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你肩上的尘埃》芊芊陌上桑

22、开不了口

　　第二天来到酒店，却有一束黄玫瑰，很低调的没有署名，但是当秦蓁抱着玫瑰到休息室的时候，艾佳佳便到了秦蓁面前，“蓁姐姐，你能猜出这是谁送你的玫瑰吗？”
　　秦蓁一边将包放进柜子，一边拿着工作服到了更衣室，“我也不知道，这么说来你知道了？”
　　艾佳佳道更衣室门边，贴着门大声说：“这是昨天苏哥哥吩咐苏锦去花店订的，不过我没有和其他人说。”
　　秦蓁有些好笑，这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人，她这样大声吼着，现在不知道已经多少人知道了，不过小姑娘就是这样好，没有顾忌，也就不计较了，赶快换好衣服出来，用手示意艾佳佳小声点儿，艾佳佳却看不出这位姐姐是什么意思，又追问道：“姐姐，你倒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苏哥哥见你一面就送花。”
　　秦蓁将衣服收拾好放进柜子，拿着工作牌在胸前撇好，艾佳佳看秦蓁马上就要出门却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于是换了一句问：“蓁姐姐，这玫瑰能送我一支吗？”
　　秦蓁终于看了看艾佳佳，淡淡道：“你喜欢就拿去吧”。
　　艾佳佳欢天喜地的点头。
　　秦蓁没有管这个小姑娘，也不去在意小姑娘变着法子试探自己，这样的年纪里便觉得一束玫瑰便是爱恋，一句誓言便是永远，却不知道玫瑰易凋，誓言转眼成殇。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却是变成了红玫瑰，再后来粉玫瑰，再后紫玫瑰，后面香槟，全都转送给了艾佳佳，艾佳佳抱着玫瑰来去，所有人都调侃她，于是消息不胫而走，客房部的秦蓁转送了追求者连续一周的玫瑰花。
　　本来秦蓁是有些愧疚的，每次都是尽早带着艾佳佳去整理苏横住的四号别墅，也很好的避免了两人见面，周五才知道，这几天苏横根本没有回酒店，只是他的助理过来拿些衣服，秦蓁松了一口气，
　　但每天看着苏横按时到达的短信，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短信里的苏横温柔细心，一分分动摇秦蓁的天平，曾经两人也是用这样的方式交流，只是曾经一起走过四个春秋，隔了五个年头，又以这样的开头，结局是不是仍然不会变。
　　周六是秦蓁值班，这天早上没有了玫瑰，也许是送的人烦了。
　　艾佳佳却比较奇怪，为什么几天没有见到苏横，甚至早上去四号别墅的时候，遇到助理苏锦还追问着苏哥哥到哪里去了，让跟着去的另一个姑娘都向秦蓁反应，本应该马上将艾佳佳教育一番的，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秦蓁不得不承认，对于艾佳佳总是将苏哥哥挂在嘴边，她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别人盯上了一般。
　　周六的下午还是一样时间，秦蓁一周都是亲自过来监督加亲自整理，却又遇上苏横进门，同样的场景重复表演，艾佳佳更主动，秦蓁放松些，另一个姑娘却是最正常的，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苏哥哥，你这几天都没有回酒店吗？”艾佳佳追着苏横问道。
　　苏横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但嘴上还是客气道：“这几天有些忙”，眼睛却看着后面的秦蓁。
　　“那你今晚上准备干什么呢？”艾佳佳继续一往无前。
　　“有安排”，苏横只是有些僵硬地回道。
　　艾佳佳瞬间来了兴趣，却道：“能带上我吗？我想多见见世面。”
　　苏横浅笑道：“可能不行，是个人约会。”
　　“那肯定是女朋友了”，艾佳佳看着秦蓁的方向道。
　　“对，一个很美的女生”，苏横轻声道。
　　秦蓁琢磨着这很美该有多美才会被苏横这么夸，忽略那些时不时出现的短信，秦蓁自欺欺人地准备道别：“苏先生，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为此给你带来的不便，还请谅解，祝您晚安”，说完便拉着还试图继续说的艾佳佳。
　　身后的苏横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着秦蓁客气道：“谢谢，辛苦你们了。”
　　秦蓁没有注意，自己似乎有些生气，似乎忘了从容。
　　只是刚刚出得门，艾佳佳却马上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苦恼，都是因为没有苏横的电话，于是对秦蓁说：“蓁姐姐，这几天都不知道苏哥哥去了哪里，我是不是应该去客服部问问苏哥哥的号码啊？”
　　秦蓁有些心烦意乱道：“客服部为了客人的隐私是不会告诉你的。”
　　艾佳佳有些沮丧道：“那姐姐你能帮我吗？”
　　秦蓁无奈停下脚步，打发另一个姑娘先走，然后对着艾佳佳道：“我就有苏横的号码，但是在给你以前却要考虑一下主人的意见。”
　　艾佳佳期待地等着秦蓁，秦蓁现在才发现，这姑娘并不是在水池边一样安静，只感觉自己脑门都是突突的感觉，但又解释得更详细：“我必须征得苏横同意，要不你自己去问也可以。”
　　“那，蓁姐姐，你陪我去吧……”，艾佳佳犹豫着道。
　　秦蓁便随着艾佳佳又一次敲响了四号别墅的门，秦蓁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当苏横看清楚艾佳佳身后竟然跟着秦蓁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两人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再次进门，苏横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沙发凹陷成特有的形状，对于有些矮的沙发，苏横的腿有些委屈地蜷着，这时候，秦蓁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随意而又专注看文件的苏横，自己熟悉的从来都是端坐在课桌前看书的苏横。
