回心转意吗？为什么却这么对他？”
　　叶璇笑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恶狠狠地对着秦蓁大声吼道：“我才没有要他回心转意，他是垃圾，他是混蛋，他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人，他最该死！”
　　“叶子，你真的要文牧去死吗？让他一无所有，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叶璇凶狠的脸慢慢萎靡，最后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哀伤，眼睛终于重新聚焦，眼里的泪珠让本来已经消瘦不堪的脸愈加绝望：“蓁蓁，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要他死，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爱我了，明明我们当初那么好的，后来为什么成了这样，他为什么不爱我了？”
　　看着叶璇声泪俱下的控诉，秦蓁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爱情虽然在叶璇的心中没有逝去，但随着岁月却慢慢变质，将爱生生变成了伤害，本以为二人结婚了，就算是再无奈，也至少能相安无事地将日子过下去，说不定在哪一天两人就重归于好了，但是现在，似乎叶子却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将一切都亲手推向绝境，不让自己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问过文牧为什么吗？”秦蓁问道。
　　叶璇有些疑惑，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最终沉声道：“为什么要问他？”
　　秦蓁感到很无奈，昨天看见文牧的时候，秦蓁还能评一句谦谦君子，可是今天过后，不知道会怎样，甚至叶子的结局都未可知。
　　“先休息吧，别想太多了”，秦蓁不忍心逼着叶璇再去想，退一步便是好的吧。
　　将叶璇安顿到床上，用吹风机为叶璇将长发吹干，顺在枕畔，叶璇闭着眼睛，睫毛就像那些最俗气的比喻，浓密得像扇子一般，睡着的叶璇脸上带着天真和迷茫，时不时蹭一蹭枕头，像是最无害的小猫咪，却会在睡醒后伸出她的利爪，将一个叫文牧的男子抓得体无完肤。
　　秦蓁却完全睡不着了，所谓爱得越深，恨亦同样，叶璇和文牧的爱情从最初的热烈纯真变到今天这种地步，中间已经掺杂了太多，信任，利益是最不应该加进去的作料，从彼此的不信任开始，到利益纠葛，最后彼此相爱却成仇，其实秦蓁隐隐明白，叶璇能做到今天的一切，没有文牧的纵容和刻意纠缠，是绝对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叶璇曾经是爱恨浓烈的姑娘，但一步步到今天，却是没有人说得清了。
　　秦蓁一时有些迷茫，这也算是感情的一种结果，难道感情到最后都会是这样的收场吗？比如父母，比如江一泫，最后便是惨烈的叶子萱，现在的叶璇，爱情都曾经盛开过，却最终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
　　拿出手机，翻到那张和苏横唯一的合影，两个人笑的很浅，但是很甜，一张张，翻过去，余下的都是曾经的算题图片，秦蓁一遍遍在黑夜中翻看这些照片，直达东方破白，爱情本来已经够辛苦，最终却为何这么多人苦苦追寻呢？
　　将短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的短信发出去：苏横，为什么爱情并没有让人幸福，却仍然让人恋恋不舍？
　　却不曾想，回信很快就来了：秦蓁，爱情本身是让人幸福的，那些不幸福的人的原因都不是爱情，而是为之横生的理由。
　　晨曦穿越层层雾霭，唤醒整个大地。
　　秦蓁看着那条短信，良久，却回不出一个字，这个男子，没有问为什么，却准确地洞悉出短信中的关键，游刃有余地给出答案，甚至也没有追问昨天答应的答案，仿佛轻弄慢捻胜券在握，却让人安定。
　　接连两天，叶璇都窝在秦蓁的小公寓里，谁会知道这是刚刚结婚半月的新嫁娘，秦蓁也没有再问关于文牧的任何消息，叶璇只是对着电脑不停地刷网页，一页一页都是新闻头条更新，周而复始，锲而不舍。
　　叶璇的沉默而来的第三天，网上终于出了消息，秦蓁其实不是特别热衷于这些每天上演现世的文字，总喜欢捧一本小说甚至漫画，秦蓁能发现异常，完全是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却见叶璇呆滞地坐在电脑前，凑近一看，大大的红色新闻标题：文少惨遭滑铁卢，文氏静观其变。
　　文少便是文牧，文氏便是文墨，身份已经不需要标题党特别强调，而这个新闻，网页显示，发布时间为今早四点半，而叶璇不知道在电脑前坐了多久。
　　“叶子，先去休息，好吗？”秦蓁轻声道。
　　叶璇对着电脑摇了摇头，眼里全是疑惑道：“为什么标题不是新婚妻子携款外逃，文少痛不欲生？”
　　“叶子……”，秦蓁叹息。
　　“他不是应该很痛苦吗？为什么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甚至媒体都没有提到我？！”，叶璇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惊恐。
　　“叶子……”
　　“蓁蓁，为什么？为什么？！”
　　叶璇转过身抱住秦蓁，干枯的手爆发出的力量把秦蓁勒得生痛，秦蓁轻轻抚摸叶璇，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但是叶璇的却一直扭着脖子固执地望着电脑上那行字。
　　秦蓁有些无力，从未想过叶璇会把自己过成八点档最恶俗的法治言情剧，其中掺杂着犯罪豪门和因爱生恨，秦蓁不了解，却心疼歇斯底里神智都不清醒的叶子，曾经那个美丽高贵的叶子，如今却因为感情成了这样一幅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