　　“二位还有什么事吗？”对着落座的两人，苏横率先开口。
　　秦蓁坐在离苏横最远的沙发上，没准备回答苏横的问题，只是将目光落在艾佳佳的脸上。
　　“我们现在不是以酒店员工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艾佳佳一本正经道。
　　“哦？那你们是？”，苏横说着饶有兴致地看向秦蓁。
　　“蓁姐姐也是你的老同学，我和她就是好奇，你今晚上约会的那位美女是不是您的女朋友？”
　　饶是苏横深沉内敛，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哦？”
　　秦蓁真是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了，这艾佳佳这时候怎么会问这个，只恨自己不该跟着进来。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实在不好意思”，苏横看着艾佳佳淡然道。
　　艾佳佳却是知道这样的问题苏横是绝对不会回答的，自己先抛出一个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那么后面的问题就显得很容易接受了，只要稍微点点头，自己就可以要到号码了，“蓁姐姐说她有你的号码，不过我找她要，她说要征得你的同意，我……”。
　　苏横忍不住轻笑出声，却是真的像看妹妹一样看着艾佳佳道：“在喷泉水池遇到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你和我曾经的一位朋友十分地像，不过现在看起来，咋一看，你和她的确气质相似，但细究起来，你确是要古灵精怪得多。”
　　艾佳佳不明白苏横是什么意思，但秦蓁却知道苏横在说什么
　　苏横顺手在文件下面抽出一张白纸，修长的手指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数字，递给艾佳佳，轻笑道：“这个给你，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和你们秦经理商量，你先回去吧，苏锦，出来送送佳佳小姐。”
　　应声而出的便是数次见面的那个年轻人，艾佳佳还想再说，这个年轻人迅速走到艾佳佳身边，客气地请走了艾佳佳。
　　秦蓁看着苏横一直浅笑着的脸，感觉自己就不应该跟着来，看着他潇洒地将号码给别人，但抬脚就走似乎不是很好。
　　苏横假装没有看到秦蓁垮下来的脸色，出声打破沉默：“为什么把花转送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喜欢，所以拿去玩了。”
　　“那怎么不回我的短信？”
　　“我们酒店有规定，和客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但你对我这个客人的距离太大了，大到避而不见。”
　　“您多虑了。”
　　“秦蓁，我们不要再做这样无谓的猜测和躲藏了好吗？翻开手机，如果不是显示已收到，我都以为短信发到了一个空号。”
　　从再次见面以来，苏横表现出的都是点到为止，从不像现在这样追问。
　　秦蓁的脸终于维持不住平和，慢慢冷下来，那冷里面又有犹豫。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有什么联系比较好”。
　　“那是你所认为的，我认为我们的牵扯越多越好，你在一直回避我们的过去，从重逢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想着和我不认识，但好歹你还没有忘记，五年，我去了又来，不是为了来开这个所谓的研讨会，也不是因为工作，是因为我觉得是时候重新出现在你身边了，你身边不是没有别人不是吗？”，现在的苏横就像是出鞘的宝剑，直白而步步紧逼。
　　“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开不了口。
　　“你看，你没有办法拒绝我”，苏横笃定地说。
　　秦蓁只觉自己被苏横这样牵着走，原来五年，并不是没有改变，曾经沉默寡言的苏横也可以这样游刃有余，“对不起”。
　　对不起，还能说什么，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这句。
　　“秦蓁，先别对着我对着你自己下结论，我们先去吃晚饭吧”，苏横却先结束这场开了头却没有结尾的对话，放下文件起身。
　　两人出现在游氏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可以说是熟人的人，潇洒的文牧看着进门的秦蓁和苏横，客气地过来和苏横寒暄，原来两人认识，如果不把叶璇和眼前这位男子联系在一起，那么看到这位温暖如春的男子，所有都不会认为他婚姻不幸福，但是秦蓁却没有权利过问。
　　文牧准备离开时，向着秦蓁的方向点了点头，便径直出门了。
　　“你认识文牧？”秦蓁看着沉默地坐在对面苏横道。
　　“嗯，校友，现在研究所和他们公司有合作”。
　　“哦”，秦蓁才发现她对现在的苏横一点也不了解，甚至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整顿饭，以沉默结尾。
　　当苏横又一次将秦蓁送到楼下的时候，秦蓁感觉整个晚上过得很慢却又很快。
　　“秦蓁，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身后传来苏横平静的声音。
　　秦蓁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了，只是对着有些昏暗的楼道点了点头，却想起他可能会看不见，于是口中道：“让我想想，好吗？”
　　“好，晚安”，身后的苏横借着月光，看着秦蓁的轮廓在黑暗里点点头，就像曾经在电话里点头一样，不过这次却记得自己似乎看不见，及时回答了自己。
　　秦蓁上楼开门，然后打开窗帘，却见月光下，高瘦的男子仍然在原地，似乎抬着头，看着自己这扇漆黑的窗。
　　打开灯，高瘦的男子在夜色中的身影动了动，最后消失在小区的林荫中。
　　这一夜，秦蓁翻来覆去，却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
　　电话却进来了。